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这叶闻风,还是个性情中人。
......
夜的寒凉从窗棂的缝隙里偷偷溜进来,惊醒榻上安睡之人。
魏萦睁开眼睛看着头顶上、在月光之下闪着些许亮光的帷帐,她的双眸明澈,或许从一开始她便没有睡着。
明日便是白青玉离京的日子了,到时候可要出去送一送他呢?若是去了,会叫哥哥和表姐笑话的吧,亲是她自己要退的,可如今他要走了,她又是这般的念念不舍。
从什么时候开始将这厮放在心里的?她也说不清楚。从小与这人一齐长大,从前他是高高在上的小世子,她不过是一军中小将府里的小丫头,可那时候年少,谁在意这些东西?
闹着笑着的一起长大,直到后来有一天,她突然就发现不愿他身边有别的女子,也不喜他再出去沾花惹草,或许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心里便已经有他了。
没有人知道那日她险些被污了清白的时候,狠狠撞向那床栏,当时唯一的念想便是不能负了他,幸而她将清白保了下来,到底是保了下来!
可是为什么,他却不相信她呢?
有泪珠从魏萦眼眶滑下,从前她是个很坚强的姑娘,膝盖嗑在台阶上破了皮流了血她也不掉一滴眼泪,如今却是这般的娇弱。
他明日便要走了,要去奔赴远大前程,两人之间越走越远,她心里自然是舍不得的。
只是有些道理她能明白,白青玉那段时日不愿见她,无非是不信她罢了,既是如此那便再没什么好说的,二人若是继续纠缠下去,无非是叫两人、两家人都不得安生罢了。
凉夜寂静如斯,魏萦到底是撑不住疲惫沉沉睡了过去,第二日是被芙蕖在外间一声惊讶唤醒的。
想来芙蕖也不是故意惊吵她,那惊呼声不算大,正巧她醒过来罢了。
“什么事?”
她和衣出门,见芙蕖手中拿着一物,是一枚好看的梅花簪子,她心头顿时一怔。
幼时同白青玉的玩笑话又浮现眼前。
“日后若我嫁人,必然也要像那个姐姐一般,寻一支好看的梅花簪子簪在头上,看着便是十分的漂亮!”
“就你这样挥得动流星鞭的女子,谁敢娶你!”
“白青玉!你再说我嫁不出去信不信我用流星鞭打残你!”
“来啊来啊,你打不到!哈哈哈哈......”
......
幼时的玩笑话,如今成了血玉造就的梅花簪,这簪子比幼时看到的那支不知好看多少倍,可为何偏偏这时候才出现......
“这东西也不知道是谁放在这的,看起来这般的贵重就这样乱扔......诶诶诶?姑娘你怎么哭了......”
墙头的锐石尖上还带着褐红血迹,是谁趁夜翻墙过来送的东西,又是谁将一颗心丢弃在那凉夜之中?
......
白青玉离京的时候没叫任何人去送他,清晨薄雾的时候带着两三个侍卫便启程离了京城,待国公府的人备好饭菜准备给小世子践行的时候,房中早已人去楼空。
而白千烨回府的时候,苏梓宁将将起床,看见他带着清晨的寒气走进来便躲他远远的。
“这么冷的天也要天不亮便去上早朝,你们这些做臣子的要遵旨上朝是没法子,奇怪皇帝竟也能起得来,我看他那模样,也不像是能早睡早起的人。”
苏梓宁打着哈欠躲着窗外透进来的冷风,虽是入了春,可这早上还冷得紧。
“皇上要处理朝事,自然是不能缺早朝的。”
不过是偶尔让群臣等个一两个时辰罢了。
苏梓宁随意应了一声,快速换好了衣服,倒是没片刻停歇的便要出门去。
“今日青玉出城,没有个一年半载是回不来了。”
白千烨突然说起这个,苏梓宁面色如常,半响才洋装生气一般的看向他。
“王爷来同我说这个做什么?王爷若是舍不得,不如同他一起去临安。”
白青玉险些让魏萦再也醒不过来,单这一点她就没有原谅他的理由,不管白青玉做了什么来弥补,他对魏萦的伤害是再挽救不回来的。
白千烨也知道她一时半会儿没办法原谅白青玉,便也不再强求,讨好的上前将手中一物递到苏梓宁手中。
“这是你要的出关通行令,自今日起,苏奕开的镖局便可开门做生意了。”
......
苏梓宁兴高采烈的拿着东西往府外跑,只是在路过一个丫头身边的时候缓缓停了步子,连面上的笑意也减了三分。
“等等!”
看着那丫头行了礼便要离去,她立刻将那丫头唤住。
那小丫头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身子一颤急忙跪下去见礼,苏梓宁却是不看她,直直看着她手中锦盒。
“你手中拿的是什么?”
那丫头一愣,急忙将锦盒打开给主子看。
“是库房里的安神香,先前燕儿姐姐吩咐下来将香料拿出来晒一晒以免过于潮湿毁了好东西,管事见今日太阳好便吩咐奴婢们将这些香料搬到院子里晒一晒。”
燕儿也想起确实有这么一桩事,同苏梓宁点点头。
苏梓宁却不在意她们所言,只定定的看着那安神香。
“这香味不对啊,京中一般的安神香中仅有檀木的味道,至多加上些花香,这安神香中怎么还有麝香的味道?”
苏梓宁拿起那锦盒在鼻翼前过了过,更加确定自己心中的想法。
她本就极喜欢研习草木一类的香味,虽说有安神香中别的东西遮掩味道,但麝香的味道她还是能闻出来的。
“麝香并无安神的作用,加在里面做什么?”
花令日日陪着苏奕读那些医书,多少都能记下些来了。
苏梓宁也疑惑。
“麝香不但没有安神的作用,用久了反倒会叫人情绪激动,更甚者心绪不宁,整日里惶恐不安,再无知的人都不会将麝香放在安神香里面。”
燕儿一听,顿时惊得将东西从苏梓宁手中拿过去盖好。
“府里怎么会有这样歹毒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