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港南乡,蔺书记代表官方,为了得到蔺书记的认可,他平时做了不少努力。
答应的事,现在又向外推,戴世成明白,原因出在李局长身上,蔺书记是在顾及李局长的感受,如果不是李局长在场,搁平时,遇到类似的场合,蔺书记顶多谦虚几句、端端架子,然后半推半就地拿过话筒说上一通。
解铃还须系铃人,明白了这一点,戴世成将求助的目光转向了李局!其实,李局并非不懂蔺书记的心思,他暗自叫苦道:老蔺啊,老蔺,今天这个场合我不是特意来,是恰好遇上,你将几百人的主宾位置让给了我,已经给足了我面子!做为地方的一级领导,在你地盘上的企业经理请你美言几句,无非是想借你的身份给自己脸上贴贴金,不赶快答应还端什么架子!
李局起身冲蔺书记说:“蔺书记,你是港南乡的父母官,你不讲谁讲!不要谦虚了,讲吧!我的手下如果有这样出类拔萃的兵,这念喜歌的权利别人休想争!”
话是要讲的,只是需要一个台阶。
蔺书记推开话筒的开关,洋洋洒洒地说着熟记心中的那些喜庆话。
正如李局所言,加上跑堂服务的,大厅里有几百号人,一些外地来的客人并不待见蔺书记的讲话,他们是冲戴世成的情分来的,而不是冲你乡书记来的,一些等着喝喜酒的客人,更是故意弄出点噪音。
好奇心驱使的武新章虽然坐在蔺书记的旁边,他的心却没有用在聆听书记的讲话上,他自北向南、自西向东,默数着大厅内圆桌的数量,喜桌有大有小,可容七至九人就坐,七或九再乘以桌数,得出了大厅内客人的大致总数!
经过一加一乘,武新章的精力集中了许多,头脑也清醒了许多,刚进大厅时的那份紧张和被陌生人目光盯住时的那份窘迫全都没了。
头脑清醒了,便恢复了正常人的思维,此时的武新章才意识到自己还没有真切地看看新郎的相貌!
置身婚礼现场、再进一步瞅瞅新郎的模样,是人正常的思维惯性,此时的武新章却没有,他的大脑里神使鬼差地浮现出“娘娘腔”三个字和李局说出这三个字时那副近似诡谲的神情!
武新章望了望对面的李局,这一看不打紧,险些笑出声来,只见李局半张着嘴、目光直直地定格在一个方向!十足的呆若木鸡的滑稽像!武新章低下头,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当他再次抬起头,已过了半分钟,他用手托住自己的下巴,目光斜向李局,奇怪的是,李局依然是那副神情!
武新章循着李局目视的方向望去,直到这一刻武新章才意识到,这一次,该轮到自己了!
让李局看傻了眼的竟是新郎戴世成!
武新章只不过专注地看了新郎一眼,来自西装革履里面的那份奇异令他惊愕的同时,还带来一份心灵的悸动!
戴世成一米七几的个头,身材匀称,脸上的肌肤白嫩细腻,即便用剃须刀精心刮过,竟也看不出那黑黑的胡渣,武新章联想起方才握住的戴世成的那只右手,细长柔软!
霎时,几个奇怪的疑问冒了出来:一个从小在农村干农活的男子,为何有着女人般纤纤玉指?即使做了老板,不再风吹日晒,即使保养的再好,脸上的肌肤也不应该呈现出白里透红般的细腻!李局听过他的娘娘腔,戴世成的声带没做手术前,说出的话是否如女子般那样动听?
难道他是女人?!想到女人二字,武新章不自觉地瞟了一眼戴世成脖颈以下的位置,平平的,没有什么特殊之处!此时的武新章恨自己没有一双孙悟空那样的火眼金睛,能够穿透这西装革履,看看里面究竟包裹着一具什么样的躯体!
武新章用脚尖轻轻地碰了碰邻座明海江的皮鞋,旋即望了望李局,明海江倒显得沉稳,他向武新章这边靠了靠,压低声音说:“我知你在想什么,其实没什么大惊小怪的,从今天开始,你将常住此地,真若有什么秘密,你会找不出谜底?我现在焦急的是新娘怎么还不露面,留着点精力看新娘吧!”
新郎戴世成能够感受到周围投来的异样的目光,他同样能够猜测出对自己充满好奇的人们心里想些什么,他学会了用旁若无人的心态应对周围的一切,尤其是声带做了手术后,他变得更加的自信!
或许因为距离李局长太近的缘故,他盯住自己的那束目光令人非常不自在,没成想内心的那份自信在李局目光中变得如此的脆弱!
一个李局还不够,他带来的那位叫武新章的小子也用哪种目光看自己!
在港南乡,周围的人已经对自己见怪不怪,如果林管站这位新来的职员,对自己长期保持这种好奇心,我与小冉的日子如何过?
戴世成努力使自己保持镇静,他试图用聆听蔺书记讲话的方式来抵消对周围的关注,但效果并不理想!他又试着在大脑的内存中搜寻曾经听过的一些笑话,大脑却是一片空白。
他只好盼着蔺书记快快讲完,等宴席一开始,人们的注意力自然落在美酒和菜肴上。
听着蔺书记连珠炮似的喜庆话语,看着他神采飞扬的那份激情,相对于静听蔺书记讲话的李局长倒显得有点被冷落,想想刚才李局与蔺书记相互谦让的情形,再看此时李局的神情,戴世成忽然觉得这世界上的一切原本就是表里不一!
此时,他想起了以前听过的一个笑话:说入了洞房的一对年轻人,因为没有实战经验、因为激动,费好大劲才攻下阵地,此时,身下的娇妻却发出一句长长地嗯声,丈夫问,怎么了?妻答,疼!丈夫说,既然疼就让小弟出来!妻又嗯了一声,反而将丈夫抱得更紧了!
戴世成不禁感慨道:人生在世必须具备迅速辨别类似这种“嗯”声前后代表的不同含义的能力,方能得心应手地应付生活中的一切!
短短的笑话只是暂时愉悦了戴世成的心情,想到即将到来的洞房之夜,戴世成不禁黯然神伤起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