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彩霞掏出手帕给郑好擦汗,低声说:“算了吧!”郑好咬牙说:“再坚持,再坚持.......”
“一百一,一百二”。就在所有人快要绝望时候。突然有人喊起来:“老舅爷有气了。”果真,老舅爷鼻孔旁的胡子在微微摆动。
“是的,我已经摸到他的脉搏了,”谢彩霞激动的喊起来。脉搏虽然微弱,但却是生命的律动。在场所有人欢呼起来。“死人活了,死人竟然活了。”
急救车鸣着笛闪着灯,风驰电掣而来,老舅爷此刻已经恢复了神志。
他心疼钱,看着医生抬着担架进来,要把他架上汽车时候,他说现在已经好了,死活不愿去医院。
众人纷纷劝说,去检查检查吧,看看有没有其它问题。最后没有办法,在众人连推带架之下,极不情愿地上了急救车。
唢呐声再次响起,丧事继续进行。此刻已经夜里十点了,郑好怕郑铁山担心,就提前回家。
走着走着,听到身后有人喊:“郑好,等等我?”郑好回头见是谢彩霞独自一人赶了过来。
郑好问:“柱子呢?”谢彩霞有些生气地说:“为什么老是在我面前提他呢,他在什么地方与我有什么关系呢?”
郑好不知谢彩霞为什么生气,说:“你们不是在一起吗?”谢彩霞没好气说:“现在还和你在一起呢。”郑好苦笑。
谢彩霞说:“郑好,你的狗屎运总是那么好。快死的人都让你给救活了。”郑好说:“大概是他命不该绝吧!”
谢彩霞说:“你胆子挺大啊啊,想过没有,倘若对方死了,你没有把他救过来,会怎么样?”
郑好想了想说:“哪有时间去想这个,现在想来,他家里人都认为他已经死了。救不活也就救不活呗。大不了被对方家人埋怨是没有本事,乱管闲事。”
谢彩霞嘿然冷笑,郑好说:“谢彩霞你为什么这么笑,听了让人心寒。”
谢彩霞说:“看老头身边那个年轻人不是善茬。你没有行医证,倘若病人就此死去,告你一个非法行医,致人死亡,看你怎么办?”
郑好说:“不至于吧,他们都说救不活了。”谢彩霞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倘若有人出了坏主意,绝对会一告一个准。”
郑好认为谢彩霞有些危言耸听,他问:“那能把我怎么样?”
谢彩霞说:“非法行医罪,出现致人死亡的结果,量刑在十年以上。并处巨额罚款。你要知道,作为一个大夫,不光要给人治病,还要时刻警惕着病人以及家属算计。”
郑好说:“总不能眼睁睁见死不救吧!”谢彩霞做了个鬼脸,说:“继续到我卫生室来,出了事我可以给你担着。不然你就倒霉吧,我看见你印堂都黑了。”
说完谢彩霞扬长而去。郑好摸了摸脑门,心说:“她的眼神真有这么好,夜间也能够看到我印堂的颜色?”
他回到家对着镜子研究很久,感觉整个
面部颜色没有什么明显差异,寻思改天需要问问谢彩霞,为什么说自己印堂发黑,有没有科学依据。
郑好把鬼附身的事情告诉郑铁山。郑铁山笑了笑说:“这个世界哪有什么鬼。大概是老舅爷见他弟兄们平时不孝顺,借发丧的机会,故意刁难几个人吧。”
郑好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老舅爷直勾勾的眼神和尖尖的嗓音在他脑海里却久久挥之不去。
接下来的日子郑好没有去谢彩霞卫生室,谢彩霞也没有来找他。
一个星期后,郑铁山早早去段天明家,不知道有什么事。郑好在家看书。
突然门外有人喊:“家里有人吗?”郑好走出去,见大门口站了一高一矮两个人。郑好认出高个子中年人是发才。矮个子正是他心肺复苏救活的老舅爷。
发才手里提着一箱奶,见了郑好说:“发丧那天,多亏了你,老舅爷让我领来,他要亲自谢谢你。”
郑好把他们让进屋。老舅爷满脸堆笑,说:“那天多亏了你,要不是你医术高超,恐怕现在我已经去火化场爬烟囱去了。”
郑好说:“大爷,你不用客气。这是应该的。”
客气一番,老舅爷委婉提出,想让郑好再给他看看困扰多年的一个怪病。
原来老舅爷这多年来,每天夜间11点钟左右,可以说是北京时间不差分毫。准时感觉有一股气从两大腿内侧,向上冲。
这股气就像一头小猪,到肚子里,肚子就绞痛难受。到达胸口时就会感到心慌胸闷。到达咽喉时候,感觉仿佛被人紧紧钳住,一丝一毫的气都喘不过来。最后到头,整个脑袋感觉要被炸开似的难受。
最后持续一个多小时,才会渐渐好转。这个病到现在已经整整折磨他三年了,一年比一年严重,可以说是生不如死。
郑好说:“你应该去大医院检查治疗。”老舅爷说:“都去了,煤城市里,省里,甚至北京的医院都去了。”
郑好问:“他们怎么说呢?”老舅爷说:“他们有的说是心脏病,有的说是神经官能症。也给拿药了。”
郑好说:“难道没有一点效果吗?”老舅爷寻思良久说:“你要说没有吧,好像当时也可以暂时减轻一些,你要说好吧,可是现在比从前又重了许多,好像一天比一天差。”
郑好想了想说:“其实我根本不是大夫,我也没有在学校学过医。”
老舅爷着急起来,说:“虽然你不是大夫,可是人死了你都可以救活,难道活着人的病就不能看吗?”
旁边发才说:“这省里市里都去看过了,的确是没有办法,倘若你有办法看当然好,看不好也没有人怨你,合该这病治不了。我们也就死了这条心。”
郑好想了想,说:“那就麻烦老舅爷你们先去谢彩霞卫生室吧。”
发才有些着急,说:“我们是找你看病的。”郑好解释说:“一方面我不是大夫,不能够随便给人看病开药。另一方面
我这里也没有药。”
老舅爷说:“你虽然什么都没有,可是我们信任你。”郑好说:“谢彩霞是大夫,我一会就过去和她商量你的病。你的病两个人看,总比我一个人看好吧!”
老舅爷和发才半信半疑的起身去谢彩霞卫生室。郑好把他们带来的奶,提给他们。
老舅爷与发才说什么都不要。说:“病看好看不好没有关系,这是感谢你救命之恩的。”郑好没有办法只得收下。
老舅爷走后,郑好以最快的速度找出伤寒论,他翻到117条桂枝加桂汤那一章。仔仔细细看过几遍。没有错,这的确就是伤寒论中的奔豚病。
郑好拿着伤寒论去卫生室,谢彩霞看着外面进来的郑好说:“是不是又用伤寒论治病。”
郑好说:“老舅爷的病我看像是书上写的?”他说着翻到伤寒论117条指着上面条文对谢彩霞说:“你看上面写着太阳病,误用烧针发汗,使心阳虚,下焦寒气上冲,致发奔豚,气从少腹上冲心胸者。桂枝加桂汤主之。”
然后郑好又让老舅爷给谢彩霞复述一遍病情。”谢彩霞听后点点头,对郑好说:“好吧,应该就是这样。你就按书上写的抓药吧。”
郑好:“说,这样就可以了吗?”谢彩霞肯定的鼓励说:“当然可以,肯定可以,你就给抓药吧!”
发才有些疑惑,说:“看中医不是都需要把脉吗?难道你们不把脉就拿药吗?”
郑好说:“不......。”谢彩霞打断他的话说:“好吧,你给老舅爷把把脉。”
郑好着急起来,自己哪里会把脉呀,全凭症状给病人看病,症状与伤寒论书上写的条文对上号,就用条文下的方剂。
唯一一次把脉是给徐晓宇父亲,可惜吃完药,人就没有了。搞得郑好现在给人看中医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如果不是今天对方一再恳求,他又心中认为对方的病就是奔豚病,谢彩霞旁边鼓劲,对方的病说什么他都是不敢轻易接手的。
谢彩霞见郑好发呆,就对老舅爷说:“老舅爷让我看看你的脉象吧。”发才说:“彩霞你也会把脉吗?”谢彩霞说:“可以。”
老舅爷把手伸过来,谢彩霞把了约十多分钟,对郑好说:“你说的很对,没有错误,就是要用伤寒论上面的桂枝加桂汤。”
郑好按照书上写的,一分不多一分不少的照单抓好,递给老舅爷。
老舅爷看了看三个药包,又看了看郑好和谢彩霞说:“这药是不是太少了呢?”发才也说:“这个病可是省里北京都看过的。每次都拿好多药。”
谢彩霞说:“倘若自杀,喝一桶水人也死不了,敌敌畏几毫升就够了,有价值的东西怎么可以用量来衡量呢?”
老舅爷见谢彩霞说话如此强势,问:“那需要喝几副呢?”郑好想说:“喝喝看吧!”谢彩霞说:“十副应该可以。”老舅爷和发才拿着药高兴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