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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4 堕落正午(三)

居中的高阶守夜人满脸难以置信。

惩戒圣术黑漆无名之矢竟然只有这种效果?

这名守夜人名叫库伯斯,在席慕尔不露面的时期,落日夜厅的一般性事务逐渐都交由库伯斯处理。影舞者克里斯蒂娜素来不插手厅务,因此库伯斯掌握的职权基本等同黑暗散播者,是落日夜厅绝对的实权派。

库伯斯喃喃道:“确实是影舞者,而且是暗之影舞者吗?”

影舞者三道,暗、寂、蚀。

加持暗道的影舞者具有近乎免疫所有黑暗系魔法的元素防护力,堪称黑暗法系职业的克星。从保持内部威慑考虑,夜厅大部分主祭都选择给影舞者加持暗之道。

此人的身份毫无虚假。

“您是安息的谭思特大人?”库伯斯经过短暂的震惊,迅速冷静下来,他连番问道:“请问谭思特大人,落日的堕落之罪从何而来?席慕尔大人无比虔诚,怎么会扭曲暗主的真意?事情没调查清楚就在神圣的夜厅无辜杀戮,是否应该给个解释?”

谭思特环视一圈,从落日夜厅黑袍武士和守夜人的脸上读到了惊诧、愤怒还有深深的困惑。

“有这些疑问,席慕尔为何不亲自来?叫他出来,接受处治。”

“近些年,席慕尔大人从不离开无光大厅,一心尝试沟通暗主。席慕尔大人或许是与其他教厅交流的少了,因此观点才被误解,主祭大人不也是曾经赞许过席慕尔大人的解读吗?”

这种无力的解释,谭思特已经不想听下去。

影舞者长枪在手,横平一线,拦住了几乎按捺不住的玛萨斯。他扫视一众黑袍武士、守夜人,冷冷的道:“就给落日最后一次机会。出发时,主祭大人叮嘱过我,他说再一再二没有再三,但是若愿重回黑暗的怀抱,也是可以破例的。落日的堕落者啊,你们是要为席慕尔死,还是愿意为暗主而生?”

玛萨斯的影傀儡在侵入的瞬间就斩杀了六名黑袍武士,展现了诡异的能力。而谭思特安息城影舞者的身份更是粉碎了大义上的立场。席慕尔的名头再响,威严再盛,也兜不住落日夜厅实力与信念的双重溃败。何况,落日夜厅对于突如其来的打击根本没有预判,到了这个地步也缺乏先例参考,夜厅内众人其实比广场信徒更加迷茫。

大厅内的黑袍武士及守夜人的目光都看向库伯斯,库伯斯喘着粗气,一时间难做决定。

库伯斯左手边的高阶守夜人忽然高昂着头颅脱离团体,大声道:“库伯斯大人,对不起。我不能违抗首府主祭大人的命令。”

库伯斯惊道:“你!”

这名高阶守夜人挪移数步,噗通一声,双膝跪地,俯首道:“守夜人塞尔吉,在此深深忏悔,听任影舞者大人发落。”

塞尔吉这一跪,产生了连锁反应,武器“哗啦啦”掉了一地,黑袍武士跪了十分之七八,只有大部分守夜人保持着对抗的姿态。

见此景状,库伯斯向大厅深处回望一眼,连连叹气,最终他也双膝弯曲,跪道:“守夜人库伯斯罪孽深重,任凭谭思特大人处罚。”

余下的守夜人、黑袍子再无坚持,纷纷放弃抵抗。

谭思特对这些人失了兴趣,他低头盯着大厅地面,思虑似是浸入了暗影之中。

他不说话,伊诺克也不方便说话。

法兰斯见状,接替问道:“席慕尔在哪里?”

不等库伯斯回答,塞尔吉已是抢先应道:“席慕尔大人长年在地下一层的无光大厅祈祷,一般是不露面的。”

“今天这个样子,他也不露面吗?”

“呃,应该是吧。”

法兰斯柔声道:“塞尔吉,能否带路呢?”

塞尔吉在其他守夜人密集低沉的忏悔声中抬起头,一脸虔诚的道:“当然。”

赛吉尔起身便是一顿大声的呵斥,拥挤的过道闪出了路径。塞尔吉恭敬的道:“请跟随在下。”

伊诺克等一众人经行过道,来到祭台的位置。

祭台存放着王座,王座的扶手之上横着一副两米长的黑暗圣棺。棺盖刻着神圣的栅栏锁月图,圣棺整体是纯黑色的,然而棺盖刻印的图案却比黑色更黑,在黑漆的背景色里依然线条清晰可辨。

这种不可思议的颜色被称为梦色,西境独有,只在夜厅才有机会看的见。

伊诺克、谭思特、法兰斯,福特、玛萨斯、司幽道经过祭台的王座圣棺处,全部躬身,单手抚着心口致礼。

其中谭思特、法兰斯两位夜厅人尤为郑重,致礼后,双手结拳于胸口,闭目祷告。

虽然落日城的圣棺不存圣物,徒具有象征意义。但是依然要给予尊重。

两人刚刚阖眼,夜厅的石门突然关闭。

光线隔绝,本就不甚明亮的夜厅顷刻暗了下来。

大厅寂静。

法兰斯仍在祈祷。

谭思特则以微弱的语音幽幽的念道:“怎么称呼你呢?是兄弟?还是姐妹?放弃无意义的抗争吧,否则你会弄脏暗主的神圣所在。”

似是应答,大厅穹顶差不多万年不燃的大吊灯轰然坠落!

巨响!

无人被沉重的穹顶大吊灯压伤,但似有一股坚定的意志也当头砸落,鼓动了迷茫的落日夜厅。

这是立场的宣告!

跪了一地的黑袍武士、守夜人有人行动了。

十余名黑袍武士窜上座椅,握持着暗夜权杖,自两边夹攻而至。

伊诺克拔剑出鞘。

这是一把特制的大剑,它的宽度大约等同成人两个巴掌并排。大剑的剑身铸刻两条血槽,每道血槽的边缘还精镌着波浪纹的装饰,那是残酷的典雅。

此剑还有一个特点,便是剑柄瘦长,剑柄与剑刃的比例接近2:1.

双手握持的大剑横扫左方。

剑锋所过,摧毁了攻击,也摧毁了防御,没有一个黑袍武士能够阻挡这一剑。

断腿,断手,断桌椅,断权杖,断首,挡在双手大剑轨迹上的所有事物全部一剑两段!

淋漓的血雨被大剑挥动的气浪卷裹,抽打穹顶垂下的圣旗,如同惊涛拍岸。

伊诺克名为血浪的大剑制造恐怖血浪之际,福特却是疯狂吸气。

只是一口,大厅便空气涌动,穹顶垂下的圣旗布幔也“呼啦”翻卷。福特脸腮鼓胀有如一只巨大的魔蛙,他面朝右方攻来的黑袍武士,张嘴喷吐。

并不见物,但是黑袍武士手中的兵刃变得滚烫炽红,再也握持不住。盔甲勒进皮肉,焦燃的声音滋滋作响。黑袍武士一个个抱头惨叫,片刻后,便与脚下踩踏的桌椅一同熔融成灰。

火龙术士的无形之火!

伊诺克与福特迅速镇压了两侧。

然而吟唱之音回荡在夜厅,悍不畏死的黑袍武士为守夜人争取了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