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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 翰林院

看到被抬回来的陆扬,李、李教谕、顾夫人等赶紧命下人给他换好了衣裳,抬到了床上,让他休息着。不过,府里上上下下,都是喜意吟吟。虽然,陆扬自从早上进宫陛见,这一天下来,便没有再回来过,硬是被拉去折腾这、折腾那,给折腾了一整天。但是,早有报子来到府里,向李、李教谕、顾夫人等报过喜了,府里面自然早已知道陆扬高中状元的事儿了,众人都是喜出望外,特别是李教谕,更是笑得一整天都没合嘴了,倒像是他中了状元似的。

将陆扬送回房后,李拿着热毛巾,在陆扬脸上轻轻地擦拭起来,看着他那烂醉如泥的样子,李心疼不已,忍不住,出声轻轻抱怨道:“不会喝,还喝那么多,也不知道爱惜着点身子,真是的”。

“这才哪到哪啊”,没想到,那方才还烂醉如泥的陆扬,突然睁开眼睛,抓着李美如柔荑的小手,狡黠一笑,“夫君我,可是久经考验过了的,这点酒精,还考验不倒我”。

“那你……”李讶道。

“我不装醉,他们便会一直灌下去,为夫我怎么回来?”陆扬笑道。

“真是个狡猾的家伙”,李嗔骂道。

“你竟然敢这样说你夫君,看来,我不重振夫纲是不行了”,陆扬佯怒道,说完,便将李反手抱了过来,压在了床上,看着李那一绺绺散开的墨发、细长的柳眉、微微泛红的玉腮,陆扬赞道:“金榜题名,洞房花烛,果然是人生幸事呢”。

听到陆扬的话,李一下子便羞红了脸,微微撅起的绛唇,还没来得及抗议,便被陆扬俯下来,给吻住了,接下来,自然是一番炽烈的缠绵、悱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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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儿,我先起床了哦”,陆扬掀开被子,轻轻道。今日,他还要去礼部报道呢,自然不敢睡懒觉,强打精神,起了个早床。

被里的李,疲懒不已,露出惺忪的神色,一头乌发,恣意的披散着,看着陆扬,咬着嘴唇,微微嗔道:“坏蛋”,说完,不知想起什么,双面含春,霞飞双颊。

“那你再睡会儿”,陆扬老脸也是微红,赶紧体贴地给她盖好被子。酒色,酒色,酒者,果然是催色的东西,昨夜,几度云雨,谁知道是荒唐到了两更,还是三更?也难怪李会破天荒的赖床。陆扬好不容易,劝李再小憩一会儿,自个儿,赶紧整理好衣裳,出来,抹了把脸,胡乱吃了点东西,便出门到礼部报道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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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礼部,签字、点卯后,便有相关的礼部官员,将陆扬引到了礼部尚书徐光启那儿。“拜见部堂大人”,陆扬大礼参拜道,心里暗忖:眼前这位便是大名鼎鼎的徐光启啊,后世上海的“徐家汇”,便是以他而命名的。礼部尚书徐光启乃会试的总裁官,陆扬的卷子,更是被他直接取中的,他是陆扬的“座师”,自然担得起状元郎这一跪拜。

看着年轻、俊朗的陆扬,徐光启微笑着温言勉励了一番。然后,他亲自带着陆扬,到翰林院报道去了。于是,翰林院修撰陆扬,正式走马上任了,陆扬到了翰林院没多久,刘若宰、何瑞徵这两位翰林院编修,也相继在礼部主事的陪同下,来到了翰林院,他们三个新人,便开始了翰林院的工作。

陆扬、刘若宰、何瑞徵三人序了年齿,原来刘若宰乃万历二十三年生人,年龄最长,何瑞徵乃万历二十九年生人,次之,而状元陆扬乃万历三十六年生人,才十八岁而已,年龄最小。

“江陵学兄,不过十八而已,便有如此才学,说起来,我等真真是蹉跎岁月了”,刘若宰笑着感慨道。

听到“江陵”这个表字,陆扬想起给他赐字的左光斗,神色微微一黯,道:“胤平兄自谦了,早早便听闻兄台擅长书法,楷、行、草均称精绝,改日定要向兄台讨教呢”。

三人略微寒暄了一会儿,便各自坐在翰林院里,准备当差了。这时,一个难题出现了,他们三其实压根不知道自己该干嘛。这从六品的翰林院修撰与正七品的翰林院编修,依例,主要是掌修国史,修实录、记载皇帝言行、进讲经史,以及草拟有关典礼文稿等事宜,算是皇帝的秘书机构。不过,皇帝现在有更高级的秘书内阁大学士、司礼监秉笔太监,一般也用不着他们这些菜鸟新人,在掌管翰林院的礼部尚书,没有吩咐具体的修史等任务下来时,他们还真没啥事干。

既然没事干,便,于是,陆扬很快便过上了读书、品茶的悠闲日子,偶尔则会被叫到内阁,去帮忙跑跑腿。

有一日,陆扬突然觉得这样下去,可不是个法子,太耗费精力了,费了那么多气力,考了个状元,岂能如此闲散度日?!既然注定要在这书斋里,再耗上好一阵子,也不能白耗,于是,陆扬决定著书立说。

当然,这不是陆扬的思想已经有多深刻,必须要“成一家之言”了,而是说,他知道,目前只有这种方式,可以替自己“养望”,要想改变历史,就必须成为一个牛气冲冲的牛人,现在,陆扬既没有沙场建功的机会,也没有施展行政抱负的机会,既然无法建功立业,“立功”指望不上,那能够做的,便只有“立德”、“立言”了。

《左传襄公二十四年》有曰:“太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虽久不废,此之谓三不朽。”可见,“立德”、“立言”也是很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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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扬在翰林院深思熟虑后,决定拿科举考试开刀,“八股取士”在陆扬看来,是大明积弱不振的一个重要积弊,虽然作为状元,但陆扬对它其实很是不屑。于是,他决定从科举入手,具体而言,便是要质疑、动摇“八股取士”的文本基础。当然,对于“四书”,他暂时不敢非议,那可是孔、曾、思、孟“四子”的圣典,儒门中人,岂能反对?!于是,他决定拿“五经”,特别是《尚书》开刀。

而且,拿“五经”开刀,其实陆扬还另有深意,因为他要反对的,不仅仅是僵化的“八股取士”的科举考试模式,他更要反对的是明末空疏泛泛的精神理念,“破”而后“立”,陆扬想在士大夫中建立一种“经世致用”的风气,建立一种以考据为基础的实证主义学术体系,为将来的科学技术的引进,奠定思想、学术的基础。

科学技术最重视者,便是实证主义精神,而考据学,本身便是一种实证主义。于是,陆扬赋予了考据学以文艺复兴、思想启蒙的意义。当然,这也不是他的孤明先发。在后世,胡适等名家学者,都曾将清代考据学比附成中国版的文艺复兴,而将新文化运动,比附为思想启蒙。

只不过,胡适他们痛惜的是,实证主义,在中国,没有跳出儒学,来到更广阔的领域,发挥更大的社会作用,而慢慢地萎缩为一种书斋里的皓首穷经、咬文爵字,也就是所谓的“文献主义”(textualism)。作为考据学的最初动力源,那种“经世致用”的精神,在顾炎武提出来后,竟然汩没不闻,只到晚清,才慢慢被龚自珍、魏源等人发掘出来,但那个时候,已经晚了,中国已经远远落后于西方,时间上的代际差异,已经形成,这是近代百年民族厄运的根源。

现在,陆扬要做的,就是要建立一种实证主义精神,便将它发扬光大,扩充为一种“经世致用”的理念,发挥全方位的影响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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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立”则先必“破”,于是,陆扬这些日子,在翰林院里,不停地考证文献,同时在脑海里不断回忆后世清代考据学家阎若璩的东西。最终,他依靠文献的逐条考证,将脑海里残存的阎若璩的那些碎片化的论断,给串联了起来,花了两个多月的时间,“写”出了,或者说是创造性地“还原”了阎若璩《尚书古文疏证》。

所谓《尚书》者,“尚”即“上”也,“书”即史官所记之史也。《尚书》之名,即上古之书也。《尚书》由孔子编定,故又得名为《书经》,乃“五经”之一,原书有一百篇。西汉初,仍存二十八篇,即《今文尚书》。后来,相传在孔子家宅旧壁中,又发现了《尚书》若干篇,是其后人悄悄藏起来的,所以躲过了秦始皇“焚书”的厄运,这些篇目被称为《古文尚书》。所谓“古文”,是指秦灭六国前,东方六国的古文字,与秦汉以后的隶书(即“今文”)相对。于是,今文、古文谁是谁非,引发了千年的笔墨官司,争议不定。

现在,阎若璩的《尚书古文疏证》,哦,好吧,应该说是陆扬的《尚书古文疏证》,引经据古,一一陈说《古文尚书》矛盾之处,将《古文尚书》驳斥得体无完肤、无所遁逃,于是乎,《古文尚书》之伪,遂成定案。

《尚书古文疏证》在后世,被清代汉学家以及现代名家学者推崇为“祛千古之大疑”。毫无疑问,在明代,陆扬让它提前问世,而且,陆扬还在《尚书古文疏证》串入了清代很多考据学家在阎若璩的书问世后所做的很多“补证”,可以说,这本书比阎若璩的原书更加精深,乃是阎若璩原书的“增补版”、“加强版”或者说是“2.0版”。此书问世,自然引发了朝野轰动,特别是,这本书乃新科状元之作,这无疑又给本书添附了某种独特的光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