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长清佯装沉睡,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偷偷打量着卫邑的举止。
卫邑唇畔的笑意深了几分,他穿戴整齐后,叶长清以为他要出去,熟料他又脚步轻缓的踱步回到了床榻边。
他轻轻俯**来,将温凉的薄唇轻轻的印在了叶长清光洁的额头上。叶长清眼睫轻盈的抖动,却并未睁开眼。
只是蜻蜓点水般的一个吻,卫邑随后挺直了身体,离开卧房。
几乎就在他关门的瞬间,叶长清睁开眼睛。
窗外晴好,微风从半开的窗棂中吹拂进来,带着一股雨后泥土特有的青草的清新之气。
叶长清轻轻握了握手指,顿觉神清气爽,浑身都充满了气运。
昨夜,她可没少在卫邑的身上吸取气运。
因而身体已经痊愈,叶长清就跟卫邑商量,不必卫婉再日日来他们的别院照顾她了。况且卫婉的身子一天天重了起来,还是减少活动的为好。
卫婉好动,照顾叶长清这些天里,她日日起的很早,往后跟叶长清渐渐熟络时便像朋友一般跟叶长清闲聊胡扯,尽管叶长清更多的时间是懒懒靠在榻上看医书,对于卫婉说的话题,并不多嘴插言。
她看的出来,卫婉已经不厌恶她了,甚至还对她产生了好感。
头天少了卫婉的聒噪,叶长清就觉得像缺了什么似得。
新来的膳食丫鬟给她送来了蛋羹和鹌鹑鲜笋汤,看着那碗嫩生生的鸡蛋羹,叶长清不免就想起来卫婉做的来。
她的手弹琴作画灵巧,做吃食却委实笨了一些,蛋羹每每都炖的又老又淡,活脱脱的就似蜂窝煤。
滴一滴香油,才勉强能够入口。
“夫人,凉了就不好吃了。”
新来的小丫鬟见叶长清有些出神,怯生生的开口提醒。
叶长清回味过来,拿调羹轻轻的舀了一口蛋羹,咸淡适宜,滑嫩爽口,比卫婉做的好吃了不知多少倍呢。
也是巧,她心里正如是想,小丫鬟便同她讲起了卫婉的事,“夫人,二小姐今日要回府了,我拿膳食回来的路上碰到二小姐身边的百雀姐姐,她说二小姐一会儿要过来跟夫人道别。”
叶长清闻言,眉头微微一蹙,放下了调羹:“这么快就要走?”
“是,”小丫鬟凑近叶长清,小声对她说,“听百雀姐姐说,是二小姐的婆婆想要二小姐回去安胎的。”
叶长清眯起了眸子,这个宋春娣可真是一点儿没变,当年欺压原主,如今就连卫婉都要干涉。
天道好轮回,迟早有一天她会把自己给作进去。
“绯色,你帮我把外衣拿过来吧。”叶长清如是想着,对小丫鬟淡淡道。
绯色手脚干脆,利索的给叶长清找出了一套衣裳,服侍着她穿上。
“走吧,我们去送送二小姐。”
叶长清领着绯色刚出别院就碰上了卫婉,卫婉神色匆忙,叶长清还以为是出了事。
“怎么跑的这样仓促?”
卫婉大喘了口气,扶着显怀的肚子,“婆婆让我晌午前回去,时间急的很。”
“为何。”
“婆婆说找了个厉害的风水师傅,大师只在晌午之前替人勘算,让我赶紧回去给我瞧瞧,腹中的到底是个姑娘还是哥儿。”
卫婉话音初落,叶长清的眉头就紧紧的皱了起来,“看这个有何用,他张家又不是有金山银山等着承袭。”
“卿郎家里几代单传,到了他这一辈,就只剩他一根独苗,婆婆着急也是应该的,懒懒便心安了。”卫婉抚摸着小腹,唇畔勾勒出母性温柔的笑意,“其实是姑娘是哥儿的对于我来说都无所谓,只要健康就好。”
才说完这些,卫婉惊呼一声,“瞧我都只顾着跟你说话,连时间都忘了,嫂嫂我该去前厅跟爹娘道别了。”
“我随你一起。”刚好她也要去给丞相跟成长夫人请安。
二人一同来到前厅,却没料到张卿之早已经在前厅恭候了。
可是最令叶长清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张卿之的身上竟然也沾染上了丝丝气运,而且那气运还十分强烈。
叶长清能够确定,以前的张卿之身上并没有这股气运。
而现如今他身上的这股气运澄澈深沉,虽然微弱但却清明,一眼便能够看出是上佳的气运。
但至于张卿之从何处得到的这股气运,叶长清便不得而知了。
叶长清至今只在这个世界上找到了一个气运之子——卫邑,但张卿之身上的气运,与卫邑所携带的气运截然不同,所以张卿之的气运绝不可能是从卫邑身上得来的。换言之,就是这个世界上还有另外一个气运雄厚之人。
张卿之早就已经听说了马蹄糕未能够将叶长清给毒死的事,但他却不知道自己的那点小心思已经完全暴露了。叶长清一日不除,压在他心上的大石头便一日不能够挪开。
饶是如此,他面上依旧表示的不动声色,温和的同丞相还有成长夫人道别,彬彬有礼的模样,与那个在后花园中意图置叶长清于死地的禽兽截然不同。
叶长清发自内心的觉得,张卿之跟之前变得有些不一样了。从前的张卿之只是懦弱,一味的听宋春娣的话,而如今的他,却不似从前那般了。
在他苦心维系的表象下,隐藏的那颗心,究竟是如何,没有人知道。
张卿之带卫婉离开丞相府以后,叶长清给丞相跟丞相夫人问了安,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借看医书需要安静为由,叶长清将绯色关在了门外。
“二黑。”她用魂音唤道。
一个慵懒的声音带着几分不悦在耳畔响起:“我还以为主人把我给忘了呢。”
二黑一直被养在杏林堂中,自从叶长清被毒以后,整日在家修养,倒真是把二黑给忽略了。
“怎么会。”
“我就知道,你没事不会想起来我的。说吧,又是什么事?”
“我想让你查查张卿之。”想到他身上的那股气运,叶长清觉得十分可疑。
“他有什么好查的?”二黑自是知道张卿之这个人,虽是成了状元,可如今在朝廷之中做官,高不成低不就的,没有半分出息,整日不想着怎么做点实事替皇上分忧,却整日的拉拢大臣,与他们各种私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