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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二章二选一的难题

秦誉军旅生涯十几年,不是第一次参与担任救援指挥者。

但是,却是第一次面临这种无法下手的决断。

他看着手里面的救援方案,跟救援图解步骤规划。

薄唇微抿:"让沈进拿主意。"

然后就要把方案递回去给小张。

小张这边还没有接过来,沈进就掀开帐篷的帘子,然后走了进来:"这个主意,我是实在拿不了,你别为难我。"

沈进脸色严肃,一点都不像是在开玩笑。

秦誉握着顾展眉的手指,看着她在昏迷中也微微蹙起的眉头,开口道:"谁伤的比较轻一点?"

"两个一样重,如果不尽早做决断,哪个都得死。"

沈进走过来,指着救援方案的图解道:"一根不锈钢水管,直接横向穿透了两个人的左胸腔下方一点的位置,角度刁钻,简直是死神之矛。"

"可他们两个都没死。"

"暂时的,"沈进手指指了指图解上面两个人的受伤位置,"这根钢管强行进行切割,因为不管是靠近那个人的位置进行切割,都会造成剧烈的晃动,然后危及**入胸腔的那个人的生命,位置没有直接靠近心脏,但是断掉的肋骨距离心脏只有不到一厘米了,任何晃动都是致命的,而且会让对方马上暴毙。"

"从中间进行切割呢?"

秦誉开口。

"不可能,那样只会让两个人都死,他们两个只距离不到三米的位置,钢管中间是被碎裂的墙体卡住的,要挪开钢管周围的碎石也要小心翼翼,但是,如果有碎石的固定,进行一方的切割,就能够最小程度的减少钢管的震动来保全另一个人。"

沈进的说的已经很明白。

秦誉也懂了他的意思:"你是说,只有赶紧让其中一个死了,才能够去解救另一个,对不对?"

沈进沉重的点头:"我知道这很残忍,但是,两全其美的办法是在这场救援之中不存在的。"

"你觉得我应该救谁?"

秦誉一只手扣住顾展眉的手指,紧紧握着她的手。

双眼则是看着沈进。

沈进抿唇,眼神有些暗淡:"六年前季小涵为我们做了什么,你很清楚,首长。"

秦誉笑了一下:"我差点就要忘了,你也是执行过那场任务的队员。"

沈进不敢去看秦誉的眼睛,但是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低而清晰:"我们不应该去放弃她第二次了,秦誉。"

这一次,沈进没有叫他首长,也没有称呼他为这次救援队队长,而是直接喊了他的名字。

他在提醒他。

也在警告他。

唯恐他忘记了自己是欠了季小涵很多东西的。

秦誉的薄唇抿直,锐利的双眼变得深沉。

脸上没有因为沈进动了私情游说他的愤怒,也没有欣然应下的理所当然。

他沉默着。

直到自己握着的那只手,忽然奋力的往高处一伸,从昏迷中发出了一声呓语:"逸尘..."

秦誉转头看向顾展眉,看着她眉宇间显露出来的伤痛,心中忽然涌出了某种隐秘而阴暗的情绪。

沈进也听着顾展眉的迷糊呓语,而微微怔了一下。

然后道:"首长..."

秦誉没有说话。

沈进皱眉,又喊了一声:"秦誉!"

这一声有些重,几乎是在逼着秦誉下决定。

秦誉抿直了唇瓣,眉毛紧皱。

"沈进,你也不愿意身上背着一条命,不是吗?"

秦誉这句话,让沈进沉默下去。

的确,沈进将这个难题交给了秦誉,让秦誉来做这个决定,显然就是不想要背负着死掉的那个人的命。

因为,江逸尘是江司令的儿子。

他一个普通的小军官根本就担不起这条人命的重量。

只有同样身为司令员儿子的秦誉才能够背负这条命,才能让江司令死了唯一的儿子也无处哭诉。

也无法去责备。

他很自私,但是,也必须去自私。

因为,季小涵是掩护过他们的,这个恩情,他记得,秦誉也要记得。

"你让我考虑一下。"

秦誉没有立刻做出决断。

沈进看着秦誉紧握着顾展眉的手指,皱了皱眉,想要动摇秦誉:"顾医生..."

"闭嘴。"

沈进咬牙道:"顾医生喜欢江逸尘,你看不出来吗?"

秦誉看向沈进,眯眼:"这不是让我放弃江逸尘来保全季小涵的理由。"

沈进还想要继续说。

秦誉却蓦地冷斥:"出去!"

沈进被这样冷斥一声,微微怔了一下。

看见秦誉脸上的神色很冷,这才憋住嘴巴里面的话,然后不甘心的从帐篷里面走了出去。

秦誉看着沈进走了之后,才垂下眼睛呼出一口气来。

但是握着顾展眉的手指,依旧很紧,没有松开的迹象。

大概是他握的太紧,太用力。

所以顾展眉在昏迷之中都感受到了难以忽视的疼痛。

她皱着眉毛,缓缓睁开眼睛。

秦誉感觉到她的手指也在动,就赶紧转过头去看她。

正好对上她睁开的眼睛。

"展眉,你醒了。"

秦誉舒展眉毛,心里面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顾展眉被秦誉扶起来。

然后靠坐在单人床的床头上。

她握了握自己的手指,似乎在迷茫的感受什么。

秦誉看见她这样的动作,立刻开口道:"你身上没有骨折的迹象,内部检查还没有做过,手脚有擦伤,头上也被弄破了,我已经让人给你包扎过了。"

顾展眉眨了眨眼睛,抬手扶了扶脑袋,混沌的脑海里面,浮现出江逸尘把她推开时候的模样。

她开口就要问:"那..."

"孩子也没事。"秦誉在她问出来之前,打断了她的话,然后将手掌轻轻的覆在了她的肚子上面。

顾展眉咬了咬唇,心里面的确是松了一口气的。

但是,脑海里面对江逸尘的担忧却越来越重。

即便是秦誉费力的想要拦截住她的话题。

但是顾展眉还是开口问了出来:"江逸尘呢?逸尘他怎么样了?"

被避无可避的问到了江逸尘。

秦誉只能开口回答:"他没事。"

"在哪儿?"

"已经被送去别的医疗区了。"

"这么快,在哪个医疗区,我要去见他。"

"不还在受伤,养完伤再去见他吧。"

"他救了我,我一定要现在立刻见到他!"

顾展眉觉得秦誉的话很敷衍,很可疑。

干脆一把将身上盖着的被子掀开,然后就要下床往外走。

秦誉知道,这件事早晚会被顾展眉知道。

即便是她现在瞒着,以后也还是会被知晓。

他一把拉住顾展眉。

将她按在床上,不让她起身。

顾展眉就皱紧了眉毛:"他是不是出事了?他还活着吗?"

"这一次我不骗你,但是你要答应我,不能太激动好吗?"

"她死了?"

顾展眉的眼睛瞪着秦誉,眼中的惊恐深的无以复加。

秦誉开口道:"还活着。"

"在哪里?"

"但是情况很不好。"

"我要马上见他。"

秦誉垂下眼睛,吸了口气,才让自己镇定下来:"我让刘晶带你去。"

说完,便冲着外面喊人:"刘晶。"

刘晶是附二的护士,上次跟着他们一块儿到了这边参加国际援助。

这次出了事儿之后,也是负责守着顾展眉看情况的。

现在听见秦誉喊她,就赶紧从帐篷外面走了进来:"首长。"

"你帮我照顾她。"

秦誉嘱咐刘晶。

刘晶点点头,过来扶顾展眉,然后开口道:"顾医生,您没事儿真是太好了,不过皮外伤蛮多的,您要去哪儿,你先在这儿休息好不好?"

刘晶看着顾展眉起身就想要往外面走,顿时有些不解。

秦誉那边这才开口道:"她要去见江逸尘,你带她过去,照顾好她。"

"啊?"刘晶有些惊讶,"这么危险的地方,顾医生您还是不要过去比较好。"

"扶我过去吧,麻烦你了。"

顾展眉对着刘晶认真道。

刘晶看着顾展眉那坚持的眼神,有些犹豫的看向秦誉。

秦誉看着顾展眉站起身的模样,看着她侧脸上毫不动摇的坚持,只能嘱咐刘晶:"一定帮我看好她。"

"哎,好的。"

刘晶看秦誉既然答应了,就不再劝顾展眉,而是扶着顾展眉往帐篷外面走。

等到刘晶扶着顾展眉往帐篷外面走远了。

沈进才再次走进帐篷,对着秦誉道:"不管是出于什么私心,我觉得你都应该救季小涵。"

"我说过了,我在考虑。"

秦誉坐在地上,手臂放在床边上,抬手支着自己的额头,疲惫又焦虑的捏着自己的眉心。

生死攸关的事情,他也没法一下子就做出决定来。

沈进却喋喋不休:"季小涵救过我们。"

"我知道,我没忘。"

"你喜欢的女人,现在喜欢江逸尘。"

沈进不怕死的直接说出来。

一瞬间,整个空间都仿佛被冰霜覆盖了一样,变得冷了下去。

仿佛呵气都要成冰。

秦誉的眸子对着沈进。

大有沈进再多说一个字,就拿出枪崩了他的架势。

然而沈进却在这个时候很不怕死:"人都是自私的,现在这里是我们两个做主,你既能救了小涵,又能够除掉自己的情敌,这不是一个很好的决定吗?而且,你欠小涵的人情,可以在这次用对她的救命之恩还清,不必以后都对她负责了。"

秦誉手指攥成了拳头,攥的紧紧地。

不能否认,沈进说的他非常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