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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怎么了?”恩公大人转头询问。我摇摇头,盯住那棋盘,只觉说不出的怪异。这怪异感仿佛是来自棋盘,又好像是来自棋盘旁的一个干瘦枯瘪的小老头,更好像是来自这棋盘旁边的木屋以及其后的山壁。

在棋盘前,一位青年公子正在与那矮瘦老头对弈下棋。我细细一看,那公子不是别人,却正是曾经在碾坊有幸一见的段誉段公子。他与那老人厮杀一会之后,终于败北,未能取得胜利。老头长吁短叹了几句,大意是公子你长得这么英俊,人也聪明,偏偏就是不能赢,实在太可惜了。

包不同先生闻言不乐意起来,表示我们家慕容公子要比你这段公子英俊个十倍百倍千倍,更要聪明个百倍千倍万倍,所以段公子赢不了棋局也是理所当然的,因为他实在是并不英俊,更不怎么潇洒。

那瘦小老头却叫苏星河,他对包不同理也不理,只是径自去跟段誉公子说话,叹息几声请他离开,这时候丁春秋却是镀了过去,与他说起话来,两人唇枪舌剑不知道在吵些什么。

段誉公子发现了王语嫣王姑娘,眼神一下子变得痴迷起来,呆呆愣愣地只顾着望她,直勾勾的目光引得包不同和风波恶连翻白眼。又有异域装扮的古怪大和尚,足下如风,飞也似的奔来,在棋盘前指指点点,与慕容公子针锋相对,水火不容。接着另有众多古怪人物接连聚集,其中赫然出现了上次在酒楼下要抓我的高瘦恶人!

我被吓了一大跳,忍不住往慕容公子身后躲,那些恶人却是一共来了四个,名字我曾听公冶乾先生说过,分别是段老大,叶二娘,南海鳄神岳老三和古里古怪的云中鹤。只不过这回因为有王姑娘在,云中鹤的目光就半点落不到我身上了,只顾着盯住王姑娘用力看。段誉公子本来也在看,但是发现有别人跟他一样在看王姑娘之后,登时便不高兴了,指使那个使一把大剪刀的南海鳄神,叫他乖徒儿,让他把云中鹤撵走,不然就是欺师灭祖。后者一大把胡子反倒被个年轻公子指使,气得牙痒痒,只不情不愿地去撵人,吵吵嚷嚷弄的鸡飞狗跳。

慕容公子已经下起棋来,那个名叫鸠摩智的古怪大和尚主动上前与他对弈。我看不懂棋路,但只觉他二人走的都格外艰难,落子的速度越来越慢,每落一子额间都要迸出豆大汗珠。那鸠摩智下着下着,突然大笑起来,说道:

“这棋局本就是无人能解的东西。小僧有自知之明,不过下来玩乐一番,输便输了,也不会花太多心血在上面,徒增一乐。但你慕容公子却连小僧这点边末纠缠都摆脱不了,想要逐鹿中原,却无异于痴人说梦,实在可笑啊。”

慕容公子神色一变,目光直直盯住棋盘,拈起白子的手剧烈颤抖,竟是半天未曾落下。他额间渐渐冒出汗珠,神色变幻不定,竟是不自觉地地进入了怔懵状态!我注意到他手臂渐渐摸向腰间长剑,赶紧扑了上去,在恩公大人伸手拔剑欲要自刎的一瞬间将他扑倒在地!

真是不省心的恩公大人,稍微哪次不看着点儿他便又要自杀了。

大家都被吓了一跳,王姑娘急急跑来,扶起我和慕容公子,拉住他表哥的手泪如雨下,叫道:“表哥,解不开棋局又有什么打紧?你何苦自寻短见?”她说话间珠泪滚滚,段公子在旁也跟着长吁短叹,他倒不是为了慕容复,只不过喜欢跟王姑娘保持同样心境罢了。

“自寻短见?”慕容公子闻言怔怔发愣,“我方才怎么了?”

“许是那棋局中有幻术。”公冶乾从旁道,“公子爷不必挂心,这棋局并非可解之局,耗费心思也是无异。”

“我看是那星宿老怪从中搞鬼!”包不同大叫道,狠狠地瞪向丁春秋。我瞧见慕容公子神色恍惚,自是不能再去完成那棋局,但面上又有不甘之色,咬了咬嘴唇,忍不住大步上前走到棋盘旁边,抓起白子就要往上放。

“不可不可!”苏星河急忙上来拦阻,说我是女子,不可来解这棋局。我闻言便大方表示你把我当成男子看就行。苏星河还要劝阻,却瞥见我手上翠玉指环,脸色不由得大变,连连后退两步,问我此物从何而来。他话才出口,又赶紧表示不用回答了,并要我挡住指环休叫那丁春秋老贼看见,然后允许了我下这所谓的珍珑棋局。

我自是不能解开此局的,但慕容公子回神之后神智已清,开始以传音入密之法教我棋路。途中虽然我因为放错了位置导致自己自杀一大片棋子,但也因此反倒走出一条柳暗花明之路,竟然误打误撞地解开了棋局。

这期中虚竹师兄一直紧张地呆在我旁边,生怕我也跟恩公大人一样胡乱自杀,直到棋局解开他才松了口气,连声念着阿弥陀佛。苏星河神色凝重,模样虽然对我似乎有些不满,也便神色请我进去那木屋里面。孰料这时候丁春秋却横插而来,一边大叫着“本派门户外人岂可进入”,一边伸掌向我劈来!

慕容公子与苏星河齐齐出手阻拦,却仍然没能完全挡住掌风,这时候却是虚竹师兄扑在我前面要帮我挡下这一掌,然后段誉公子又抬手飚出一记六脉神剑,抵消部分冲力,我和虚竹师兄则受剩余掌风影响,两人齐齐被轰入了木屋里!

咚的一声,我只觉后背被撞得生疼,耳边响起虚竹师兄的哎唷声,他所受之伤想必比我更重。

这时候却听竹板隔壁响起一个低沉苍老的男子声音:“怎么进来的是两个人?你们莫非都破解了珍珑棋局?”

“你是谁?”我闻言一愣,反问道。那老人却比我更惊,非常诧异苏星河如何会放了名女子进这木屋之内,又叫我们进到里面去。因木屋之间有隔板相阻,我一掌推去,生生将木板劈出一个大洞。

“师弟,你的内力怎么会精进至此?”虚竹师兄惊诧不已。

“因为我曾经不小心吃了一枚红果。”我简短地回答道。

“师弟吃的红果真的很多啊。”

木屋里面却是果然有人。此人容貌俊逸非常,但是年岁看起来却颇大,脸上无半分皱纹,只见成熟潇逸之气息。他也很快注意到了我手上的翠玉指环,脸色不由得大变,连连叹息几声,向我们道:

“是你们谁解开了珍珑棋局?可是这位小和尚师傅?哎,只可惜相貌不甚佳……”

“——是我。”我忍不住道。虽然虚竹师兄跟我关系很好的,但抢我的功劳可就不那么太好了。

虚竹师兄倒也上道,很快把自己如何帮忙阻挡掌力不小心被打进来的事情说了一遍。并也顺便告诉了老人我以前完全不懂棋术,只会拿黑白子摞高塔,这回却一举破解恐怖的棋局之事。虽然他的意思是想表明我如何聪明,短短几个月就由白痴升到了大师级,不过我还是很想把他从木屋里扔出去。

那老人沉默了一会儿,自我介绍说他叫无崖子,又向我表示,我手上所带的指环乃是他师傅逍遥子以前送给一位友人的。后来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也不清楚,但师傅曾留下一句话说,凡是得到这枚指环者,但凡逍遥派门人都要尽可能地满足他一个愿望。

之前我想下棋,苏星河允许,应该就是这枚指环的缘故了。无崖子表示我可以尽量向他提一个要求,我想起段公子那可以吸取人内力的奇怪功法,慕容公子似乎非常上心,便问他有没有这方面的武功秘籍。无崖子闻言一笑,没有拿秘籍给我,反而伸手分别抓住了我和虚竹师兄的衣领,两手齐齐拍在了我们头顶上!

“逆其道而行其路,先破而后立,方为大乘之武学!”

他说话间,我只觉有涓涓细流伴随着百会穴直灌头顶,体力内力竟迅速化之一空。但很快又有新的内力滚滚而来,输入我和虚竹师兄体内,我只觉全身像是泡在暖水里。虚竹师兄开始还在挣扎,后来便一动不动,俨然已经晕厥过去,我却头脑愈发清醒,只觉头顶老人的声音异常清晰。

“百川汇海,大海之水以容百川而得。汪洋巨浸,端在积聚。”

他说着手势一变,以右手食指指尖对准我的头顶,却以左手拇指对准虚竹师兄头顶,我只觉又换一股阴凉之力涌来,却听那老人继续道:

“以少商取人内力而储之于我气海,惟逍遥派正宗北冥神功能之。人食水毂,不过一日,尽泄诸外。我取人内力,则取一分,储一分,不泄无尽,愈厚,犹北冥天池之巨浸,可浮千里之鲲。”

他说话间,一字一句,将那脉象流动,奇穴气海,全部一一说清。我只觉思路异常开阔,将他所说每一句话俱都记在心里。也不知过了多久,老人的手离开了我,只专心给虚竹师兄传起了内力。

即便如此,我也觉体内功力满斥丹田,全身上下有如腾云驾雾一般,舒服得不得了。但回头一看,却见那无崖子不知何时须发皆白,容貌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老着。最后只听扑通一声,虚竹师兄摔倒在地上,那老人也随之跌落,纵然被我扶住,也再难站稳,只是勉强靠着崖壁喘息。

“你资质颇佳,若非女子,本是受我传承之大好人选……”老人声音嘶哑地道,“罢了,以那人脾气,若是你去,必然会死在她手里,还不如这个丑陋的小和尚。不过虽然如此,我还是有件事情要拜托你。乖孩儿,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阿宁。”我回答道,“老先生有什么事要我帮忙的?请尽管说就好,我能做到的必然会去做就是了。”

没想到要一个内功秘籍,居然让人家生生传给了我几十年的功力,我这次是真的有些愧疚了。

“也不是旁的事。你虽然带着我师傅的翠玉指环,却非我逍遥派门人,我无权命令于你……只是你根骨极佳,资质尚好,将来定有一番成就。若有机会,请帮我去杀掉武林中一位大大的恶人,我这一生,都毁在了这名恶人的手里。”

“那个人曾经是我的徒弟,但现在却已经自立门户,不再是逍遥派门人。他自称为星宿老仙,在江湖上无恶不作。你那师兄福缘虽然深厚,为人却太过驽钝,只盼着你将来能从旁协助,助他一并诛杀此人。”

因为那无崖子说与虚竹师兄另有话要说,我就先出了木屋,心里还对方才发生的事情有些莫名其妙。想起无崖子之前授我的据说名叫“北冥神功”的奇怪内功,忍不住心痒痒,开始按照其方法调运起内力。外面丁春秋与苏星河正在面对着一个火堆互相比拼掌力,慕容公子则好像在对着山崖乱轰。他第一眼便发现了我,大步掠来,我赶紧收回内力,跑到他身边。

慕容公子见我没事,也没有过问虚竹师兄的安危,直接带着我和其他众人要转身离去,竟是不愿再在此停留一分半秒。我想起无崖子对我说过的话,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那丁春秋,不看还好,一看之下却发现他也正在看着我,目光中满是杀意。我手微微一抖,又立即顿住,却是恩公大人不知何时攥住了我的手腕。

“不必怕他。”慕容公子冷冷说道,“不管到什么时候,我必会护你性命!”他说话的时候牙根紧咬,脸上露出狰狞之色,竟是带着几分怒意。我正恍自不解,却感觉到公冶乾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神色里带着探究。

“公子爷。”他突然开口道,“您可还记得咱们之前在燕子坞里曾经商量过的事情。明年年初……”

他话音未落,慕容公子却是神色一变,迅速松开了我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