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茂堂纠集死党,在遇仙桥下蹲守,等待时机,要给阿浦点颜色看看。
一连两天,都不见阿浦的踪影,喽喽们有些气馁,朱茂堂为他们打气道:“再坚持坚持,他一定会出来的。”
他要喽喽们时刻注意同安堂动向,自己惧怕高温炎热,倒躲到路边的茶馆里喝茶去了。
到第三天头上,终于看见阿浦肩背包裹,打宅门而出。
喽喽把消息报与他,他急匆匆而出,见阿浦被围在中间,正在遭受羞辱。
“喂,闪开!”他离大老远就喊,“看他啥意思,他若是明白,我们不为难他。”
喽喽们闪到一旁,让他直面阿浦。
“姓梅的,还认得我吗?”他装腔作势道,“可让我等到你了!”
阿浦见他气势汹汹,再看身边的喽喽,知道他有备而来。
阿浦不动声色,问道:“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他重复阿浦的话,“你说干什么?今天找你谈谈,我们之间的事儿该有个了断了。”
“我们之间什么事儿?”阿浦平静的问。
“莫装糊涂,我们之间的事大着呢!”朱茂堂声色俱厉道,“今儿个打开天窗说亮话,两条路摆在你面前,你是走阳关道呢,还是走独木桥?”
阿浦听罢,问道:“我想知道你说的阳关道是什么,独木桥又是什么。”
朱茂堂见问,道:“你求闻远为你复学之事通融,她求我帮忙。我想过了,这事儿不难,我也准备帮你,只是今后你要远离阿琬,不再纠缠于她,这便是阳关道。独木桥吗,不说你也明白。”说着把右手放在颏下,做了一个攥拳的举动,然后瞅了一眼身后的喽喽,喽喽们开始起哄。
“是该有个了断了,”阿浦心下想,“这些年你对我的冒犯,该有个说法了。”不过他又想,“这是闹市,打起来对谁都不好。况且他带了好多喽喽,好虎架不住群狼。我得稳住他,让他失去戒备,支走他的喽喽,找一个僻静处,再与他恶斗。”阿浦心下想。
于是他放低姿态,屈意承欢,道:“你大概是为了阿琬的缘故,来找我的吧。有话好说,别看我在同安堂当伙计,其实我早想好了,一旦有出路,我就离开同安堂,远走他乡;我可不想在同安堂当一辈子伙计。到时,你跟阿琬的事,就看你的喽。有能耐你就使,与我无干。”
阿浦立场软化,大大出乎朱茂堂的意料,他咄咄逼人的态度也随之软化。
“其实,我们之间本没什么,就是缺少沟通。要是我早跟你谈,早就没事儿了,你说是吗?”朱茂堂道。
阿浦道:“好说好说,你帮我的忙,我该感谢你才是。哥几个费心了,我也没什么表示的,不如由我做东,到附近的饭馆去喝一杯。”
见阿浦很配合,朱茂堂放松警惕,打起了哈哈。“好吧,既然阿浦兄盛情邀请,我就承其美意,去喝一杯。哥几个,我们还有事情要谈,今儿个就此别过,改天我请哥几个喝酒。”朱茂堂高兴之余,完全放松警惕,遣散了喽喽们,自我解除“武装”。
看着喽喽们散去,二人走下桥去,选了一爿饭馆,走进去坐定。
堂倌为他们上了几样小菜,二人斟上酒,推杯换盏起来。
三杯酒落肚,朱茂堂来了感触,开言道:“想你我原先针尖对麦芒,势不两立,现在看来都是误会。我们本没有解决不了的矛盾。”朱茂堂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情之所至,他表示与阿浦捐弃前嫌,道:“你复学之事好说,包在我身上,只要你不再纠缠阿琬;我还要送你一笔钱,够你上学和养活你阿妈的,不成问题。”
阿浦不听则已,一听便怒从心头起,心下想:你以为有几个臭钱,就可以为所欲为,想让人怎样就怎样吗?太天真了!你要为侮辱别人付出代价的。他攥紧拳头,打算挥将出去,可忽然意识到这是在饭馆,不可造次。
“我得稳住他,让他失去提防,等一会出了茶馆,再与他理论。”他再一次提醒自己。
他故意反驳道:“究竟是谁在纠缠阿琬?阿琬不待见你,你要我怎么办?”
朱茂堂听罢,晓得是自己理亏,连忙道:“是我纠缠,是我纠缠。你只要拒绝阿琬,让她断了对你的念想,就算帮我忙了。我们是好朋友,你上学、用钱,统统包在我身上。”
两人又谈了一会,阿浦提议散去,道:“我要回家了,不然阿妈要等急了。”
两人走出饭馆,朱茂堂道:“我们就此分手,改日再见。我会尽快让你复学的,钱也会托闻远送到你手上。”朱茂堂陪着小心,恭敬地对阿浦说。
“我看天气不错,天色还早,不如一起到郊外去换换空气,你看如何?”阿浦建议道。
朱茂堂见自己的苦心终于奏效,生怕惹阿浦不高兴,前功尽弃,于是慨然应允。两人向郊外走去。
朱茂堂好不高兴,心下想:“看来阿浦真把我当朋友了,不然的话,怎会邀我跟他一道去郊外。”
一路上,两人漫无边际地聊着。渐渐地,到了珍珠桥头。
阿浦环顾四周,是空旷的原野,桥下是烂泥塘,长满水草和芦苇。小镇被远远抛在后面。此时正当晚饭时分,郊外空无一人。
“该动手了,”阿浦放慢脚步,“该找个借口激怒他,不然不好下手。”他心下想。
看着桥下欢蹦乱跳的蛤蟆,忽然灵机一动,道:“你看这蛤蟆猥琐不?”
朱茂堂不知何意,胡乱答道:“猥琐。”
阿浦道:“你莫看它这般猥琐,它还想得到天上的天鹅呢。”说着,用手一指天空,朱茂堂忙向上看,正巧几只天鹅从头顶飞过。
朱茂堂不知何意,问道:“你什么意思?”
阿浦道:“我什么意思!我是说阿琬就好比那圣洁的天鹅,那谁是癞蛤蟆?你还不清楚吗?”
此刻朱茂堂终于醒了,他涨红了脸,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你在骂人!”
阿浦见时机已到,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恨恨的说:“我骂你,我还揍你呢。这些年来,你欺男霸女,为非作歹,无人敢惹,今天我非要动动你,为被你欺负的同学出口恶气。”说着,一拳挥将过去,把朱茂堂打翻在地。
这一拳并不重,他爬起来,攥紧拳头向阿浦扑来。阿浦躲过他的拳头,顺势朝他的后脖颈砍将下去,这回,朱茂堂来了个嘴啃泥。
他再次爬起来,疯狂向阿浦反扑,阿浦瞅准时机,再一次抓住他的衣领,一面说:“我就是得不到阿琬,也不叫她落在你这个腌臜东西手里。”一面挥拳向他打去。
两人此时已打到桥中央,朱茂堂为躲避阿浦的拳头,连连后退,不小心,坠入烂泥塘。
这朱茂堂从小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养尊处优惯了,别看他个子高大,其实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哪里是阿浦的对手。几个回合下来,他便在烂泥塘里哭爹喊娘喊救命了。
还好,烂泥塘只有没膝深,并无生命危险,坐着也仅没脖颈。
阿浦一脚蹬着桥栏杆,一面说:“要我救你也不难,你需答应我几个条件。”
危急之时,朱茂堂哪敢不依。“只要救我上来,莫说几件,就是十几件也成。”
阿浦宣布条件,道:“第一,今后绝不许再仗势欺人,答应不?”
朱茂堂哀嚎道:“答应。”
第二:“再不许纠缠阿琬,能否办到?”
桥下传来哀嚎:“能。”
“第三条,你若找人报复我,我就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朱茂堂忙说:“绝不敢!”
待三个条件宣布完毕,阿浦像拽死狗一般把朱茂堂拽上来,掼在桥上坚硬的石板上,扬长而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