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文学 > 历史小说 > 偶尔出山的归隐生活 > 第二百一十五章:黑色世界全文阅读

第二百一十五章:黑色世界

从前她不理解,一切馈赠都暗中标好了价码。在病逝之前,龙岛杏子曝出一段惊人往事。

那年,她考上了康斯坦丁大学,那是她从小的梦想。但进入了大学后,她却开启了一段混乱的生活。她回忆道,当时她在两个学期内,和五十个男生发生了关系。

按她的话说:“基本是2天换一个床伴。”人们的性观念还非常保守,她也因此一直被骂“easy girl”,受尽歧视。

这段采访,引起东瀛国媒体热议,她成长,她挣扎。

女主被一个跟父亲差不多年龄的老男人,骗去童真......最后在订婚当晚,发现老男人有妻有子。结局很正面。顺利考上康斯坦丁大学。

优秀的男友、美好的前途,随之向她招手。但在生活之中,龙岛杏子却过着截然不同的人生。那段经历,改变了她的三观。并且,将她捏碎重塑,再也回不到原来的轨道。

午后。一场大雨,来势汹汹。龙岛杏子在里士满小剧场练习完大提琴后,因没带伞,只能冒雨回家。等红绿灯时,她看见一辆棕红色的豪车在礼让行人。

她从没见过这样的车,一下就被吸引了。凑巧的是,车主也注意到了她,竟在她窥探之际,向她开了过来。不出所料,车主摇下车窗,向她搭讪。

这对龙岛杏子来说,不是稀奇事。但这个男人口音优雅、语调温和、说辞幽默,她竟不觉厌恶。

“如果你懂事,你不会上陌生男人的车。但作为音乐爱好者,我担心着你的大提琴。”男人建议,让大提琴上车,龙岛杏子可以跟着车走。

龙岛杏子同意了,大提琴上了车,她在边上走。男人和她聊着音乐、演奏和排练。她渐渐确信,这是一个同好。雨越下越大,龙岛杏子服软了。

她提出:“我能和我的大提琴一起坐车吗?”

男人边打开车门,边答:“上来吧。”

不紧不慢的语调,任谁都看不穿这其中的意图。如梦似幻的邂逅,注定了,接下来会有故事。

后来,龙岛杏子知道了男人的名字。他叫白马原人。一个毕生难忘的名字。带着恨意、羞耻与青春的无知。

没有女人逃得过情场老手的掌心,他们太懂技巧。看遍世界的,给她纯真的初心。没见过世面的,带她走入繁华。征服龙岛杏子,对白马原人来说不过小菜一碟。

家境普通,喜爱艺术。龙岛杏子对上流社会,有着天然的憧憬。白马原人投其所好,带她看音乐会,吃高级昂贵的餐点,参加拍卖会,带她进名流圈。

在全是成人的桌上,原本是焦点的她,竟变得黯淡无光,他们谈论的全是她的盲区,但都十分高级。

不出所料,龙岛杏子沉沦了。她开始认真地看待,眼前这个中年男人。在一次旅行中,白马原人故意只开了一间房。昏暗的房间,暧昧的灯光,男人和少女躺在床上。

他们都明白,今晚会发生些特别的事。龙岛杏子明白,她已经享受白马原人太多次恩惠,必须给予回报。她能给的,只有处子之身。

于是,她站了起来。慢慢地,轻轻地,脱下身上的睡衣。她心有不愿,但又不知如何抗拒。最后,她想出了一个绝妙的借口:“我希望第一次在生日。”

这是一个试探,也是她最后的挣扎。如果是一般男人,肯定把持不住汹涌的欲望。但白马原人完全看穿龙岛杏子的小心思,他走上前,帮龙岛杏子把衣服一件件穿回去。他知道,给予女孩尊重,就是获得她芳心的最佳法宝。

龙岛杏子果然上套了,她的眼里,被蒙上了心动的色彩。彼时,少女还不理解,成人世界的复杂。她以为遇到了真爱,甚至窃喜,通往上流社会的未来已经唾手可及。

好逸恶劳,从来都是最真实的人性。龙岛杏子见过繁华,再回到原本的生活,不屑的心态悄然生起。看见夜里刷锅的母亲,从前,她是心疼,如今,只觉厌倦。

她辱骂曾经对她最有期望的女老师,并表示:“如果继续待在学校,就只能像你那样,过上无聊枯燥的生活。”

她甚至指责女校长,在校长室里,大谈读书无用论。她原本是学校的重点栽培对象,每个人都认可,她一定能顺利考上康斯坦丁大学。

但在高考前一年,上帝似乎有意给她一个考验,派了一个“完美男人”出现在她身边。过早地,轻易地,走进上流社会的龙岛杏子,发现曾经埋头苦读是多么浪费时间。与靠自己对比,找一个有钱男人简单多了。

是呀。

在虚荣面前,有多少人能抵抗得住?

有时,自尊在欲望面前,就是一文不值。

休学后,龙岛杏子成了白马原人的女人。她仿佛真的过上了好日子,在白马原人的安排下,她来到了康斯坦丁。坐着豪车,路过了曾经遥不可及的康斯坦丁大学。

她甚至去了巴黎,穿着昂贵的连衣裙,和白马原人肆意游玩。看起来,和真的名媛毫无区别,她好像从来就生在此处。

白马原人成了她唯一的依靠,她的信仰,她的神明。

龙岛杏子生日那天,她在那辆棕红色的豪车,主动奉献了初吻,她随白马原人去了宾馆,主动脱下了衣服,躺进了床里,和白马原人缠绵在一起。

初夜并不愉快。白马原人总是喊她“橘子”,即便她一再说不喜欢。她曾经以为的翩翩君子,似乎并不是白马原人的真面目。

但她已经没有退路,为了白马原人,她已经放弃了所有。龙岛杏子和白马原人一起了两年,从十六岁到十八岁,一个少女最好的年龄。

十八岁那年,在一次聚会结束后,白马原人忽然向龙岛杏子求了婚,龙岛杏子高兴极了,她等这一刻,已经等了两年。然而,她并不知道,前方等待她的,将是足以摧毁一生的重击。

那是在订婚宴,白马原人载着龙岛杏子一家,前往餐厅,途中,白马原人下车去加油,龙岛杏子漫不经心的打开了车里的储藏格,里面装满了信,她细看,上面每一封的收件人都写着:“先生和太太。”

龙岛杏子脑袋瞬间白了,耳朵嗡嗡作响,白马原人原来是有妇之夫?更荒唐的是,龙岛杏子发现,原来白马原人一家就住在自己家附近。

她家在街尾,白马原人家在街头,相遇是蓄谋已久,相恋是风花雪月。所谓“真爱”,不过是一场婚外情。龙岛杏子疯狂质问白马原人:“你有妻子,怎么还敢跟我求婚?”

白马原人低下头:“你给我一点时间处理……”

但现实是,白马原人压根没想过,处理任何事情。龙岛杏子要求白马原人和她父母解释,白马原人让龙岛杏子先进屋,自己稍后就进去。然而,当龙岛杏子刚在家里坐下时,屋外就传来了一阵打火声。

车光一闪而过,照亮了龙岛杏子哭花的脸,白马原人就这样不告而别了,龙岛杏子越想越不甘心。她跑到白马原人家门前,想要告诉白马原人太太真相,但结局却是再一次自取其辱。原来,白马原人是惯性出轨,白马原人太太早知晓丈夫在外四处风流。

她看着眼前这个十几岁的小女孩,连连叹息:“你没怀孕吧?因为之前发生过。”

龙岛杏子彻底绝望了,一切都是一个骗局。奢华的生活、甜言蜜语、山盟海誓,都不过是谎言。龙岛杏子真的没察觉白马原人不对劲吗?

不可能。

在龙岛杏子的日记里,她清楚指出,两年里发现的各种蛛丝马迹。她不知道白马原人住哪,不知道白马原人的具体工作,就连白马原人的年龄,她都不大清楚。

但她选择不闻不问,因为,她害怕问了之后,她就会失去握在手中的“幸福”。

两年里,她见过白马原人许多黑暗面。有一次,她陪着白马原人工作。她发现,白马原人和朋友竟利用职务之便,偷窃一个老太太家中的名画。

还有一次,她被书店职员拦了下来。那个人问:“你怎么没和白马原人一起过来?”

她愣住了。那个职员抱怨道:“你告诉他,我不会再接受他的空头支票,我已经报警了。”

白马原人曾对龙岛杏子说:“高级的餐点、奢华的生活都不是白来的,一切都有代价。”

龙岛杏子接受了这个所谓的“代价”,从此不再过问。她不愿再回到那个落后的小镇,不愿再面对父母无止尽的苛求,为了摆脱这一切,她选择盲从,即便知道有巨大风险。

很多人说,龙岛杏子活该。多年后,龙岛杏子也认可了这个说法。但在她的爱慕虚荣背后,推波助澜的其实是她的父母。

龙岛杏子父母是新移民。她的家庭,是非常典型的东瀛国中产阶级移民家庭。这对夫妻对女儿只有一个期望——考入康斯坦丁大学。

康斯坦丁大学在他们的生活里,充当着“跨越阶级”的媒介。而龙岛杏子则是他们摆脱贫困的工具。从小,龙岛杏子就展现出极高的艺术天赋。她喜爱音乐,对大提琴很有兴趣。但是,龙岛杏子父母却硬生生剥夺了这个兴趣。

她的生活只有学习,枯燥,乏味,机械化。任何兴趣,都必须对考上康斯坦丁大学有帮助,才能存在。否则,一切都是不划算的。龙岛杏子的爱情也是受控的。

她曾有过几个不错的追求对象,但都一一被父亲赶走。因为,这些男生对龙岛杏子年龄相仿,家境普通,压根给不了他们家任何好处。

所以,当白马原人出现时,龙岛杏子父母看到希望。身穿昂贵的西装,有着优雅的口音,说着成熟的话语,这在龙岛杏子父母看来,就是「有钱人」的象征。

他们破例让白马原人一再带走龙岛杏子,先是约会,后是过夜,最后,甚至连去巴黎旅游都准许了。他们默许了白马原人的行为,甚至,鼓励龙岛杏子努力留住白马原人的心。

一个心碎的真相是:龙岛杏子父母早就察觉,白马原人有所不妥,但他们被欲望蒙蔽了。

他们自欺欺人:“是我多心了。”

白马原人求婚当晚,她没有马上答应,而是回家和父母商量。但父母却彻底击碎了她的信仰,父母极力赞成,龙岛杏子和白马原人结婚。

他们认为,费尽心思去康斯坦丁大学,最后也是为了找一个有钱人,而现在,一个现成的有钱人就在面前,康斯坦丁大学已经成了不必要的选项。

这是她第一次知道,她的存在价值是「嫁给有钱人」。她的自尊不重要,她的爱情不重要。唯有名利,才是父母的最终目的。

在日记里,龙岛杏子非常幸运。她还是考上了康斯坦丁,甚至找到了一个不错的男友。男友还邀约她去巴黎。

但现实不是那样的。进了康斯坦丁大学的龙岛杏子,一改过去的保守,开始和许多男生发生关系,她被嘲讽是“easy girl”。从没有男生,邀约过她去巴黎。

她一生都在与自我怀疑作斗争,她的父母,视她为工具。一直嫌弃她,贬低她,利用她。即便她拥有了高学历。

她的价值观,早在出生时,就被父母扭曲,她从未被看见,所以,当白马原人出现时,她几乎不可能抵抗得了。

他几近完美,给她爱,给她荣华富贵,给她主宰人生的权力,她即便知道,白马原人是一个骗子,她依旧无法离开。在日记,她提到最多的词,是“背叛”。

白马原人是背叛。

父母是背叛。

最后,连她也选择了背叛自我。

她疯狂与他人发生关系,不过是一种逃避,她的世界已经没了光。所以,她也就需要更深的伤痛,合理化一个道理:原来世界,真的是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