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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执法

袁世凯回到六营驻地,正准备梳洗一下,卫兵在门外喊出一声被打断的报告:“报告大人,李千总求见……”

袁世凯还未来得及传见,一个身材魁梧的武将便横着走进帐内,用很不以为然的口气道:“你就是袁世凯吧,我是李刚,奉大帅之命前来接管六营。”

这李刚虽然领兵本事不大,但却是吴长庆心腹的心腹。李刚曾经是吴长庆的一名亲兵,武艺高强,在多年的战斗中数次救过吴长庆的性命。正因为吴长庆知道他领兵不行,因此虽然提拔了他,却一直将其留在身边,除了给自己做保镖就是教教袁保初武艺。这次袁世凯虽与吴长庆密谋要夺取三营的兵权,本来以为袁世凯能得一营之兵已经不错,没料到但他下手之快过了吴长庆的预计。现在两营山东兵已经归了袁世凯,若是再不动手,只怕这五营迟早也是袁世凯的囊中之物。领兵多年的吴长庆自然知道这兵权不能让一人独大,否则袁世凯难保不成为下一个吴兆有。因此仓促之间,吴长庆想起让李刚来暂时代理六营营官,等回国之后再让人替下李刚。有道是人怕出名,袁世凯最近在吴长庆身边迅窜红,不到一年便成为千总,并掌握军中的宪兵队,这让他招来了不少的妒忌。这李刚就是其中最不服气的一个,在他心目中,袁世凯就是靠杀人杀出来的功劳。杀人谁不会,论起杀人来,他李刚的刀下人命无数,因此自然对袁世凯看低一头。

虽然李刚态度蛮横,但他毕竟是大帅身边的红人,袁世凯当即客气道:“原来是李千总,世凯有礼了……”

李刚斜眼看了下袁世凯道:“什么有里有外的,我是个粗人。你赶紧将手续办了然后离开这里,我还带了大帅委派的六个人来,你手下的人也不许再留在六营……”

袁世凯可以忍,不过他手下的勤务兵徐军可有点忍不住了:“你竟敢对袁大人无礼!赶快认错,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徐军是韶山人,有着湖南人那种“霸蛮”的精神与性格,他身材魁梧,面目狰狞,自小就没人敢接近,在袁世凯的救济之下才活到今天,由于在宪兵队杀人最多,被称“徐阎罗”。袁世凯将他留在身边,本是想管束他的暴虐之气,没料到还是没管住。看徐军出言顶撞,袁世凯喝道:“徐军!你胡说什么?给我出去!”

李刚本想找机会好好教训下袁世凯,没料到他这么能忍。看着紧握双拳离去的徐军,李刚冷笑道:“呵呵,你的手下都是些敢说不敢动的人,这样的人也就杀杀自己人还行……”

袁世凯倒是不怕李刚,毕竟自己也是吴长庆身边的红人。但是如今吴长庆派人来分自己的兵权,已经是开始戒备自己,要是与李刚生什么冲突,他回去一通胡说,那两人的间隙肯定会越来越大。在这个敏感时期,袁世凯选择了忍让。

袁世凯本以为受受气就算了,没料到第二天老天就给了他个“出气”的机会。

第二天,吴长庆按照计划前去拜会李昰应,为了显示自己的不戒备,他只带了十余个亲卫前往。袁世凯和吴兆有一干人等刚把吴长庆送走,正打算回营房安排军务,不料一个士兵报告道:“大人,门外有个朝鲜富绅来告状,说是有我军官兵杀他家人。您是否要见他?”

袁世凯看这卫兵既不是门卫也不是宪兵,只是六营的一个普通士兵,他怎会知道门外有人告状?觉得事情蹊跷的袁世凯正打算询问,一旁的吴兆有却道:“大帅曾经吩咐过要顾及上国天兵的颜面,这等事情可要好好查清楚,将其带进来吧!”

还未等袁世凯回答,那士兵已经带着一群人走到近前。这群人由数个头戴圆帽、身着宽大朝鲜长衫的男子构成,而一个衣服几乎被撕成碎片的女人尸体被几个农夫打扮的人抬着,紧随其后。其中一个衣着华丽的中年人对着袁世凯和吴兆有跪倒便哭,虽然说的是朝鲜话,不过他不时用手指指那具女人尸体,其中意思让人猜到了几分。袁世凯找来营中翻译,听了半晌终于知道了来龙去脉,这富绅说家中美妾遭人奸污,凶徒行凶时穿着清军的官服!

吴兆有听完吃惊的道:“竟然有这等无耻之徒,袁千总,你要好好严办,切不可容这等玷污国体的败类逍遥法外!”

看吴兆有对着事情如此热衷,袁世凯心里有种不安的预感,不过当着众人的面他无法下台,只得说道:“若真有此事,下官必定严惩!不过有吴将军在此,怎轮得到下官出面,不如让将军处理此事如何?”

袁世凯本想离去,却被吴兆有拦住道:“袁千总,你宪兵队可是专管军纪的。此等事情,怎能不由你出面?”说罢他对那翻译说:“问问他可否认得凶徒?”

翻译用朝鲜话与那富绅说了两句后道:“他说他能认出凶徒,那人身形魁梧,而且满脸胡须!”

袁世凯在军官中回忆了一遍后,有三个人符合这个特征:古大力、徐军、李刚。这个时候傻子都知道是谁干的,因为李刚有个众所周知的嗜好:好色!不过必要的过场还是要走的,在吴兆有的主持下,那富绅不久就“辨认”出了嫌疑人——李刚。而且这个案子还不是单纯的强*奸,竟然是七人将那女子**致死——作案的七人全部是吴长庆派到六营接管兵权的军官!

当李刚等人被五花大绑的捆住带到面前时,袁世凯正琢磨如何保住这个家伙的性命,不料那李刚竟然说道:“姓袁的,有本事你就杀了爷爷。告诉你,这女人就是**的!不仅我玩了,我的几个兄弟都玩了。老子在国内的时候玩的女人都不少,他***玩个朝鲜娘们算什么!”

袁世凯心底苦笑:你这是要找死啊……不出袁世凯所料,那吴兆有带着一抹浅笑道:“袁千总,李刚自己都承认了,证据确凿。这淫人妻子,依照军规当如何处置……就不需要我说了吧?”

袁世凯道:“吴将军,这事情有些蹊跷,哪有自己承认犯罪的?”

吴兆有看他不死心,当即命令道:“搜搜他身上!”

当士兵从李刚身上拿出一块红色绸巾时,那富绅一把冲上去将绸巾抢在手里再次哭倒。看此情形,袁世凯已经知道这李刚今天是死定了!这种情况下,既然自己处理不了,自然希望吴长庆能够作主:“可否等大帅回来再行刑!”

吴兆有也没有给他拖延的机会,他带着全部六营的官兵都已经围了过来,虽然营官不是吴兆有的人了,但是下面那些把总、队长可都还是他的旧部。吴兆站在士兵前面,“大义凛然”的说道:“袁千总,当日你处决六营营官的时候可是一点没有手软,而且也是当着六营所有士兵亲自动手!怎么?现在手软了?可别忘了,你们宪兵队可是以法为先,就算大帅来了也要执行军法!”

现在袁世凯已经明白了事情背后的“真相”:必定是吴兆有唆使手下引诱李刚犯罪,而且还拉上了吴长庆派来的所有军官,其目的是要挑拨袁世凯与吴长庆的关系!可此刻袁世凯是骑虎难下,要是今天自己不依法办事,六营官兵只要稍一煽动可就是哗变的结果。如今李刚已经是不得不杀的局面,杀之得罪吴长庆,不杀不仅自己无法立足庆字营,而且自己手下那些宪兵还如何面对庆字营的士兵?

不过就在吴兆有一步步进逼的时候,袁世凯却突然诡秘的笑了:“好!李刚,既然你要死,我就成全你!”说罢,他对徐军说道:“徐军,今天给你个机会!你来行刑!”

徐军昨天晚上刚受了李刚的气,现在还未平复,当即道:“是!属下定会好好行刑的!”

吴兆有显然没没有料到袁世凯这么快就下定了决心,他更没想到袁世凯竟然含笑看完了全部行刑的过程。吴兆有心里涌起一股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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