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骈走了并没有在广场集市那边继续逛下去, 她是被直接气走的。
她之所以生气不是因为看见弟弟摆地摊,而是气她弟居然敢威胁她,那小子学坏了,心思都敢往家人的身上用了。
当天晚上孙家的饭桌上气氛非常怪异,孙骈沉着脸吃饭不说话,孙骥的头埋在碗里面, 连菜都不夹, 那盘被带回来特意摆在餐桌上, 回民饭店招牌菜带皮红烧羊肉,从上了餐桌到现在, 就没人动一下。
就连性格一向都很直的孙家大哥,此时也察觉事情好像有些不对,他瞅瞅父母在瞅瞅弟弟妹妹,想要问却又不太敢开口。
“我吃完了, 妈, 一会刷碗的时候叫我。”孙骈说完放下碗筷就进了自己的房间。
“我也吃完了。”几乎就和孙骈同一时间, 孙骥从饭碗内把脸抬起来, 也不管一碗的饭粒子, 放下筷子也回了他的房间。
孙妈妈见状和大儿子对视了一眼, 然后再去看丈夫,却见孙爸爸很多淡然的说道:“吃饭,他们不说就让他们自己解决。”
房间内孙骈正在生闷气,她觉得弟弟真是越大越不懂事,他才上高中, 还是个孩子,即便是暑假期间勤工俭学摆地摊赚零用钱,也得和父母家里说一声,告诉家人他在做什么才对。
哪有这么大的孩子做生意,尤其是借钱做生意还瞒着家里的?
被她发现了居然还敢威胁,真是越大越熊。
另一个房间内孙骥也在生闷气,他觉得他姐真是管太多,她自己私藏了那么多的小金库,却连他赚点零用钱的事情都要告诉爸妈,简直就是潜伏在他身边的‘特务’。
他姐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不可爱的?想当初他们还在一起玩的时候,明明是狼狈.....呸,是配合默契的,相互给对方打掩护的时候玩的多溜,怎么年纪越长他姐的性子就越迂腐?
该不会是读书读傻了吧?
把他那个聪明伶俐,温柔又爱护他的姐姐还回来。
自小一起长大,关系家中最好的两姐弟,生平第一次闹起了别扭。
孙骈和孙骥吵架了,这点孙家众人都不用问,只看他们俩的表现就能知道。
整整两天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每天都要见面的孙骈和孙骥,都把对方当成透明人一样视而不见。
孙骈那边正憋着一肚子火气,她甚至在想弟弟是不是叛逆期到了?否则怎么变得这么不好沟通?
但即便是叛逆期到了也不能威胁家人吧,还知不知道点里外了?都白疼他了。
眼看着弟弟越来越熊,杀伤力堪比哈士奇,孙骈痛心疾首。
而孙骥那边则是觉得他姐不可理喻,不就是在外面摆个地摊不让和父母说吗,至于气成这样都不合他说话?
成,你不和我说,我就不跟你说,咱们俩看谁熬得过谁。
家里面一旦有人冷战,其它人的感觉就会特别不好,孙妈妈和孙家大哥也都曾试图从中调解一下,无奈半点用处没有,这二位不愧是姐弟,都是那么倔。
最后孙爸爸出马,把这两位叫到自己面前问道:“说吧,你们俩因为什么闹成这样?”
孙骥闻言往他姐那边扫了一眼,孙骈见状侧过头,眼神都不给她弟一个的说道:“看我干嘛,不是不让说嘛,那你就自己说。”
孙骥见状感觉特别没面子,就往那一座不开口,两个人僵持了十多分钟,孙叔明脸色越来越阴沉。
啪!
一巴掌重重的拍在桌子上,孙爸爸面沉如水的开口:“长辈问话都在这里装哑巴?你们的礼貌呐?喂了狗吗?”
“孙骈,给我把头扭过来身体坐直,挺大的一个姑娘父亲问话抬着下巴望天,好看吗?脸色摆出来给谁看?我得罪你了?”
“孙骥,你这些天鬼鬼祟祟一点正经样都没有,不少人和我说你和长贵两个人每天早出晚归不知道在做些什么,我一直觉得你这孩子虽然皮,但是非善恶总是有的,所以我不去问。但你姐气成这样是不是因为你?说吧,因为什么惹你姐生气。”
“也没啥事,我姐她就是大惊小怪。”孙骥在那边小声嘀咕。
孙叔明闻言眯着眼回道:“大惊小怪?不止吧,小骈是家里面最疼你的,比你妈都不差。这些年要不是她在家里面给你打掩护,你小子能活的这么自在?小子,你最好自己说出来,真的,我现在是给你机会。”
虽然孙叔明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没什么变化,但是孙骥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感觉后脊梁骨发凉。
向来趋吉避凶十分敏/感的孙骥瞬间绷紧了身上的皮,喏喏的说道:“就是长贵哥的朋友那边有门路,能弄到港岛和湾岛那边的磁带和明星海报。我之前调查过,这些东西在咱们这边特别受欢迎,销路很大的,就和长贵哥一起到他朋友那边去进货,然后拿到县人民广场那边去卖钱。”
“你和田长贵一起去进货卖地摊?主意谁想的,钱谁出?”
“主意我想的,钱长贵哥出。”
“后来,你姐为什么生气?”
“就是我姐发现了,想要告诉家里,我不让姐就生气了。”
“不对吧,我姑娘脾气我了解,你要真的只是拦着不让她告诉我们,她也许会急但根本就不可能这么生气,说吧,你还干什么了?”
“就是....就是.....。”
“行了,就这些没别的。爸,小骥他们进货的钱大部分都是借的,这么小的年纪不好好学习,借钱出去做生意。这是你儿子你自己管,我回屋去了。”
就算在心里被气个半死,但孙骈还是看不得她弟弟挨她老爹的皮带,一边在心里骂自己蠢,一边还在拦着给那小子打掩护,孙骈觉得自己现在简直就是岳云鹏附体,真是特别便宜的一个姐姐。
眼看着闺女起身回了房间,孙爸爸用手指点点自己小儿子说道:“行,你姐疼你,我不问了。明天把田长贵叫过来,给我好好说说你们两个在县人民广场摆地摊的事。”
孙叔明第二天特意请假,在家里面等着小儿子带着他的‘合作伙伴’过来。
孙妈妈不放心,与科室里面的其他人换班也留下了,孙骈倒是走的很痛快,她不想掺和老爹教育儿子的事情,孙家大哥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没跟出去,他要留下来听一听。
后来据孙家大哥的描述,这一次商谈的过程很精彩,孙骥坚持要继续摆地摊,并且将孙爸爸曾经说过的,只要不耽误该做的事情,不违法不乱纪就不会多管的说法拿出来,要求他说话算话。
孙叔明当然是说话算话的人,当即就同意了小儿子要求,不过孙骥最后还是挨抽了。
他挨抽的理由不是因为他出去摆地摊,而是因为他敢瞒着家长管别人借钱,借的还是大额现金。
孙爸爸认为这种行为绝对不能姑息,不然他现在敢借四百,将来就敢借四千甚至更多,这个习惯一旦养成,将来弄不好就是祸事。
说道这里孙骈就得吐槽那个不靠谱的借钱给孙骥的曹银友,就是他们家大姨夫的弟弟,这位也真是心大,一个十四、五岁的孩子,跑到他那边去借钱,还一借就是四百块,这位居然问都不问家长,就借出来了?
在孙骈的印象当中,这位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想当初他的亲侄女也就是曹玲玲的婚宴上,这位都敢玩花活,现在居然会这么照顾她弟弟?
后来在一打听果然,这位会顺利借钱是因为要了高利息,而且他从不担心孙骥还不上,用他在酒桌上的原话来说,那就是小孩还不上没关系,不是还有家长吗?
呸,一副校/园贷的嘴脸。
总之孙爸爸是已经发话了,家里面不会为孙骥偿还任何借款,他自己借的钱自己还,敢做事就得能担着。
挨了一顿皮带抽,屁/股都肿了的孙骥龇牙咧嘴,但是对债务的事情却没放在心上。
虽然外出摆摊的时间才一个多星期,但利润实在是太丰厚了,让他不但早就已经把本钱都赚回来,还有了一点微薄的盈利。就算要他现在连本带利一起还钱其实也不难,之所以没急着还,一是因为欠条时间还没到,而就是想着用这些钱在当成本钱,用钱生钱好赚的更多。
一场家庭风波看似就这么过去了,但是余波有没有被平息,那就见仁见智了。
但是不管如何,孙骈都觉得她应该是不会在参与,因为外交学院那边给出的假期马上就要结束,她得回去上课了。
火车站台上,孙家人照理全都过来送行,屁/股还没消肿的孙骥一瘸一拐的走在最后,似乎一直都想说些什么,却几次都没开口。
这几天孙骈依旧没怎么理她,她觉得这小子最近飘了,不能再和颜悦色的惯着了。
最起码孙骈觉得自己得让他知道,自己对他很不满,非常非常的不满。
一直到火车快要开启,孙家送行的人都下车,孙骥还是没能和孙骈说上话。
火车开启车厢内的孙骈向着窗外的家人们挥挥手,然后就开始整理她自己的行李,翻到一个帆布包的时候,孙骈在里面翻出了一包她之前没见过的小包裹。
这个帆布包是孙妈妈让她带上的,里面装的都是水果、糕点之类的东西,还有她姥姥制作的几款小零食,是让她带着火车上吃的。
昨天晚上收拾行李的时候,孙骈明明记得里面没有这个小包裹的,难不成是走的时候妈妈又放进去的?里面装的是啥?
好奇的孙骈将小包裹打开,发现里面居然是个饭盒,饭盒上有一张小纸条,上面就写着三个字,对不起。
那字一看就是她弟弟写的,孙骈轻哼了一声打开饭盒一看,里面是满满一饭盒,还带着热乎气的带皮红烧羊肉。
看看羊肉在看看那张字条,瞅瞅字条在看看饭盒里面的羊肉,想想她下午不到一点的火车,这小子估计不到十点就得等在回民饭店的门口,守着大师傅给做好带出来,然后在一瘸一拐的走到火车站,小心的塞进行李中。
只要一想到那小子肿着屁/股去买红烧羊肉的画面,孙骈就忍不住想笑,心里面那口气总算是消了点。
“还算那小子有点良心,知道我爱吃什么,还想能着,还知道要道歉。”一边把小声嘀咕一边把那盒羊肉盖好,收进帆布袋里准备晚上当成主菜吃。
作者有话要说: 罗克万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9-02-14 13:13:51
孙骈:从小宠到大的弟弟居然威胁我,好气呀!!!白疼他了!!!
孙·肿着屁/股去买姐姐爱吃的东西,老老实实道歉·骥:再也不惹姐姐生气了......
孙家三姐弟的性格设定,老大憨、老二静、老三闹、我应该展现的很明显,之前很前面的一章,有一幕姥姥给女主梳头的戏,曾借助老太太的口,把他们三兄妹的性格,与未来的一些导向暗示了一下,不知大家还有没有记忆。
孙骥这个人物,聪明、很聪明、非常聪明、但麻烦的是他不止聪明、他心思还很灵活,想法非常多,而且心中对世界少敬畏,简单来说这就是一个三观还未被完全建立起来的高智商熊孩子。也就是家中还有孙爸爸镇着,从小就给他立下规矩,也就是孙家人都心思纯良,灌注给他的都是正确的东西,所以他虽然皮,但是非观和底线还是在的。未免过多透剧,暂时就先说这些,咳咳,我在撸撸大纲去。
把陆游家训送给大家,这是老爷子留给子孙的原话。
后生才锐者,最易坏。若有之,父兄当以为忧,不可以为喜也。切须常加简束,令熟读经学,训以宽厚恭谨,勿令与浮薄者游处。自此十许年,志趣自成。不然,其可虑之事,盖非一端。吾此言,后生之药石也,各须谨之,毋贻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