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小孩的戏会比较难拍,但舒寄柔的出色表现一扫之前的担心,本以为下面也能够顺利进行,但是现实很残忍的将唐青从天堂打下了地狱,村里的那些小孩简直太坑,在镜头前浪的不行,完全没办法拍。
眼看胶片就这么浪费,麦兆杰不淡定了,他板着脸训斥了他们一顿,他这一副不良青年的样子,倒是差点把那些小孩吓跑,不过这招还挺有用,接下来的拍摄中起码不敢这么浪了。
随着光线环境的变化,外景的拍摄结束,剧组转战室内戏,因为是第一天开拍,谁也不想第一天就遇到一大堆麻烦弄得焦头烂额,这样容易影响大家的情绪,所以唐青选择的都是一些难度比较小的戏份,这场室内戏是洛丽在家看电视的戏。
荧屏上播出的正是《阿莉埃蒂一家》的录影带,影碟机已经被藏好了,这场戏舒寄柔表示很喜欢,嗯……只需要坐着一边看电视一边吃东西。
艾尔孟德罗斯正观察室内的光线环境,能够直接用眼睛判断要如何打灯,这并不是什么技能,而是长时间从事摄影这一行的积累。麦兆杰也在同时观察着,心里暗自思索如果不打灯,以胶片的感光度,需要开多大的光圈,才能够让出来的影像,跟电影整体风貌保持一致性。
艾尔孟德罗斯摇了摇头,道:“唐,这里必须补些光,这个房间的窗户开得太小了,不打灯拍摄的话,冲印出来的影像看上去会有点暗,除非在冲印的时候将底片强迫显影,但那样做的话冲印出来的影像会缺少我们这部电影的细腻感,看上去会感觉脏脏的。”
“当然是补光了,影像才是第一位。”
得到了导演的话,艾尔孟德罗斯开始进行灯光的布置,《洛丽》不是那种暖色调的风格,灯具上选择了HMI,这是一种日光平衡灯,大部分的灯和自然光混合,或多或少都会有些问题,但HMI却不会。
有了艾尔孟德罗斯这位大师的指导,灯光组非常快就完成了工作,拍摄继续。
经过几天的拍摄,那套Skycam设备终于到了,这种设备的架设比较繁琐,要完成片头那个镜头,缆线必须从山顶拉到村里,这方面倒是村里有些人比较专业,唐青在这一天提早结束了傍晚的拍摄,和剧组还有一些村民一起进行Skycam的架设。
根据艾尔孟德罗斯所说,这套设备除了不能调酒,你要让它做什么都行,可以让它从一辆汽车的顶部滑过,然后上升到树梢,或者飞过一栋建筑物,可以做在空中做立体60度翻转,只要你的缆线能够架设到位,就没他干不了的。
所以唐青缆线的架设上是全力以赴,他正将缆线拉远处的一颗树上,这山上的灌木丛有些高,没过了他的半腰,前面的路有时候根本就看不清,只能凭感觉往前走,突然,他好像踩到什么东西,脚下传来的触感软软的,蛇?
还没等他低头去看,身下突然有人大叫了一声,一个头发乱糟糟的男人突然从灌木丛中蹿了出来,看了他一眼后却又慌慌张张的跑开,他似乎在逃避什么。
他的叫声引起了不远处两位村民的注意,匆忙往这边跑了过来,同时大声喊着:“唐导演,唐导演,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被蛇咬了。”
那位被唐青踩了一脚的男人与跑来的两位村民撞了个正着,两人大叫一声:“你是什么人!”
“你……你是鼻涕虫?”
“真的是你啊,鼻涕虫,你不是去广东了吗?”
“我……我……”
被两人称作鼻涕虫的男人支支吾吾的,他似乎十分不愿意面对他们,眼神躲躲闪闪的。
“你们认识吗?”
唐青走过来问道,刚才他还真是被吓了一跳,谁知道这山里面还会藏着一个大活人,他好奇的打量了一眼这个鼻涕虫,身上的衣服很脏,头发也乱得像个鸟窝,跟街边的乞丐也没大的差别了。
“鼻涕虫,这位是香港来的唐导演,是来我们村拍电影的。”
“唐导演,这鼻涕虫是我们村的人,两年前去了广东那边打拼,听蛾子说,鼻涕虫在广东那边混得可不错了,买了车,还说过年就会开着车回来接她。”
“鼻涕虫你是怎么回事啊,什么时候回来的,见过蛾子了吗?”
“我……我……”
面对两人的质疑,鼻涕虫看上去非常窘迫,突然,他一屁股跌坐下地上,低头抓着长在地上的藤蔓失声痛哭起来,那哭声好像在宣泄着不甘,宣泄着自己的软弱,宣泄着自己的无助。
唐青和两位村民都愣住了,只听地上的鼻涕虫大声的哭道:“牛眼叔,粪草叔,我都是骗蛾子的,我给蛾子写的信都是假的,我在广东根本就没赚到钱,也没有买什么车子,我没脸回村里,没脸见蛾子,可是我想蛾子,我回来只想见见她,可是我不敢让你们看见,不敢让蛾子看见,我太没出息了,呜——”
鼻涕虫的话让唐青心中一震,看着眼前这个哇哇大哭的男人,唐青沉默了。
“不就是没赚到钱吗,你哭什么,看你像什么样子。”
“是啊鼻涕虫,村里有几个人在外面挣着钱的,回来就好,来,跟我们回村去,蛾子可还在等你呢。”牛眼叔弯腰去搀扶鼻涕虫,同时转头望向唐青道:“唐导演,我们先把他带回村去,等会在上来帮忙可以吗?”
唐青点点头:“你们去吧,如果事情多的话就不用上山了。”
看着牛眼和粪草扶着鼻涕虫往山下而去,唐青脑海中突然出现这样一幅画面,一位狂妄自大、目空一切的年轻人拎着手里的行李包,他要离开家乡去闯荡,临走时留下一堆豪言壮语,回来的时候却穷困潦倒身无分文,偷偷摸摸的不敢让别人知道……
“呵……”
唐青不知是在笑还是在哭,他突然迅速的冲下山,回到车内将车门一关,取出纸笔飞快的将心里所想的记录下来,他决定了:改剧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