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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嘱托

“就这么决定了!我们准备派你去苏联,联系我们中央.www.26dd.Cn”杨靖宇道。

马迁安连连摇头,“这哪行,使不得,使不得,这么重要的任务,怎么的也得派老同志去吧?我才来几天,我怕干不好,耽误事。”

杨靖宇用自己的大手拍了拍桌上的一叠黄草纸,语重心长地道:“革命不分先后,这几天你的表现,已经证明你可以胜任,我们都相信你,所有条件综合起来,只有你最合适,你看,你会俄语吧?又很聪明,你不去谁去?”

魏拯民指了指杨靖宇道:“马,不要怕,要勇于承担责任,我们俩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组织领导暴动了,不也行吗?你有啥不行的?”

马迁安其实心中是乐开了花,魏拯民在历史上也确实一直在做联系中央的工作,由于种种原因,所有派出的人员都没有回来,而北满省委,吉东省委派出来寻找他的人也没有成功,阴差阳错的将这支孤军扔在这里,直至打光了一军,三军所有的人员,整个一路军只剩下了金日成领导的二军100多人退入苏境,算是保存了一力量。

史载,当他的密营被攻破时,他已经因病去世多时,剩下的6名战士来不及转移文件,就英勇与敌搏斗,全部壮烈牺牲。文件被日满缴获,存在满洲国档案馆,东北解放时被整理出来,人们才了解到,魏将军在当时的言行。正如魏拯民将军1940年4月在给中央代表的报告中写的那样“……在1935年秋,就完全断绝了与中央的联系,因而也就得不到中央的具体指示……我们有如在大海中失去舵手的舟,有如双目失明的孩提,东碰西撞,不知所从。当目前伟大的革命浪潮汹涌澎湃之际,我们却似进入铜墙铁壁之中,四面不通声息,长期闷在鼓中……我们终日所希望的,就是不要再度长期中断了联络。”

马迁安决定不让这种历史重演,要尽快完成这个任务,如果能与中央顺利接上头,也许……,也许……。

马迁安内心一阵激动,想到自己有可能改写历史,头脑就一阵发热,看着杨靖宇的期盼眼神,他冲口而出:“司令,魏书记,这个任务,我接!”

“哎,这就对了嘛。需要啥?尽管跟我老曹。”曹亚范一直插不上嘴,此时得到机会,焉有不之理,“你要去了,我就不追究你撞我的事了。”老曹还不忘给马迁安施加压力。

“曹军长,你跟俺翻肠?俺还救了你弟弟呢?”马迁安仗着杨靖宇撑腰,没大没的和曹亚范开玩笑。

“行啦,我老曹记得你的情,唉,要不是你,那么多优秀的战士都会牺牲。”曹亚范叹息一声。

马迁安心里确实反对这种丢下伤员的做法,但反感不能代替现实,他抬眼望了一下曹亚范,问道:“曹军长,虽伤员们留下都是自愿的,但我总觉得这事做得太残酷,您别在意,我就是随便便,我们抗联不应该没有人情味,对吧?这样做,对那些新战士心理很有冲击,受了伤意味着被抛弃,我想谁心里都不好受,我们在宣扬英雄主义的时候,是不是也顾及一些战士们的心理状况呢?”

马迁安的一席话,虽然得心翼翼,但还是给在场的人一种严重的冲击。每个人都低下头,沉默不语。

最后,还是杨靖宇打破沉默,他道:“安子,你的对,这里每个人都是我们宝贵的财富,我们不能让战士们流血还流泪,我们会尽快研究出一个办法,尽量不要用这种方式打阻击。

“嗨!马,慈不掌兵,义不理财啊,你还是年轻,等你经历更多的战火你就会明白,有时你是无能为力,不了,我会认真考虑你的提议。”曹亚范无奈的反驳了一句。

听到曹亚范的话,马迁安心里微微一震,感到自己还是太嫩,与这些曾经打过无数硬仗恶仗的将军们比起来,自己思想上的幼稚一览无遗,还在大谈人情味,是不是不合时宜?从几位将军神态上看,他们一定经历过无力扭转战局时,看到自己的战士一个个倒下那心如刀绞,五内俱焚的痛楚,自己何必再捅上一刀?谁愿意看着这样的情况发生?马迁安后悔这个话题了。

马迁安后悔的一晚上没有睡着。

杨靖宇与魏拯民也是一夜没睡,他们在整理文件,写汇报材料。当晚马迁安就宿在杨靖宇的身边,细心的将军还不时的给马迁安抻抻盖在他身上的大衣。

装睡的马迁安偶尔还听到几位将军低低的商讨声,有时也有一争论,但都压低了嗓音,生怕吵醒睡着的战士们。

第二天吃过早饭,几个人又聚在一起,今天是正式开会。看着马迁安张着大嘴只打哈欠,杨靖宇笑着对他,“安子,一晚上没睡吧?”

马迁安连忙将打到一半的哈欠憋了回去,含混地道:“睡了睡了,可实诚了。”

魏拯民夸张的打了一个哈欠笑道:“嗯,真实诚啊。”

马迁安脸一红,知道把戏被他们戳穿了。

“马,我们知道你睡不着,你看我们讨论也没背着你,知道啥意思吧?”曹亚范边用烟锅挖烟边。

知道,能不知道吗?不背着我就是信任我,就是给我压力。“嘿嘿!感谢领导的信任,这回我不去不行了,任务完成的不好都不行了,我呀驴命!给阳光就灿烂,给草就往前跑。”

“你呀,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到了苏联,那可是一个和平的国度,没有战争,你还可以逛大城市,不用担心有人莫名其妙的搜你的身,不用担心有人打你抓你杀你,不用担心生命安全,那可是我们大家都向往的生活啊!”杨靖宇话语中充满了憧憬。

将军的向往仅仅是可以自由的走在大街上,可这么低的要求,在这里也达不到,这还是在我们自己的土地上。马迁安感觉心中隐痛。

书信已经写好,一封是给苏方远东边疆区负责人的,具体名讳不知道也没填,第二封是给中央驻共产国际代表的,具体名讳也不知道,也没填。其实这两个没填的名字马迁安都知道,一个是伊万诺夫,边疆区委书记,一个是任弼时,当时任中央代表。但是他能吗?不可能的。

看着马迁安将信贴身藏好,魏拯民对马迁安道:“你的正式名称为,第一路军对苏特派联络员,只对我和杨司令负责,我们给你配了一个助手刘清源,这家伙熟悉我们这边所有地形,人机灵,政治可靠,希望你能好好用他。”

“是,我保证!”

随即杨靖宇详细交代了注意事项,嘱咐的很细。因为他也不知道遇到苏联人后会发生什么不可预知的问题,所以允许马迁安在不损害抗联利益的情况下,可以做一些变通。

交代完后,杨靖宇用略显疲惫的声音道:“重复一遍,万一遇到鬼子不能脱身怎么办?”

“立刻毁掉书信,死也不能落入敌手。”

杨靖宇用温暖的大手紧紧握了一下马迁安,毫不隐晦期冀的眼神“嗯,很好,我们希望你能完成任务,活着回来。”

马迁安忽然带着一丝忐忑,道:“司令,如果我死了,没有完成任务,我希望您能继续派人过去,这很重要,我有预感,您的这个决定是正确的,是唯一可以挽救一路军的方法。”

杨靖宇怔住,半晌才低声道:“什么混话。”

刘清源进来了,马迁安上下打量着这个助手,内心有一些失望。名字真好听,他原以为是个机灵伙,谁知道是个猥琐的中年大叔,一口大黄牙,眼屎还挂在眼角。

刘清源一进来,自来熟的往几位将军身边一蹲,眨巴着眼睛,抽出自己的烟袋锅,毫不客气的就伸向曹亚范的烟袋里,挖呀挖的,慌得曹亚范急忙捂住自己的烟荷包,一叠声的回道:“你这个老刘,贪起便宜来还没够了,昨天就被你挖去一大半了,还来?”

杨靖宇和魏拯民微笑着看着他们两人争抢烟荷包,想必早知道有这么一场戏。

刘清源终于如愿以偿,伸长脖子惬意的吸了一口,缓缓的吐出浓烟,然后翻了一下眼皮,瞥了一眼马迁安,向魏拯民问道:“这就是派给俺的领导?**毛孩子的。”

吆!还挺有个性的,猥琐,贪便宜,不尊重领导,眼高于,狐假虎威的。马迁安抑制住踢他一脚的冲动,心想,怎么这么一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