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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2节 华夷内外

姜瓖似乎懂了什么,突然问道:“乐船长,我记得韩先生说过,此次乐姑娘来大同,似乎还要采购一些东西。在此期间是否能再开船出海一次,若够,不若请韩先生陪同,因为我也想借助乐船长的大船,将我大同的特产推出去,挣些外快。”乐文山呵呵一笑:“那当然好,赚钱的事情找我就对了。”

正在姜瓖等人在书房密谈之时,百里芸却挽着乐妙春与彼得和保罗一起到了一间客房磕牙。百里芸交代南北如何安排琳琅和珊瑚姐妹休息之后,就将她支开了。百里芸亲手为各位倒茶:“今天这个情况好,怕是亘古未见。”乐妙春好奇:“姐姐什么意思。”百里芸笑道:“不若我们自我介绍一下,就好了。”

百里芸率先说道:“我叫百里芸,这是对外人说的。对于你们,我应该这么说。我出生于伟大的波兰及立陶宛大公国联邦,我的父亲叫做雅德维,我的舅舅瓦迪斯瓦夫是联邦国王,我的本名叫做克莉丝。我本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我在家中排行第七。只可惜该死的哥萨克作乱,父亲的城堡被这些野蛮人攻破,家中亲戚佣人被杀了无数,我因为年纪小,被掳走一路向东,最后终于被卖到了西安府。”

保罗和彼得肃然起敬,连忙站起来单膝半跪:“原来是七郡主。”百里芸眼睛已经噙满眼泪:“告诉我,哥萨克人失败了。”彼得说道:“哥萨人克没有成功,现在波兰联邦还在占领着莫斯科。”

百里芸点点头,掏出手帕擦着眼泪。保罗小心的问道:“七郡主,你是一路走旱路过来的?”百里芸点头:“是啊,我经过了德黑兰,经过了撒马尔罕,经过了阿克苏,最终来到了西安。”彼得肃然起敬:“您走的是古丝绸之路啊。”百里芸问道:“你们不是这样来的大明吗?”

彼得和保罗互看一眼,保罗说:“我们是绕过了非洲,绕过印度,到达了广州,又从广州到达了日本,差点被倭人砍死,后来又辗转到达了济州岛,现在来到了大同。这是一条海路,和七郡主的路线不同。”

百里芸一抱拳:“二位怎么称呼。”

彼得先说:“我叫做彼得,来自神圣罗马帝国,希望来这大明朝传播主的福音。”彼得并未说出自己的姓氏,因为虽然教士的等级较高,也无法和贵族相比,索性就不说,但是补上一句:“我懂些医术。”这是当初韩昭德强调过的,若无些长技,会被小视的。

果然百里芸一听到彼得会医术就不住点头:“我们欧罗巴的医术和这里医术有很大不同,这里的医生就是让人喝草药,苦死了,还是我们的医术让我放心。”一席话说得众人都笑了。

保罗说道:“我来自伟大的西班牙帝国,是名骑士。”百里芸奇道:“西班牙帝国如此强大,你怎么会东来?”保罗却变得不好意思,彼得鄙视的说:“因为他是贪图嘴瘾,希望到东方来好好吃一顿。”

彼得来自神圣罗马帝国,就是现在的德国,那里没什么美食,也不知道美食的魅力。保罗来自西班牙,是欧洲最会享受的地方,西班牙美食享誉世界,彼得不会理解保罗对美食的渴望。百里芸问道:“你是骑士,那你会用火铳吗?”保罗哈哈大笑:“这是我最擅长的事情,郡主大人。”百里芸马上点头:“你若能帮我挑选火铳,培养火铳手,我就能让你享尽天下美食。这大同府是我到过的地方中,最会吃饭的。才没三个月,我就胖了三圈。”说完看着自己的腰部。

保罗立即看向百丽芸的腰部,彼得假装没有看。百里芸急忙转移话题:“我们都做了自我介绍,妹子你也介绍一下呗。”乐妙春微微一笑:“我叫做乐妙春,来自东洋日本。”

百里芸噗就笑了,乐妙春有些莫名其妙,正准备问,百里芸却说:“你们大家看,我们现在这四个人,没有一个是大明朝的人,却可以在一起愉快的聊天,这是多么神奇的一件事。我听说中土自古有华夷之辨,如今蛮夷在屋内,华夏在屋外,准备伺候我们,多么有趣。”

彼得却不同意:“七郡主所言差异,我们都是主的仆人,不是什么蛮夷。”百里芸连忙不说话了,有些话不能较真,开个玩笑可以,较真就没意思了。

保罗却对乐妙春有兴趣:“姑娘,你到这大同府,是来做什么?”乐妙春转念一想,突然有了概念:“我到山西大同是为了买醋。刚才保罗先生说最爱吃,却不知道这些天来中土,你对于吃,这里和你的家乡,有什么不同?”

保罗叹一声:“其实我有点失望,都说中土美食冠绝天下,我在广州吃过一些,觉得还行,没想到继续前来,没有一个地方的美食可以。就说你的家乡日本吧,饮食过于清淡,没有滋味。这里也是,从天津出发一直到这里,我没有觉得有什么好的。”

百里芸打断他的话:“从天津到这里你是赶路,自然无法吃到正经的菜,不若今天尝尝大同美食。”当时天津的狗不理包子还未出世,自然没有什么像样的美食。

保罗却问道:“我是真的不懂,为何东方人的口味如此清淡。”百里芸却回答:“这我却知道,在中原收取非常昂贵的盐税。不似你那西班牙,没有盐税。不过在西班牙,各种其他香料都很昂贵吧,是一样的啊。”保罗点头:“所以我才期望来到大明,在这个富饶的国度,这些香料比较便宜,应该能吃到美食吧。”

彼得喝道:“好了彼得,不要说那么多口腹之欲。”保罗却说:“这香料也是你们要用的东西啊。”乐妙春连忙追问:“你们要用什么东西?”彼得和保罗却不再答话。

百里芸看到冷场,笑道:“无妨无妨,今晚先用过晚饭,保罗看看这里的美食怎样再说,好吗?”这时门外传来南北的声音:“芸夫人,爷爷问可以吃饭了吗?”百里芸连忙答道:“知道了,我们马上出去。”

百里芸打开房门,带领众人走到*,何守孝早已摆出一个大大的红桌子,上面摆着四个红蜡烛。百里芸连忙问正在忙活的南北道:“姜大人呢?”

南北已经忙得乱了:“我才叫过,应该快到了吧。”说话间姜瓖带着乐文山和韩昭德从书房出来,姜瓖看着跑来跑去的南北和南十方皱着眉头对百里芸说道:“小七儿,就这俩孩子忙不过来吧,你从你那里选几个丫鬟过来呗。”

百里芸笑道:“姜大人说的是,我也看十方他们忙得够累,主要何大哥眼光太高,又要会做饭,又要心踏实,还不要美女,你说我哪里找能看到人心踏实不踏实的人啊?”

“百里夫人莫要编排我,我只是看到这些人手笨不痛快。我说过安排几个军汉过来你又不同意。”何守孝穿着一个大围裙,用手在围裙上擦擦:“人都到齐了吧,十方,上菜。”

何守孝正要离去,姜瓖急忙喊住了他:“何大哥,别走了,今天韩先生回来了,大家一起乐呵乐呵。十方,到库房把我那三十年的青花瓷汾酒拿出来,大家尝尝。”

何守孝一想也对:“那我就不客气了,其实我也想沾沾韩先生的光。韩先生不瞒您说,您老不在的时候,我就没见过姜帅脸色好看过,您看今天自从见到您,姜帅脸色笑容就没下去过。”

姜瓖无奈摇摇头:“看到韩先生我就知道你们饿不着了,我当然高兴了。”一句话大家都笑了。

大家分主次落座,姜瓖坐到首席,左手旁便是韩昭德,乐文山挨住韩昭德,再往旁便是乐妙春。右手做的是百里芸,彼得和保罗挨着百里芸坐下。何守孝坐到下首,看着满桌子的菜:“别说姜帅高兴,我也高兴,今天有点搂不住手,多做了几个菜。”

南北不住的往桌子上摆菜,先上了八个凉菜,四荤四素,分别是水晶肴肉、发丝百叶、白肉血肠和鹌鹑蛋以及白菜丝拌豆腐丝、凉拌苦菊、老醋花生和沙棘山药。看到菜上来了,保罗和彼得一只手抓住,可是百里芸抓住彼得的另一只手,三个人互相看了一眼,低头默念。

别人也没有动,彼此沉默下来。看到百里芸抬起头来,姜瓖才问道:“好了么?”姜瓖知道这是百里芸的什么祈祷的规矩,虽然不了解,但是很尊重百里芸的信仰。姜瓖看到百里芸点头,便说道:“十方,倒酒。”

南北为每人的碟子前面放上了一个青花酒杯,保罗看到大桌上还有一个转盘,而餐具和酒杯都放在转盘下,菜放到转盘上。小小的酒杯是中国特有的瓷器,上面用青花装点出形形*的人物,让人爱不释手。再看那南十方手中抱着一个青花瓷的酒瓶,倒出洁白的液体,还未品尝,便可闻到一股清香的味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