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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七十八章 倨傲雷诏

雷诏乃是吴国六诏之一,祖先不仅是建立吴国的那一批人,同样也是组建道宫的那一批人。

千年以来,除了舍诏偏居一隅之外,其余五诏都已经是吴国中底蕴最深厚、实力最强横的修道家族。

而道宫中的道士们根据出身分为家族和散修两个群体,家族道士便是以五诏为主体,涵盖着吴国中一些小型修真家族。

用许道前世的经验来判断,五诏家族就是吴国以及道宫的五个大股东,他若是缺乏门路,可以从这五诏入手求取入道资格。

恰好的,许道手上也有合适的理由可以接近吴国五诏。

其一,是他可以伪装成舍诏余脉,看看吴国五诏会不会看在曾经的香火情上面,扶他一把。

但是许道摸着袖中的舍诏信物——敛息玉钩,想了想之后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

若是借用舍诏的身份,那么多半也要承担舍诏的因果,而舍诏是六诏中唯一一个地处偏僻的家族,有一定的可能他借用这个身份反倒会起到反效果。

并且舍诏余脉这个身份,放在吴国中也着实是太过吸引人的注意了,和他低调加入道宫的盘算不合,最好还是不要动用。

至于剩下一个,则是借用雷亮啸的关系了。

旅店当中,许道的目光闪烁起来。

雷亮啸此人乃是受了荡妖堂的指派,前往江州统领荡妖堂的探子和先头人物,其任务便是祸乱西南地界,挑拨当地的修行势力,以至于扩大荡妖堂的权柄。

如今整个西南地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舍诏、夜叉门先后被灭,白骨观也是变得人丁单薄,筑基境界就剩下一个白骨观主和牛头道士。

此等情况对于荡妖司来说,实在是再好不过的局面了。

更妙的是,许道在江州城所作所为时,借的就是雷亮啸的名头,于雷亮啸而言,其任务是已经超额完成,可以赚上一笔大大的功劳。

如此功劳只求能拿得一个进入仙园的名额,应是绰绰有余了。

以上并非是许道在臆想,而是他根据从雷亮啸口中逼问出来的东西一一推导而出的,颇有根据。

甚至他不清楚的是,雷亮啸之所以甘愿孤身赴江州,为的便是借助江州之行夺得一个仙园的名额。

且此名额早早的就已经为对方备下,甚至无须对方有多大的建树,只等其在最近半年之内返回,便可跻身于仙园历练的名目当中。

只可惜的是,雷亮啸已经身消道死,一番心血准备皆是化作乌有。

想到这里,许道心中一定,暗暗呼到:“雷兄,贫道定然不会让你之心血白白浪费。”

做下决定,他准备明日就从此人出发,接触荡妖司和雷诏,宣扬对方的功绩,用对方的功劳为自己换回来一个进入仙园的名额。

当然,其间也存在着一些问题,比如他该如何解释自己的来历,以及万一要是有幸存的江州道徒来到了江州城,将一些情况暴露出来了,那又该如何。

许道须得仔细盘算盘算,为自己编造一个好的由头和身份。

………………

一夜之功,许道推敲再三,确认好说辞之后。

翌日,他便推开旅店的房门,径直往吴都城的中心走去。

许道并没有去鬼市中,而是来到了吴国朝廷衙门办公的地方,兜兜转转的,寻见了一间衙门。

此衙门看起来寻寻常常,虽然相比于城中的民居来说依旧显得宽大,但是明显没有鬼市中的荡妖堂那般威严大气。

可如此一方宅子,却是统领吴国所有荡妖堂的要地——荡妖司。

其和吴国另外两司相互并列,维持着整个吴国朝廷的运转,拥有着莫大的名气。

因为荡妖司不似它麾下的其他堂口,并不负责发布降妖除魔的任务,乃是衙门办公、总理文书的地方,除了凡人书吏、官员,以及当值的道人之外,并无其他道人来往,甚是清静。

许道步行来到这个地方,打量着貌似平平无奇的宅院,眼中也有些诧异。

“单看表面,这处衙门清幽静谧,甚至比之其他衙门还显得偏僻,更像是间案牍库房,浑然不似在吴国中执掌偌大权柄,可先斩后奏的机要之地。”

不过他可不敢小瞧了此地。

且不说他是有求而来,这荡妖司还是直属于吴国国师,坊间传闻国师就曾数次驾临此地,翻阅案牍。

而吴国国师者,其虽非为道宫之人,但受道宫之敬重,乃是货真价实的修道高人,金丹道师!

整个吴国之所以还没有彻底沦为洱海道宫的附属品,除了因为道宫中的不少道士本就是出身于自吴国五诏之外,更重要的就是此人未死,吴国不崩。

许道心中暗想着他还是低调一番比较好,整理一番心情后,便收敛着自己的气机,只显现出炼气圆满的境界,拱着手就往荡妖司的门内撞过去。

果不其然的,还未踏入门内,便有衙役直接拦住了他。但是这些衙役都颇有眼力劲,甚至还炼过气,只是没有成功修出真气罢了。

他们见许道虽然穿着一身灰扑扑的道袍,衣着寻常,但是一身的气质幽深,丝毫不敢小觑,恭敬的道:

“此是荡妖司衙门,并非荡妖堂,不承接降妖伏魔的任务,道长若是有降妖之事,可去鬼市中寻荡妖堂,东西南北四处皆可。”

许道打了个稽首:“非也,贫道乃是自江州而来,有机要之事告知贵司,烦请通报一声。”

顿了顿,他补充到:“贫道乃是受雷亮啸道友之托,事关整个西南地界之安危,劳烦了。”

几个衙役见他不像是走错了路的样子,口中话说的还这般严重,也不敢不信,相互对视一番,其中一个衙役连忙就走进衙门中去寻主事的人了。

另外几个则是领着许道走进了衙门中来到一间小亭子,等候起来。

小亭子就修建在大门的右侧,四周种植有松柏竹林,还有些假山怪石,应是供衙门中当差的人歇息、以及待客使用的。

许道走到亭中时,正有一衣冠整齐,留着长须的老道站在竹林跟前打量。

对方气质清玄,带着一股子书卷气,修为也是炼气后期,应是荡妖司中的道人正在闲里偷空。

老道瞧见有人走来,只是抬头瞥了一眼许道,就自顾自的又盯着竹林上一个虫茧在瞧。

许道也只是朝着对方点了点头,并未主动和对方搭话,耐心的等待起来。

结果这一等,便是等了两三个时辰,那几个衙役虽然依旧站在他的跟前,还送来了几杯茶水,但就是没有消息传出来。谷

就连站在许道旁边偷闲的那老道,都不知来来回回多少次了,现在手里正拿着一本杂书对比着竹子上的虫茧看,似乎想要辨认究竟是何种毛虫在化茧。

两三个时辰下来,即便许道是个道人,平常一打坐就是大半日,依旧有些沉不住气了。

如此时间过去,荡妖司的人应是早就已经知道了,却连敷衍他的人都没有出来,这让许道皱起了眉头。

他耐着性子又等了大半个时辰,终于在天色昏暗,衙门中人都要放工时,有了转机。。

只见一道白光在荡妖司的上空出现,上面正站着一个道人。

对方站在半空中俯视着许道,挥手就喝到:

“呔!兀那道人,便是你受了雷亮啸之托,自西南江州而来?”

许道望着站在半空的道人,发现对方的修为是炼气圆满境界,且肉体结实,法力涌动之间还隐隐带着一股雷火味道。

许道微挑眉毛,心中联想起来:“这厮该不会就是雷诏中人罢?”

他只是略一拱手,回到:“正是。”

“你且跟我来。”白光道人一挥袖子,便打出一道法力,连脚都不落地,径直的就往城西方向奔去了,丝毫没有在意许道是否有法器能飞。

许道也懒得再去琢磨什么,他一点脚尖,周身剑气涌动,风声大作,便从地上拔地而起,冲上了半空,往对方直追过去。

如此锋锐的剑气四散,终于在荡妖司中引得一阵注意。

几个衙役望着许道纵剑离去的身影,暗暗擦了一把汗,纷纷在心中庆幸到:

“得亏没有怠慢这位道爷……”

等许道赶上那白光道人之时,对方瞧见他几个呼吸便追上了,而且周身剑气厉害,一看所使法器就不差。

这道人口中发出了轻咦声,“咦!”

并毫不客气的喝到:“你这法器是甚?拿出来给贫道看看。”

许道将墨鱼剑收在肉身的体表,镇压着自己的气机,对方压根看不出来,只以为许道是藏着,便想让他放出来。

许道瞥了他一眼,虽然他对于在荡妖司被晾着有过一定的心理准备,但是并不代表他就甘愿受这份气。

没有理会,许道只是回到:“道友只管带路便是。”然后就负手不言。

“你这家伙!”

白光道人面上当即露出怒容,呵斥起许道,他的身上涌起一阵电光,佐证了其是雷诏族人的身份,似乎一言不合就要对许道出手。

但冷笑数下后,这人终归是忍住了动作,只是一甩袖袍,提速往前窜去。

仅仅几十个呼吸,两人在吴都城的上空拉过两道灵光,惊动不少城中人,来到了一方宽广的府邸跟前。

缕缕龙气垂落在这座府邸上,结成了雾气,使得内里的景象影影绰绰,看不清楚。

那白光道人并没有像是在荡妖司那般直接飞临进去,而是降到了门口,并硬邦邦的冲许道说:

“速速下了法器,步行入内。”

许道自无不可,他落到地上抬头一看,便发现有两尊三人高的奇兽立在府邸更前,通体雷光不止,中间朱红色的大门上有着一张牌匾,上书“雷府”二字。

周围的围墙更是有二三丈之高,向四周绵延不知多少里,俨然一座小城了。

经由白光道人在前头走着,许道随之跟上。

等进了朱红大门之后,内里又是灵气萦绕,阵法遍地,赫然是一个修道的好地方,颇有一些道书中讲的大隐隐于市之说。

许道这时也彻底明白,就是雷诏中人将他在荡妖司中晾了半日,现在才唤他过来。

这让许道有些无奈,他本就是因为在城外见了雷诏子弟凶残的一幕,这才直接找上了荡妖司,而没有找雷诏投门献媚。

可没曾想,荡妖司中管事的道人连出来见他一面都没有,直接就将他扔给了雷诏。

许道在雷诏府邸中走着,发现此府内部处处焚香点灯,一副修道胜地的境界,并有婢女小厮来往,又充满着一股王侯富贵的景象。

走了不下于千步,许道被白光道人领着来到一方大殿当中,此殿高耸,屋顶呈圆碟状,正中心更有一铁柱状的器物,直插云霄,估计有几十丈上百丈高,分外奇特。

大殿中摆放着一尊偌大的丹炉,八门红彤彤,正燃烧着烈焰,热力惊人。

正有一老者身着紫金道袍,盘坐在翠玉蒲团上,面向丹炉背对许道二人。

许道望过去,一眼都没有看向对方跟前的三丈大鼎,目光全都落在了这老者身上。

此人一身气血强横,阳刚汹涌,其身前丹炉中的火焰热力尚不及对方身上的三分之一,肯定是个筑基境界的道士。

雷诏老道听见许道二人走来的脚步声,沙哑叹到:“近来十日都非雷雨之日,老夫这炉子恐怕升不起来了。”

说话间,一股炙热的神识立刻从对方身上涌出,宛如烈焰腾起,瞬间弥漫了整座宫殿,狠狠的压在许道身上。

站在许道跟前的那个道徒,脸色立即变化,露出艰难之色,但闭紧了嘴巴不敢说话。

许道心中念头闪过,他立刻就向后退了几步,并及时露出骇然之色,伪装惊惧。

其在心中则是暗暗揣测到:“筑基中期,凝煞道士!”

“桀桀!”瞧见许道“不堪”的举动后,一阵阴冷的笑声从雷诏老者口中发出。

对方仍旧背对着许道,影子却是蠕动着压在了许道的身上,其闪烁变化,好似生出了头角利齿,随时都能扑出将人嚼碎掉。

雷诏老者开口问许道的第一句,就是:

“说说,亮啸是怎么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