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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当年谁许初阑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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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内苑,跑马场。

“果然七公主在这,你父皇这么说的时候,臣还不信。”

“吁!”静涵勒住缰绳,“你是何人?”

“小公主这么快就忘记了微臣,微臣好是心痛。”

七公主静涵皱眉,打量来人。

说话的这人年约二十左右,一双细长的眼睛带着笑意望着自己,不回避不胆怯;再细看,他眼睛深处仿佛藏着光,是那种父皇和哥哥眼神里会不经意间射出的光。可以看出他面对自己时竭力收敛着他眼神里的震慑力。

只听来人笑着问道,“臣记得,公主往日爱在上林苑跑马么,怎么换到这跑马场来了?”

静涵心下有些明白,只不说话,继续皱眉看他下一步的打算。

辛寅见小公主不说话,只顾打量自己,上前几步,伸手摸摸她骑着的白马。

白马刚从奔跑中静止,且是被突然制止的,原就有些不安,在踢蹄子。静涵知道自己的马很烈,刚要提醒,就看到往常性子很烈的白马,在那人手下温顺极了。还拿头蹭那人的手心,像渴求表扬的小孩子。

“乖,小家伙!”他抓了把松子糖给白马,就成功的安抚了白马。接着他伸手对着马上的小公主道,“缰绳给我,小心手勒疼了,你又跟小时候一样爱哭鼻子。”

静涵看到男子动作熟练的上前要帮着自己牵马,遂放手,把缰绳交给他。在他接过缰绳的时候,俯下身,小声道,“辛寅你现在随意出入后宫,不怕我父皇怪罪么?”

“要叫堂哥,七丫头。”辛寅摸摸小公主的头,“你打小就聪明,会看不出来微臣为何而来?”

静涵忍无可忍的抚开辛寅的手,“不要拿摸过追风的手摸本宫。”

辛寅举手无辜道,“其实真的是忘记换手了。”

静涵瞪视他,“小—辛—子!”

“被发现了呀,好吧,好吧,是堂哥不对,堂哥给你赔不是。”辛寅哈哈笑道。

“你根本就是故意的!”静涵感觉自己头顶全是追风的口水,一阵恶寒。得罪谁都不能得罪小心眼儿的辛寅。不过就是猛然一见他,没认出来罢了,居然拿摸过马的手摸自己的头发。还是一如既往的锱铢必较,专挑人痛处下手。

没错,静涵有些小洁癖,尤其在意自己的容貌和周全的干净程度。五岁那年学骑射的时候,哭闹了好久,不愿意学习,就是因为她觉得骑马会让她变得粗鲁,不那么高贵整洁。

淑妃在这件事上尤其坚持,任由女儿哭闹,还是把她丢在了马背上。由辛寅亲自教导她骑射功夫。辛寅是个好师傅,但也是个严格的师傅,所有当初静涵公主是哭着学会骑马的。

学会骑马后,静涵才明白她母妃的用心良苦。

皇家的女儿,大部分是逃脱不了和亲的命运的。和亲西北或者东南,必须要有健康身体,才能适应当地的恶劣环境。皇家远嫁的公主不长寿,是因为深宫中的公主,个个都是养在温室中的娇花,被宠溺坏了。猛然到了不适应的环境中,就会枯萎、死亡。

静涵打小在淑妃身边长大,看惯了深宫中的争斗和倾轧,心性坚韧,比其母妃更能狠下心来,也更坚毅果决。自从大公主远嫁后,她就察觉出,赫都战败,必定会再次求娶大梁的公主,以自保和为部族赢得一线生机。是以这些年以来,她不在跟着母妃学习刺绣,而是在骑射上狠下功夫。

她原本就悟性极高,骑射在一众公主中,是拔尖的。渐渐的,无人再跟她较量。她也嫌妹妹们一个个娇声惯养的,倒也不常往上林苑去了。

这些心思自然不能公然道出口,她手执着马鞭,对着身前帮自己牵马的辛寅道,“上林苑太过于秀美,不若马场开阔,能尽情的跑马。”

“你啊,性子一向要强。可需知,有时候有些事情,你做惯了,他人就认为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到那时,你如何自处?”辛寅想到皇帝选择静涵和亲的缘由,不由得苦笑。静涵就是太过于优秀,才被皇帝第一时间选定,且无转寰的余地。

“辛寅打哪儿来?”静涵静静的打量辛寅的背影,“是我父皇派你来当说客的吧。”

辛寅的脚步一顿,马也跟着安静下来,“公主如何得知?”

辛寅自然明白他看着长大的小公主有多聪慧,只他刚从养心殿出来,静涵就能猜到他的来意,还是让他一惊。

莫非淑妃在养心殿内布置了……

不,不会,淑妃不是那些人,妄图在皇帝身边安插眼线。当年三皇子被秘密立储,她都能压下来,她是个聪明人,不会做这么危险的事,且还是拿暗部去对抗暗部,这亏本的买卖。

辛寅心里惊疑不定,就听到静涵的声音,“昆桑草原的使者到了驿站,定是为两国友好而来。最好的办法还是和亲!”

“遥儿告诉你的?”辛寅厉声问道。

昆桑使者到达驿站不过是近日的事情,朝中大臣都刚知道的事情,这小姑娘反而比他们更能料到使者来意。

再者说,慕遥把朝中的消息传递,被有心人知道了,又会再生事端。后宫向来不得干政,淑妃可自由出入养心殿,当年就在朝中引起轩然大波,不然淑妃这些年也不会被那些人一直抹黑。

现在淑妃得女儿,七公主,对政治的敏感性又远胜于他人,被他们知道了,可不得狠狠造谣一番。

淑妃为帝妃,他们在如何不满,对于淑妃也是无可奈何。可静涵不同,静涵还是未出嫁的公主,名声对于一个未嫁的公主来说,多么重要。

“堂哥!”静涵也意识到,自己有些说话太过于张扬。这跑马场虽然人烟稀少,但如果被有心人听到,还是会有不小的麻烦。

“不是三哥,三哥不会告知我这些。”静涵小声道,“点心铺子。”

这话就是在告诉辛寅,淑妃在玉京中的点心铺子,也就是他们在京中的情报网传来的消息。而这消息自然是她母妃告知于她的。

“你母妃怎么说?”辛寅转身,用锐利的眼神盯着静涵。

淑妃曾经隐晦的向他提及,她不赞同七公主远嫁;现在却把消息告知静涵,是淑妃已经知道皇帝的打算,不可逆转下的妥协;还是淑妃另有打算,需要他的配合。

静涵摇摇头,“母妃并未就此事多做抉择,只说一切看本宫的造化。”

辛寅当下心里明白,淑妃怕是不得已同意了此事,但她的下一步打算暂时不需要自己插手。

“堂哥,静涵既然叫你一声堂哥,就真心把你当作亲人。静涵自小也算是你看着长大的,静涵的为人性情你也清楚。静涵想跟你说几句心里话。”静涵轻声但坚决道,“母妃和哥哥都不赞同静涵的决定,静涵却是铁了心要那样做的。”

“你母妃和哥哥,也是为你好。”辛寅听明白了这个小姑娘的意思,她对于和亲是愿意的。尽管她的母妃和哥哥并不赞同她的决定。

“堂哥听着,你继续说下去。”

“静涵不愿嫁到玉京世家,那在世家中相互争斗,在内宅中耗费时光的日子,不是我想过的,我更不愿意跟将来的夫君两相怨怼。静涵想向我母妃那样,跟随着心爱的男人,共同守护盛世江山和家国天下。”

“涵儿决定好了?”辛寅再次问道,“决定好了,将来后悔了,苦果也只能自己尝,困苦也只能自己扛。能做到么?”

“本宫能!”静涵坚定道。

“那好,我今日来,是你父皇的意思。西北昆桑战败,驿站中的使者,怕是不日就要想皇上求娶公主。你父皇选定了你,你可愿意?”

“本宫自愿为帝国,为了自己的志愿和亲西北昆桑草原。”静涵抛下马鞭,下马行礼。

“起来。”辛寅扶起静涵,“你父皇在你母妃宫中,之后公主知道如何办了么?”

“静涵明白。”静涵盯着自己的脚尖,父皇的意思是让自己到母妃面前道出自己自愿和亲的意愿。

母妃一直在冷着父皇,此时不能再跟父皇起冲突,且父皇也不愿意在跟母妃争执,自己就是那和解的契机。

“既然公主明白了,那臣就预祝公主马到成功。”辛寅拱手,“臣告退。”

“堂哥!”静涵看着远去的辛寅的背影,“静涵谢堂哥理解。”

辛寅并不回头,背对着静涵摆摆手,“公主放心,臣不会让公主吃亏的。”

昆桑草原将来的大阏氏,但愿你真的能成长为想你母妃一样得人,成长为能站在赫都身边的女人,为大梁,为昆桑带来好运。

静涵捡起自己扔下的马鞭,站在马前,“追风,以后就只有咱们两个相依为命了。走,回家了。”

回家,再也不会有几次回家的机会了。

从今而后,昆桑和大梁都是自己的责任,为了两国交好,自己要付出的,不仅仅是自己的一生,还有血脉的传承。

夕阳下,少女的身影,渐渐拉长,融入远处的阴影中。

瑶华宫,寝殿。

“靖儿,听话。”十娘冷着脸,对着闹腾的六皇子道。

六皇子今日被**母带着在御花园玩,回来就闹着要母妃带着他去找他父皇。

十娘自然不肯,为此小皇子闹腾了很久。

此时,被他闹烦了的十娘,忍不住有些生气。

小皇子听道母妃的话,哭的更大声了,“父皇不喜欢靖儿,母妃也不喜欢靖儿。”

六皇子还小,自然不明白父母之间的波涛暗涌,但他却明白,父皇已经很久不到母妃这来,自己很久没有见到父皇了。

殿外准备进来的皇帝闻言,脚步顿住,心里被深深的内疚占据。孩子的话,往往最真实,最能反应现状。他确实很久不来瑶华宫了,现在自己来也是为了静涵的婚事。

皇帝待要出口安慰孩子,就听到殿内十娘的声音传来,“靖儿不听话,父皇和母妃都会不喜欢你的。”

“靖儿听话,父皇也不喜欢靖儿,靖儿已经很久没见到父皇了。七弟和八弟说,父皇不喜欢儿子,不喜欢母妃了。”

“你父皇国事繁忙,你听话,等过些日子,你父皇忙完了,自然会来看你。”

小皇子委屈道,“父皇答应过靖儿,只要靖儿听话,就会来看靖儿,还送靖儿礼物。现在父皇不来,也不送礼物,靖儿就是想问问父皇,为什么答应靖儿的事不算数。”

十娘这是第二次听到儿子说起此事。第一次的时候,同着大儿子的面,她不好多问,这次她却是打算问个明白。究竟皇帝答应了他什么,让他一直这么念念不忘。

“好孩子,来,告诉母妃,你跟你父皇约定了什么?”十娘问道。

“不能说,说了就不灵了。”小皇子一副紧张的样子,“不能告诉别人。”

“母妃是你最亲的人,母妃怎么是别人呢。”十娘摸摸小儿子的头,故作伤心状,“靖儿连母妃都不告诉,母妃好伤心。”

“母妃,父皇说……”小皇子的话,还未说完,就被进来的皇帝打断。

“靖儿,老远就听到你在哭闹,这是怎么了?”

“参见皇上。”十娘放下儿子,蹲身行礼。

“淑妃起来吧。”皇帝坐下后,对着儿子招手,“靖儿过来,说说今儿这是闹的哪一出?”

“儿子参加父皇。”六皇子上前行礼后就往皇帝怀里扑,“父皇好久没有瑶华宫,儿子想父皇了。”

“靖儿!”十娘看到儿子的举动,不赞同的制止。

“丫头坐吧,不碍事。靖儿还小,小孩子嘛,不用管教那么严格。”皇帝对着十娘道。

“是。”十娘在距离皇帝很远的地方坐下,不在言语。心里却不以为然,对于六皇子,她一向要求严格,是因为六皇子身上寄托了太多的期望。三皇子打小也是那样过来的,这皇家的孩子,宠溺着,是才不了大气的。

“父皇,你答应过靖儿的事情,什么时候才能实现啊?”六皇子腻在皇帝怀里,悄声问道。

“你乖乖听话,父皇说话一向算数。等有了好消息,一定第一个告诉你。”皇帝哄了六皇子会,就让他回偏殿去玩,“父皇有事跟你母妃商量,你先跟奶娘回偏殿去玩。”

小皇子见到了父皇,得到了一直心心念念的答案,乖乖的被奶娘带走。

殿内没有小儿子的声音,倒是一时冷清了不少。

“丫头,过来。”皇帝对着十娘招招手,不意外的看到十娘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

“没有孩子得时候,你最爱在朕身边腻着了。”皇帝感慨道,“如今有了孩子,孩子他娘反而跟朕生分了。”

十娘闻言,也不辩解,起身走到皇帝身边,坐下,恭敬的问道,“皇上今日来,有何吩咐?”

“这些日子,委屈你和孩子了。”皇帝伸手握住十娘的手,“你的好,朕都记得。杜家,朕不会亏待的。”

“多谢皇上体恤。”十娘轻声道,“云哥战死,家里人有些乱了分寸。我三叔那里,有什么做的不对,望皇上您看在臣妾的面上,宽容他一二。三叔那,臣妾已经交代过祖母和大伯父,会看住他的。”

“丫头心里还是怨朕的。”皇帝拍拍十娘的手,“你确实该怨,杜贤雨也该恨。是朕对不起你们杜家,给不了你家一个公道。”皇帝想到辛寅传回来的线报,对十娘真诚的道歉。

“皇上是万民之主,您的决定是不会错的。”十娘淡淡道,“当初力主云哥儿去西北,是臣妾出的主意。三叔怨我是应当的。”

“在杜府受委屈了?”皇帝眼中带着探究和关心,但说出的话,却句句诛心,“听说丫头在杜府门外跪了半个时辰。杜府失去了儿孙,心疼是难免的,只这让当朝的从一品夫人当街下跪的举动,也太过了。太不把皇家放在眼里了。”

“皇上恕罪,杜家绝没有不敬之意。”十娘跪地陈词,“一,臣妾不过是正二品的妃位而已,且是四妃中资历最浅的,跟其他姐姐没法想比;这二,就是杜府是谢绝一切登门拜访的。是臣妾自愿向家族请罪的。我是杜家的女儿,因为我的决定,让杜家三房绝嗣,我愧对杜家的列祖列宗,自当自罚。三,杜家全族上下,为表对帝国的忠诚,阖家跪迎臣妾。”

“起来,不过是咱们夫妻两说会儿闲话,怎么像她们一样动不动就这么多礼。”皇帝亲自扶起十娘,“你娘家的忠心,朕从不怀疑。朕是怕他们把杜子云之死记在你身上。”

“臣妾无事,多谢皇上关心。”

“朕还不知道丫头你么,有什么委屈都憋在心里,宁愿自己扛着,也从不示弱。”皇帝摸摸十娘的头,“难为你了,夹在朕和家族之间。”

“这没有什么的,为了皇上,为了帝国,惠妃姐姐能做到的,臣妾一样能做好。”十娘轻声道。

“朕知道,丫头为了朕,为了帝国,受了很多委屈;甚至有的时候,朕因为种种原因,并不能做到公正,要委屈你们母子。你所做的,朕都记得。当年朕在南锣曾说过的话,依然算数。”皇帝抛下的话,让十娘内心一紧。

皇帝这些年,对她,是处处利用,处处打压,甚至纵容着他的新宠挑衅自己。这些她都可以忍,唯独在家族和儿女的事情上,她不愿意也不能让步。

“皇上当初在南锣可没少拉着臣妾说话,臣妾记性不好,如何得知是哪句呢?”意思是,当年之事,我已经忘记,也不打算想起。请不要再把我们母子卷入事端。

“朕说过,最好的一定留给咱们儿子!”皇帝还是坚持说了出来,“丫头将来的富贵不可限量。”

“六哥哥!”十娘心里一冷,反而叫出了二人感情最要好时的称呼,“您要是真心心疼十娘和儿子,这话莫在说了,这事莫在提了。遥儿这一生,注定过得不如寻常皇子如意;我不想靖儿也成为她们下手的对象。臣妾只愿孩子平平安安的。”

“遥儿那次是意外,靖儿朕会亲自带在身边教导。丫头放心。”皇帝坚持道。

“您直说吧,要如何才能收回成命?为了靖儿,臣妾愿意做任何事情。”十娘咬牙道,跟皇帝打太极,你是永远拧不过他的。

他给你高位,给你权势,也不过是为了更好的利用你而已。上一秒跟你恩爱甜蜜,下一秒把你送入地狱,说得就是他这样的人,这个叫做慕云澜的无情男人。

“丫头是聪明人,那朕就直说了。”皇帝达到他的目的,遂不在提及之前所说之事。

“您请!”十娘低着头,连再看他一眼的力气都没有。心里,是漫长的荒凉和苦涩。

“昆桑的使者已经到了驿站,赫都跟静宁自然是不成了。大梁必然要继续派公主和亲。”

“那臣妾就先预祝这次的和亲的公主能帮着您守好西北,使两国互惠互利,友好相处。”十娘干巴巴道,“说起来,宁姐姐的小四和惠姐姐的小五,年龄都正合适。”

“丫头,你听我说,这次人选不是小四和小五。”皇帝搂住十娘,像是害怕她难过一般。

“那恭喜六公主了!”十娘急促的打断皇帝未完的话,仿佛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出现了,她得脸色变得煞白。

“人选也不是小六。”皇帝仿佛不忍心继续开口,“朕选了……”

“不要!”

“我!”

两道声音同时传入皇帝的耳中,后面出声的是终于赶上的七公主静涵。

“涵儿,今儿怎么想起来母妃宫中了?你弟弟在偏殿,你要看他,自去偏殿。母妃一会给你做点心吃,你哥哥也好久没吃过母妃亲手做的点心了……”十娘语无伦次,边眼神示意女儿离开。

静涵看到她母妃眼中的祈求,不敢在跟母妃对视,反而对上他父皇鼓励的眼神,大声道,“父皇,母妃,儿臣刚刚无意间听到你们的谈话,遂忍不住出声。儿臣自愿和亲西北,儿臣愿意为父皇分忧,儿臣愿意为帝国消弭战祸,儿臣愿为两国和平互惠努力!”

“静涵,出去!”十娘推开皇帝,站起身来,就要推女儿出去,“你根本就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滚!”

“母妃,静涵很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做什么。是母妃一直把儿臣的话当作是儿戏。今日同着父皇的面,儿臣在说一遍,儿臣身为公主,生来就逃不了和亲的命运。儿臣不觉得苦,也不觉得难过,儿臣想去过不一样的生活,想为父皇和大梁尽自己的一份力量。求父皇母妃理解并成全。”

静涵胸膛起伏,跪地不起,“求母妃原谅,求父皇成全。”

“啪”,七公主的脸上,留下了一醒目的巴掌印记。

“淑妃!”皇帝一把拉过盛怒的十娘,“静涵的人生本就该自己决定,就算你是她母妃,也无权置喙。更何况是殴打皇家公主了。”

“好,好,好!”十娘一连三个好字,“你们,你们父女串通好了来蒙我。真当我不知道你们打的什么如意算盘?告诉你们,这事不可能!”

“淑妃!朕跟你商量是因为你是孩子得母妃,你有权利知道孩子得选择。”皇帝冷声道,“不要挑战朕的底线。”

“母妃息怒,这事儿跟父皇无关,是女儿听到消息,自愿求去得。”静涵急道,“如果因为女儿,让您二位生气,那女儿就罪过大了。”

“好,好一个父女情深,静涵,你不走是吧,你不走,我走!”十娘甩开皇帝的手,“你们父女真是好样得!”

“静涵回去吧,这有父皇!”皇帝一个使劲,十娘刚甩开得手,又被皇帝拉住。这一次,皇帝用了很大得力气,十娘被皇帝拽入怀中。

“放开!”十娘使劲挣扎。

“静涵回去!”皇帝对着女儿厉声道,“你的请求,朕准了。”

“女儿告退。”静涵不在呆看纠缠在一块得父母,快速行礼离开。

“够了!”片刻后,皇帝呵斥,“你闹够了没有?”

“没有没有没有!”十娘仰着头,高声喊道,“你就会欺负我,就会欺负我的孩子,我恨死你了!”

“乖,不哭。”皇帝一手抹去十娘眼角滑落得泪珠,一边吻了上去,“丫头,乖,不哭。”

“我恨你!”十娘低头,错开他的吻,放弃了挣扎,把头埋在他的颈窝,对着他的颈部动脉狠狠的咬下去。

“嘶!”皇帝吃疼,却不在吭声,任由她咬自己。渐渐的,脖颈上的力气小了很多,脖颈中反而湿意越来越浓。

皇帝摸摸十娘的头发,“朕,这辈子,注定会对你不起。如果有下辈子,咱们就做一对普通夫妻,我一定会加倍加倍对你好!”

十娘并未说话,回答他的是他颈上那双渐渐收紧的双臂。

长恨人心不如石,难忘昨宵明月醉花间,又恨人心长如石,不记当年谁许初阑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