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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二二章 那年十九

一夜……

一夜什么也没有发生。

刘凯居中,荀采、蔡琰两人一左一右,三人只是去了外衣相互拥着躺了一夜。

荀采也好,蔡琰也好,事实上两个人对刘凯都并不熟悉,反倒是刘凯,对两人的生平可谓是知之甚详,只不过那些史料中未曾有留下记载的东西,只能靠他自己在今后的日子里慢慢发掘了,倒是眼前,一场闹剧一样的婚礼,一个不是洞【房】花烛的【洞】房,刘凯显然觉得自己对两人有些亏欠。

蔡邕离开的很快,在确定了蔡琰过的安好后,其就与刘端、荀爽作别,难得的刘凯这一次没有再挨骂,而是被蔡邕拉着叮嘱了一些事宜,之后再蔡琰婆娑的泪眼下,与蔡邕十里送别,没人知道,远处已经没有了踪迹的蔡邕,回望之际抱头痛哭了一番后,才再又动身上路。

相依为命那么多年的女儿就这么远离了自己身边,蔡邕心里又怎么能好受得了,只不过女儿终究是人家的,总不能将蔡琰养成老姑娘砸在手里,那才是亏了女儿,是以哪怕是不好受,蔡邕也没有在人前表露出一丝一毫。

相比起来,荀爽离开的时候就显得坦然的多,颍川与东平虽然相距甚远,可不论是他还是刘凯都能动身相互往来,而且这一次有着二子荀棐选择了留下来,对于荀采他虽同样舍不得,多住了一些时日后还是选择了动身离开。

荀棐早已成家,儿子都打了很多年酱油了,既然选择了留下,衣食住行自然就落在了刘凯头上,好在东平是他的主场,寻了宅院将其一家安置下来后,热闹的无盐城逐渐趋于平淡。

三月底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刘凯成家,褪去了刘端心里倒数第二个挂碍,原本就已经在强撑着的刘端的身体陡然急转而下,即便是有着华佗从旁照看,也没能让其有多少起色,刘凯只得一面向京师求助,一面派人去往荆州找寻张机。

有道是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作为大汉的官员,张机显然不能随心所欲的来往各地,尚还未等到刘凯求得刘宏的旨意,四月初八正午,刘端回光返照一样原本躺着不能动的身体忽然大好,在与刘凯及其妻妾将一顿饭吃完后,与刘凯叮嘱几句话的刘端陡然停住了呼吸。

才刚大喜,就遭大悲,饶是一直以来刘凯的身体不错,这一通折腾之下也病倒了,整个东平的重担登时落在了程昱身上,之后的时间里,原本散落在各处的刘凯手下相继赶了回来,即便是刘凯大婚的时候,也不曾这么齐全过,只是程昱却是脸色大变,随即将其中的大多人给喝责了回去。

“元化先生,主公的病怎么样?可有起色?”刘凯房屋外面,华佗刚一走出就被程昱一众人给围了上来,平日里稳重少有色变的程昱脸上更是写满了担忧。

“心病还需心药医,我的医术不敢说冠绝天下,起码在我认识的人里面算是不错的,只不过世子心气郁结,单只凭着汤药成效不大。”微微摇了摇头,华佗脸上的神色也没见好了多少。

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对刘凯华佗心里早就已起了归属,在刘端的事情上他可以说已经是竭尽全力了,只能说命该如此,毕竟刘端的身体早先的时候就已透支的太过厉害了,不过即便这样,看着病的几乎昏迷的刘凯,华佗的心里也还是难受不已。

“心药是不用想了,主公的郁结乃在王上的病逝,生老病死乃天命,非是人力能够决定的,元皓,奏疏的事情处理好了没有?主公虽然病着,然东平不可一日无主,必须要尽快将奏疏递上去。”说话间,程昱的目光与田丰对视在一起。

“已经写好了,若是需要,随时可以送出。”田丰的眉头皱的很高,早先的时候,他并没有在刘凯回京师之后就立即动身赶来东平,甚至一直到过了年关,他才动身去了广平将沮授忽悠了一番后才动身过来,一来二去的耽搁之下,如今的他也才不过刚来东平数日,可谁能想到竟然会摊上这样的事情。

“那就立即递上去吧。”只是简单的一想,程昱便直接作出了决定,随即看着田丰身边立着的沮授歉然出声道:“公与,你能来此,是主公之幸,只是眼下却是怠慢了。”

田丰、沮授二人,赶赴东平已经有了数日了,不过这一次,却是沮授第一次出现在众人面前,是以才有了程昱的这一番话。

“事有轻急缓重,仲德不需为我忧心,这点道理我还是分的清楚的,但愿主公这一次能够安然挺过。”沮授的眼睛特别的明亮,若非是其脸上平淡无波,只怕人一见之下就会以为其看到了什么奇异的事情一样。

微微颔首一下,程昱没有再往下说下去,而是扭头看向另外一边的戏志才问了出声道:“志才,大野泽中可否安稳?若是可以,如今城中的很多人我都希望你能将他们带走。”

程昱手中,并非是一点消息也没有掌握的,只不过事关刘凯的根基,由不得他不行事小心一点,问询戏志才,明显是最佳也是最直观的办法。

之前刘凯大婚时,无盐城中人群复杂,为防东平的虚实被人探去,各地城中的士卒不但没有增加,反而被程昱大肆削减了一大部分,随即将他们,连同以前被捉来送至的无数黄巾降卒送进了大野泽中,而如今眼下刘端下葬将至,届时赶赴过来的人必然更加复杂,程昱现在再次这么做起来,也是在未雨绸缪。

“放心吧,主公在那里还留有其他人手,那些人不会有机会的,而且一场黄巾之乱,残酷的现实剥夺了无数人的野望,如今若非是主公横空出世,只怕他们这些人早就不存在了,如今主公重病正是用人的时候,那些颇知忠义的人根本就不会在这个时候闹出来些什么动静。”

“最好是这样,不然的话我会让他们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的。”咧了咧嘴森然一下,程昱低头思虑片刻后还是不放心的叮嘱一声道:“万事还是多小心一点,眼下正是多事之秋,有点风吹草动只怕很多人都会不安分起来,这样的人不值得为他们浪费主公手中的实力。”

“好,等会儿过后我就回去,倒是你,准备怎么让我将哪些人带进大野泽?”对程昱的话戏志才虽然不觉得会有发生的可能,不过还是点头应了一声道。

“人我已经差不多都想好了,如今的东平不宜展露太多,有我与主公的那些亲卫在就足够了。”说到这里,程昱的眼光不由自主地冲着刘凯的房门瞥了过去,脸上的担忧遮掩不住。

“我相信主公一定会挺过去的。”人群中,满宠肃然的脸上满是坚定。

“我也相信。”收敛了一下心神,程昱同样坚定的出声说道,随即用力深吸一口气后再次缓缓出声:“东平有难,这一次需要我们所有人共同努力来度过了,还请诸位不吝谏言。”

此时的院子中,只有他们几个谋士在,都是智计非凡的人,自然明白眼下的局势如何,只不过与程昱明显有些关心则乱不同,余下的几个人根本就没有将那些不安定的因素看在眼里。

正所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纷争,从来都是一个亘古不变的几乎真理似的存在,东平这边也不例外。

陈家独大时,东平之中的世家权贵们纷纷投身其下,所做之恶,罄竹难书,刘凯在除去陈家之后,又如何会让这些毒瘤留在身体上?

只不过很多事情并不是你想你就能做的,要知道只是除去陈家,就已惹来了刘宏的注目,就连自己也都被吓得躲入大野泽中数年不敢出来,要是在继续动手的话,只怕下一个轮到的就是东平了,是以明白这些的他故意留有了很多的尾巴没有能扫除,

如今刘端亡故,刘凯病危,这样的情况下,自然有一些人就忍不住蠢蠢欲动了。

四月末的时候,在刘端刚刚安葬后不久,一场杀戮不期然无声而至,东平之地上,虽说不上血流成河,于无声处而死的人成百上千,程昱的动作很狠辣,一出手就毫不容情。

于此同时,已经变得形容枯槁的刘凯终于是缓缓睁开了眼睛,之后的时间里,在荀采、蔡琰两人衣不解带悉心的照料下,刘凯的身体才缓缓的恢复起来。

五月初,递往京师的奏疏终于等来了回复,刘宏已然传下了旨意,东平一脉,东平王刘端被尊为顷王,其亡故后,东平王位由其子刘凯继任,不过此时,刘凯却做下了要为其父刘端守孝的决定,同时表程昱为东平相,在他守孝其间,东平国大小诸事,皆由其代为处理。

这一年,刘凯十九岁,原本该是乌黑的头发上,竟已偶尔开始有白发闪烁而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