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远,你现在跟我一起去一趟韦斯顿会所,我帮你引荐几个人认识一下,是关于上次你提的那个计划。”李万齐直截了当的道。
徐邵文怔了怔,难道李万齐终于准备好了去做国际军火投机的事情?他立刻向李月如道了别,然后跟着李万齐走了出来。
在走廊的时候,李万齐忽然停住了脚步,脸色神秘的看着徐邵文,问道:“文远,李叔叔有一件事情向先问问你。”
“李叔叔请讲。”徐邵文正视着李万齐道。
李万齐沉吟了一会儿,似乎是在找最合适的措辞,最后他道:“你觉得如这孩子……还算乖巧吗?”
徐邵文怔了怔,这李万齐现在问自己这个问题,究竟是何居心呢?他不敢多犹豫,笑了笑,回答道:“李姐温顺乖巧、知书达理,是一个很好的女孩子。”
“那你觉得……如相貌如何呢?”李万齐又问了道。
徐邵文吞了吞口水,这老狐狸是不是故意在戏耍自己呢?他坦荡的回答了道:“李姐大方可爱,在文远心中可以攀比全上海首屈一指的美人吧。”
李万齐舒畅的笑了笑,仿佛刚刚解开了心头的一结。他拍了拍徐邵文的肩膀,道:“文远果然是直爽的人了,那我们这就直接去韦斯顿会所吧。”
徐邵文真是被李万齐弄糊涂了,不知道李万齐刚才所问自己的两个问题究竟意义何在。
出了李家别墅,李万齐和徐邵文上了轿车,然后直接开往了法租界卢湾区的黄埔滩大街。一路上李万齐没有多透露什么,这让徐邵文心中一准备都没有。
来到韦斯顿会所,夜晚是夜总会最繁荣的时候,徐邵文跟着李万齐刚刚下车,还没走进会所就感到到了会所里喧嚣的气氛。韦斯顿会所在这个时段表演的全部都是艳舞,舞厅里歌舞升平,夹带着乌烟瘴气,一副糜烂的景象。
早在会所门口严五爷就亲自前来迎接了,他带着徐邵文和李万齐穿过会所大厅,直接来到了后面的包厢区。严五爷走在最前面,他在包厢区最深处的一个房间门口停了一下,先心翼翼的敲了敲门,然后打开了房门,让徐邵文和李万齐走了进去。
这个包厢可能是韦斯顿会所最好话的了,陈设精致,物什齐全,但是整个房间里就只有四个人。当严五爷带着李万齐和徐邵文走进来的时候,这四个人只是稍微的了头致意。
严五爷在这个场合就只是一个人物了,他连忙招呼了徐邵文和李万齐坐了下来,然后在一旁端茶倒水的。
“各位,李某来晚了,先给大家赔个不是了。”李万齐在坐下之后笑吟吟的对面前四人赔礼道。
“李老板太客气了,我们也是刚到不久。”与李万齐坐正对面的是一个年过半百、体形较瘦的中年人,他穿着一副青袍,显得倒是有几分寒酸,但是全身却有一种稳重的气质。
另外三人也都客套的寒暄了几番。
“我来给各位介绍一下,”李万齐指了指身边的徐邵文,道,“这位就是我前不久向各位老板提起的徐邵文、文远兄弟,他就是第一个提出做这桩大买卖的人。”
所有人都用不同的目光的盯着徐邵文看了好一会儿。
“李老板先前的时候,我还不敢相信这么大的买卖竟然是一个后生提出来的。不过现在看来,不得不承认这年轻人还真是有气魄有胆量呀。”一个身体略略发福、年龄与青袍中年人相仿、穿着绸缎袍子的人乐呵呵的道,他单独坐在一个沙发上,笑的时候很像是弥勒佛。
与青袍中年人坐在同一张沙发上的人,是一个年纪相对一些的中年人。他穿着一身西服,戴着一副眼镜,看上去颇有一种富贵的气质。他侧了侧身,对坐在身边的另外一个年轻人道:“志清啊,你与文远都是同辈之人,不过日后你还要多向文远学习了,气魄也是一种需要学习的能力。”
徐邵文对于这个被称为志清的年轻人大为眼熟,不禁仔细的多打量了这年轻人一眼。对方比自己稍微年长一些,头发很短也有些稀疏,样貌算得上清秀。
志清转向徐邵文,却发现对方一直盯着自己,心中倒也奇怪。他很客气了头,道:“文远兄弟,真是青出于蓝,让在下自愧不如,日后还请多为指教了。”
“敢问这位大哥,您尊姓是否姓蒋?”徐邵文正色的向志清问道。
不单单志清惊愕不,就连一旁戴眼镜的中年人都露出了奇怪的脸色。
“若在下没有记错,在下与徐兄弟是第一次见面,徐兄弟怎么会知道在下姓蒋呢?”志清很是疑惑的向徐邵文问道。
徐邵文在心中大笑了起来,这个蒋志清其实就是蒋介石,志清是他的学名。在去年10月份的时候,蒋志清就提前加入了正在筹备中的中华革命党,而在今年7月的时候,被孙中山委任到上海,协助著名革命党人物陈其美在淞沪和哈尔滨地区活动。
既然蒋介石在这里,那么坐在他身旁的西服中年人自然而然就是江南大富豪张静江了。
徐邵文没有过分显得激动,他微微的笑了笑,用很客气的语气道:“两年前刺陶者名为蒋生,这个消息我在南京的时候就已经听闻过了,在下早已久仰蒋生大名了。”
徐邵文所的刺陶,其实就是1912年蒋介石受陈其美之命,收买凶手前去刺杀光复领袖陶成章。光复会在成立之初的领导人是蔡元培,原本是属于积极进步的革命组织,但是发展到陶成章这个阶段时,却渐渐变成极端的政治态度。在日本重组之后的光复会,全部都是同盟会中反对孙中山的人物,他们甚至开始奉行暗杀反对者的极端手段。
蒋志清刺杀了陶成章的事情,在当年还是引为轰动的,新兴进步的人士大多都了解这件事的始末。
“当年之事,没想到文远兄你也记挂在心里,让志清颇为汗颜了。”蒋志清笑了笑,但是笑容中不乏对自己当年之事的骄傲。
李万齐见到徐邵文既然认识蒋志清,心中更是有所感悟了。他笑了两声,对徐邵文道:“文远,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三位大老板吧。”他先指了指单独坐在一张沙发上的、体形较胖的人,,“这位可是法租界鼎鼎大名的人物,巡捕房唯一的华人督察长黄金荣黄老先生。”
徐邵文愕然不,没想到这个乐呵呵的像弥勒佛的人,竟然就是传中上海三大青帮大亨之一的黄金荣。当然,黄金荣现在还只是刚刚飞黄腾达不久,而与此同时的另外两个未来的大亨杜月笙、张啸林也不过才是人物而已。
“黄督察长,在下久仰大名了,对于黄督察长当年破获的法国天主教神父绑架案子,真是佩服不已。”徐邵文毕恭毕敬的向黄金荣颔首敬礼。
黄金荣从巡捕爬到督察长这个位置,虽然其中有很多功绩是自导自演的,但是也有一些是真正办过的案子。在他一生当中,最引以为荣的就是破获了这一起法国神父被绑架的案子。现在听到一个后生提到这个案子,心中自然欢喜不已。
“文远真是太客气了,不过陈年旧事,不值一哂不值一哂。”黄金荣笑眯眯的罢了罢手,他现在刚刚升任督察长不久,所以还没有几年后的那种大亨架势。
李万齐心中越来越觉得奇怪,怎么好像徐邵文都是认识这些人似的。他沉着气,继续介绍了坐在自己对面的青袍中年人,道:“文远,这位可是上海有名的实业家,虞洽卿先生。”
徐邵文又是一阵激动,他也渐渐感到奇怪了起来,难道李万齐早知道自己很想结识这些人物,今天故意全部请来了吗?他连忙向虞洽卿问好道:“见过虞先生,虞先生的三北公司近日生意可好?”
“哦?文远兄弟真是消息灵通呀,三北公司才开业不久,你这个外地来人都知道了?呵呵,看来我三北公司名声还不错了。”虞洽卿客气的笑了笑。
“三北公司的名声在下倒不是很确定,不过虞先生的名声却是远播江南各地呀。”徐邵文奉承的道。
“徐兄弟真是太会话了,让我们这些老一辈心里怪舒坦的。”虞洽卿认真的审视了徐邵文一眼,像这样灵活并且有气魄的年轻人现在太少了,大多年轻人在革命熏陶之下都是一副愣头青的样子。可见这个徐邵文还真是不一般的人。
李万齐又介绍了最后一个穿西服戴眼镜的人,道:“这位可是名副其实的大老板张静江张先生。”
“见过张先生了,张先生对革命的支持,是我们这些晚辈当努力学习的。”徐邵文果然没有猜错,这个与蒋志清一起来的人正是张静江了。他在心中不禁感叹了起来,他原本打算在返回北京之前与这些人物见过面,现在可好了部都认识了,而且还是共同探讨军火国际投机的买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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