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昀一言既出,场下竟一时无人敢答应。
赵昀不得不有些烦躁了,喝道:“怎么了?一群贼寇,公然冒犯朝廷,何况其前身还是反贼,这也无人敢去争剿,难道我大宋无人吗?”
贾似道和丁大全等一批人虽然都有心想去剿灭王烈,但二人都深知王烈的厉害,无十分把握,都不由得停顿了一会,看有没有其他人。一时寂静,待赵昀问的紧了,贾似道才走出奏道:“启禀圣上,那王烈,善用兵法,兵强将广,非轻易能胜,至少得有十万大军以上,才有几分把握;依老臣看,不如由老臣和丁大全大人作为主帅,熊槐将军与王烈交战多次,再让他作为大将,准备船马、器械,围攻鄱阳湖,如此定能取胜。”
赵昀一听,也沉默了下来,本来想着王烈如今势力不如当年,也未必有那么厉害,不禁想起王烈当年在江淮一带的气势来,北御金国,南攻大宋,一时间无人可敌。一想到这里,赵昀也有些后怕,沉吟一时,说道:“这个……倒是有些难了,起十万大军不难,只是两位爱卿竟都要上阵,那王烈善用兵法,当年曾绕道突袭临安,若非熊槐将军奋力抵抗,便让他差点得手;此番前线吃紧,调不出其他大将,若倾巢而出,只怕临安有闪失啊!诸位可还有良计否?”
刚才这是贾似道和丁大全等人昨晚连夜商议出来的计策,丁大全未和王烈交过手,也就罢了;贾似道可是有心理阴影,知道王烈甚是棘手,不敢有分毫怠慢。此时形势不同,蒙古大军压境,贾似道也不敢再从边防调兵遣将,这唯一的良计不得用,贾似道一时也无什么办法。
丁大全对王烈的影响也多是道听途说,见贾似道及朝堂上武将各各都不敢发言,自己倒也不敢托大,也沉默不语。
一阵沉寂后,刚刚晋升为诸卫将军兼临安马军都指挥使的熊槐,走出班奏道:“启禀圣上,那王烈占据承夏山、鄱阳湖南部已久,当地民心已伏,且其手下兵强马壮,有数万将士,多是经历过阵仗的老兵;刚才闻费大人言,其山上还有大炮;如此实力,万万不可加兵。何况此时蒙古骑兵压境,各处边关军马全力抵挡不及。若要起大军征伐鄱阳湖群盗,极为不便。他们深知鄱阳湖地形地势,我们率大军远去,他们是以逸待劳;这万一失败了,于大宋可是巨大的损失,外患大于内忧,还是抗蒙要紧!以臣愚意,那王烈心高气傲,只可以礼相待,不能一力向压。不如圣上再下一道圣旨,差几员大臣,到承夏山好言抚谕,劝他与朝廷联合抗蒙,也不招安于他,公私两便。伏乞陛下圣鉴。”
赵昀满意的笑了笑,之前嚷嚷着要起兵征伐,不过是要面子而已,其实哪里敢去征讨王烈?此时熊槐给了台阶,赵昀也就顺势下了,喜道:“爱卿所言甚当,正合朕心意,也好!就如此,熊爱卿,你和王烈是多年老对手,深知其习性,不如由你领头,前去相劝。”
“万万不可!”这时一道沉声传出,正是贾似道,贾似道喝道:“圣上,此举万万不可,那王烈如此不把朝廷放在眼里,若还只管要小心和气,须得坏了朝廷纲纪,有失礼度,这群贼子,若放他头起,便做狂妄模样,不可如此。”
台下郑虎在旁听得,冷冷一笑,走出喝道:“丞相,此计不可,下官敢问丞相可还有良策否?别忘了,当年那王烈北御金人,南抗大宋,咱们两边接连派兵围攻,好不容易才将其打败;那王烈败退到鄱阳湖后,也曾派兵去围剿过几次,那次成功了?依我看,王烈只可智取,不能力并,还是熊将军计策最好!”
丁大全不忿的喝道:“郑将军,你这般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却是何意?”
郑虎冷冷的喝道:“我这是为朝廷考虑,丁大人,您可以问问,此时朝中哪位那王烈手上吃过亏?十数年前,为了彻底铲除王烈那厮,前后派了十数万大军,废了多少州郡钱粮,陷害了多少兵船?折损了多少军马?然那王烈败退后也不曾再闹事,不侵州府,不掠夺百姓,只是老老实实的在承夏山过日,只要没人去惹他,他亦不会犯人。丁大人若真有心,要亲自率兵去围剿,那郑某无话。”
郑虎此言一出,朝堂之上许多大臣都是脸色一变,面面相觑;赵昀、贾似道也是脸色一颤。郑虎此言虽然非虚,然而却正好犯中许多人之大忌,尤其是赵昀和贾似道,对他们来说,这可是耻辱了。
“这……”丁大全自忖无把握,也不敢托大领命,只不忿的道:“反正就是不行向那群贼人服软。”
赵昀叹了口气,叹道:“唉!数年前那位在演武场力压群雄的年轻人王振,可是十分了得,可惜他却不在了,若不然,也不至于无人敢去对抗王烈,挫了朝廷威风。”
一听“王振”二字,熊槐脸色一颤,这数年来,王振和熊彦也没少和熊槐通信,看到王振在江北抗蒙还算顺利,也终于松了口气。此时复听得赵昀提起女婿来,也不由得一惊,心中暗道:“要是振儿还在此处,那更不好率兵去攻打承夏山了,那可是他老家……搞不好,按他的脾气,说不定得临阵倒戈。”
赵昀又问道:“诸位还有哪个愿意用武力去征服鄱阳湖群盗?”
场下又是一片寂静,贾似道几次张开口欲答应,却又无十分把握,怕有闪失,终于还是止住了嘴。
赵昀连问数遍,见无人有异议,便说道:“既然如此,那便按熊爱卿的计策来,前去联络王烈,不需诏安了,与他联合抗蒙。”
贾似道等人心有不忿,但无计可施,都默默无言,退在一边。
见无人答应,赵昀即便命令宣翰林学士,喝道:“爱卿与朕亲修丹诏,便差熊爱卿等一众大臣前去,联合鄱阳湖承夏山王烈等人,和平相处,共同抗蒙,拯救华夏民族。”
赵昀话音刚落,熊槐便出班跪下奏道:“臣虽不才,自甘愿往一遭,定不负圣上重望。”
赵昀大喜,叫道:“嗯!如此甚好!”
不多时,便有翰林学士抬上御案,拂开诏纸,让赵昀亲自书写圣旨。
少时,只见左右近臣,捧过玉玺,赵昀用玉玺盖了章。
随后,赵昀又命库藏官,教取金银数千两,红锦数百匹,黄封御酒二百余坛、表里、金字招牌等等,都是价值连城之物,尽数交与熊槐。
贾似道、丁大全等人虽然不忿,但也无计以对,又羞又恼,兀自发牢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