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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 40 章

石伟达睡了一个好觉,没有人侮辱他、讥讽他、嘲笑他,他在梦里看到了自己的爸爸,那老混混一脸放心地拍拍他的头,转身离开了。

石伟达大声喊着爸爸,却一个字都发不出来了,哭了好几天,又喊了一路,嗓子早就倒了。他一身冷汗地惊醒,然后发现自己躺在一个乡下的农庄里,他穿着一块布,领子袖筒就三个洞,腰上还拦了一条麻绳。

杨向子实在找不到适合石伟达穿的衣服,只好给他找了一块布。

这农庄不大,四堵墙,一间小屋,农庄中间有一颗巨大的铁木树,树下有一把斧头,斧头边有一张菜谱,天南地北的特色菜都有,后面标有菜价,不是钱币,而是斧头砍树的次数。

一只烧鸡砍树三千下,

一个馒头,砍树两百下。

背诵小学生守则一千遍,一杯啤酒。

背诵中学生守则一千遍,一块黑森林蛋糕……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胖子大声喊着救命,扒拉着墙皮蹦q,却连个鬼影子都没见着。

死胖子折腾了几天,没有老混混护着他,他就什么都不是,他饿得不成,终于还是摇摇晃晃地拿起斧头,一斧子一斧子砍了起来。

薛润哭笑不得地隔着窗户看着在树下砍树换东西吃的石伟达,又看看自己徒弟。

杨向子抱着春天,嘴角微微勾着:“这叫好好回炉再教育。”说完,有些得意地从家里出发送孩子上学。

“讲究卫生,服装整洁……呜……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呜呜……热爱祖国,热爱人民……呜呜……”

带着对现实的不甘心与恐惧,二当家一边砍树一边哭。

薛润看着院子里的二当家,心里莫名奇妙地觉得是那么的不真实。这样的个性,这样的样子,这样的经历,这样的脾气,谁会喜欢他?怕是别人看看他都觉得烦躁吧!可自己偏偏就对他莫名其妙的同情。也许是在游戏里见过他那份百折不挠的偏执,也许是见到他拿物资换友谊的行为莫名的有些生气吧。或者说薛润见过那堆肥肉下面的那颗灵魂,这孩子,没人告诉过他,世界上有千万种感情,唯独拿利益换来的,是最不结实的。

“个倒霉孩子,没人教好……”念了半句,薛润忽又住了嘴,他忽然想起羿丹来,

羿丹算是半个他养大的孩子,记得小时候他常溜到羿丹家里把他偷出来带他下山玩。那时候不懂得东西要拿钱换取,只要是羿丹喜欢的入眼的,那个时候的易玉子会当着羿丹的面儿,毫不客气地使手段抢过来。

最初的时候他抢,变着花样的明抢暗夺,再后来羿丹渐长了,变成他看着羿丹抢别人的。也许……大概……可能……羿丹的那个霸道性子,就是打那时候起就有了的吧?薛润想着,脚下莫名的地竟往外面挪步,莫名地走到羿丹的庙前停在了那里,带着一丝忐忑不安和心虚,他小心翼翼地往“庙”里看。

羿丹很快便从自己的庙里走出来,看着薛润,很是高兴,又有些不敢相信,又有些害怕,细细想了一下,实在是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儿又得罪了哥,他这不会是出来撵他的吧?

薛润略有些尴尬地望望天空,想了会词儿,终于定定看着羿丹说了句:“对不起。”

羿丹傻了,不知道这句对不起从何来的。

薛润笑笑盘膝坐在他面前,羿丹迟疑了一下也坐了下来。琼和与琼欢对视了一下,忙摆了小台子,上了茶点,做好后,悄悄退下。

“施洋对我说,这些年你吃了不少苦。”薛润问他。

羿丹呆了片刻,心里对施洋感激得无以复加,觉得这份好,以后无论如何是要大大的报答的,他回答:“也不算吃苦,皆都是我的报应。”

薛润小心翼翼地问:“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打算?羿丹脑袋瞬间空白了一下。几万年以来,他就一个目标,找到易玉子。现在人找到了,他就没想过以后的。

找到了就跟哥一起,再也不分开不是理所当然的吗?还要什么打算?

像是知道羿丹怎么想的一般,薛润笑了:“这么扛着也不是个事儿,这么久了……也怪我,以前没好好教过你,你是家中独子,伯父那边也是一直娇惯着……其实,打见面了,就该跟你谈谈的,你我……”他伸出指头比划了一下笑笑:“也是咱那里活下来的唯二的人了,以后,你还是我弟弟,我……还做你哥哥好不好?”

“不好!”羿丹面无表情地拒绝。

“怎么会不好呢?很多年前你不是说过吗?一辈子当我是亲哥,以后就剩下咱哥俩了,相互关照着,怎么着不是个活,你说呢?”薛润压了脾气好好劝阻。

羿丹死死盯着薛润,薛润心里发毛。上辈子离开之前,他就打不过他了,现在就更不用说,羿丹弄死他,绝对会像弄死蚂蚁一般的简单。

羿丹咬着牙沉默了很久,突然站起来,瞬间飞走。

不久,苍山那边地动山摇,鸟雀悲啼……片刻后,羿丹表情温和地又笑眯眯坐回来,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他帮着薛润添了一杯果子露,又开始帮他削果皮。

薛润想再说点什么,考虑到这苍山的鸟雀树木长那么大实在不容易,便又闭了嘴,只是端着杯子与对面这人呆坐着,坐了会便回了自己家里。

羿丹望着哥哥的背影,心里扭曲成了麻花,却不敢带到表情上。他在这边战战兢兢呆了很多天,何尝不想好好相处,可不知道怎么了,一见到自己哥哥,便克制不住脾气。他有一肚子话想跟哥哥表白下,偏偏见到他,却又一句顺口的话都拽不出来,只憋得自己内伤无数。

羿丹扭曲了一会站起来,来到边上辩香的“庙”里,如今辩香算是他的难友,这两人呆在一起久了,也算是一笑泯恩仇,虽不说话,可还是互相同情的。

伸出手,敲了几下庙门,没过一会辩香打“庙”里出来看着他说:“别问我,我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洋洋一见我连骂都懒得骂,我……我还不如你呢。”辩香叹息,眼睛看着自己随意丢在庙里的那些参考书,就都是一些山下书店买来的《爱情三十六计》、《如何讨好你的恋人》之类的东西。

一对难友,相对发了一会傻,可怜这俩修真上的大能,对感情这东西却是一窍不通。最后还是琼和机灵,找了熟悉这边的才哥来,他们才停止发呆,一起坐下很是诚恳地问才哥情情爱爱的问题。说这件事的时候,这两人都是表情忸怩,脸上泛着红色,这样的形态无耻之极,跟他们黑白大魔头的名头一点也不般配。

“您们知道……他们喜欢什么吗?”

一起摇头。

“知道他们爱吃什么吗?”

一起摇头。

断断续续的对话声从“庙”里传出来,站在门口的杏花与琼和默默无语两眼泪地互相看着,心里一片凄凉,对前程这样的东西……他俩是想都不敢想了。

第二天一大早,羿丹很主动地敲了家里的门找薛润。薛润没让他进屋,只是扶着门站在门口看他。

羿丹脸色涨红,昨晚做了一晚上的功课,那个叫才哥的说了很多情爱的道理给他,那人虽然卑贱,但是话也是对的,以前他大大的得罪过自己哥哥,如今哥哥是恨他的。他要做的事情不能太过分、太强硬,要慢慢渗透,慢慢进入哥的生活,一点点攻陷,最后再一举拿下。

“有事?”薛润问他。

努了很大力气,做了很多心理建设,羿丹终于伸出一只手,手里拿着五张碟片,咳嗽了一下说:“哥,你看电影不?嗯,他们说是很好看,断案的、讲古的、传奇小本……都有的……”他说完,小心地看下薛润有些啼笑皆非的脸又补了一句:“我昨晚看了,都挺好看的。”

薛润张张嘴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好毫不客气地关了门。

过了一会儿,那门又很有礼貌的响起来,薛润看看施洋,施洋装死,他才不要跟那个大魔头作对呢!没办法,薛润只好又打开门,无奈地看着门口这人,现在他后悔出去跟他谈谈了。

这一次,便又换了花样。

羿丹举着一把世界各地著名景观的门票问他:“哥,你去不去,我都去看了一下,很……景色实在不错,你……”

“纾 毖θ蠛莺莸毓亓嗣牛行┢卑芑档卦谠鹤永锒盗思父鋈ψ雍笪首约和降埽骸八馐且鍪裁矗浚

施洋放下喷壶,很认真地抚摸着盆景的枝叶叹息:“他在追你呀。”说完,施洋一脸鄙夷:“人就是这样,你觉得他好的时候,他挑三拣四,等到你不稀罕了,他又觉得你好了。那种人,师傅不必理会就是。”

薛润点点头,他是个傻的,前世今生合起来经历的事儿都没有羿丹多,现在打又打不过他,气得实在愤怒,却没有发泄的法子。站在那里自己跟自己别扭了一会子,薛润回到秘境,盘膝坐下,他想好了,自己这一次坚决闭关,不管外面怎么烦乱,他是死也不出去了……

日子一天天的流逝,转眼就是三个月过去,这一日,薛润突然觉得背部犹如被细针扎了几下,心思一动不由得便睁开双目,神识回归现实。他动了下一下,扭脸往后看,却被人一把抱住,挣脱了几下都挣不开。

“羿丹?”

“嗯?”

“你怎么在这里?”

“想你了,我就来了。”

薛润气急败坏地伸手想打,可腰上的双臂犹如铁箍一般困着他,脖子后的热气一阵阵的熏得他难受,羿丹那股子招他烦躁的声音又响起来:“哥,你觉得,我从那上面下来,找了你这么多年,你说不要我了就不要了……”

薛润挣扎了几下没能挣脱,终于一动不动,他任面前这人亲他,摸他,将他按到地上剥光衣衫……

羿丹折腾了一会子,看地上这人没有一点反应,气得又想做点什么。他这一气不要紧,周围的气流哗啦啦地打着旋子,可怜薛润精心归置了这么些年的秘境被卷得七零八落。春天的哭声从前院传来,施洋在那边喊师傅……

薛润无可奈何,心里又气又急伸出手掌对着自个儿天灵盖就要击下去,羿丹一把抓住他,夜色中那张俊脸上满脸都是莫名的水汽:“哥,你知道你便是死了,我也有一千种办法叫你活过来……”

薛润又气又急,不知怎地竟内息乱窜,一时间闭过气去。

不知过了多久,耳朵边,好像有孩子的吵闹声,身体摇摇晃晃的随着一个巨大的物体在运动,薛润慢慢睁开眼,找了半天,才发现自己竟然躺在火车的软卧车厢里。

“醒了?”身边有人温和地问他,又扶起他喝了几口水。

“这是哪里?”薛润看着穿着俗世衣服,修剪成时下很流行的碎发的羿丹,只是觉得,面前这个景象很惊悚。

“列车上,我看过很多资料,他们说,一段感情的维系需要大量的了解以及单独相处的时间,才能很好的培养出爱的基因,所以你看,我们要去旅行啊哥哥……”

羿丹笑着,手里拿着一本书,那本书的封皮上赫然写着几个大字《泡妞宝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