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骏没有料到,和枝阳县城相比,赵家堡竟然还是个很繁华的所在。
他立马于一座小山坡上,注视着堡内的灯火,身后是鸦雀无声的护军。
“主公,时辰不早了。”宋沛低声道:“恐迟则有变。”
张骏抬眼扫了一下夜空,点点头道:“开始吧。”
“诺!”众人领命,纷纷摧马冲了下去!
护军们在周同和胡硕的带领下策马进堡,张骏则让马匹慢慢前进,身边只有宋沛、索三戒和江宛三人。
在周同的指挥下,护军们凶神恶煞的撞开一家家居民的房门,毫不留情的把留宿在民居里的府军丢到大街上······
那些府军官兵早就腐化的不成样子,又是在寒风凛冽的深夜,所以根本就没有丝毫防备,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也就只能**着身体在半夜的冷风中瑟瑟发抖了。
在赌坊中被抓住的,手里还攥着博箸;沉迷女色的,身边就有个脸色发青的女人······
有自恃身份的想出言恐吓,但往往是话才出口就招来一顿没头没脸的马鞭。
张骏沿着一条大路来到堡子里唯一的那一家酒楼外,正看到一个身上只穿着亵衣的中年大汉被几个护军兵士揪了出来。
“你们这群乱兵,竟敢殴打上官!”他不停叫骂道:“来人!来人啊!“
一个护军终于忍耐不住,一脚踢向他的屁股,将他踹趴在雪地里。然后又上前揪起他的发髻,左右开弓,狠狠地打了几个打耳光。
“吾······吾必诛尔阖家上下!”他勉强撑起身子,凶恶地威胁道:“吾要将你剥皮抽筋······”
“啪!”
“啪啪!”
这次是周通动手,照着他的脸就是几鞭子。这大汉总算不再出言,抱着头不停地打滚,传出杀猪一样地嚎叫声。
张骏连马都不想下,就这样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用手指了指,两名护军上前将大汉架起,拖到了张骏面前。
“你是何官职?”
“抚······抚边将军,枝阳县府军将主,崔大山。”
张骏点了点头,从怀中抽出一份文书,摔在了他的脸上,道:“看清吾是何人。”
他捡起文书,打开看了一眼,又抬头仔细看看张骏的面庞,道:“即便是少将军,恐怕也无权处置我,吾乃士族······“
凉州一直实行的是优容士族的政策,从第一任凉主张轨至今,就极少处置士族,即便是士族子弟犯罪,也可通过缴纳钱财赎罪减刑。但军法中却是没有这一条,通常军中的士族子弟违反军纪,虽然也照搬了《晋律》中的条款予以宽限,但也只能算是惯例,至于是否遵循,就全看军督的意思了。
张骏冷笑一声,若你是个太学书生,吾怕是真奈何你不得,可你既然身在军伍,可就没那么好运了!
这时,宋沛开口道:“少将军若是治不了你,那行军督呢?”
说罢,他将韩璞的委任文书拿了出来,展给崔大山瞧了个仔细。
这下子崔大山彻底的楞住了,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少······少将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卑职······卑职该死!“他变得结结巴巴:”韩护军的调令说您明日才到······“
“很不幸,吾今日就到了。”张骏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已经失去了再说下去的耐心。
喊来胡硕,指着被捆了一地的府军大小军官,用近乎没有任何语调的声音,冷漠道:“枭首示众,一个不留!”
“诺!”胡硕领命,随即一脸狰狞地走向被抓的府军军官。
“饶命······”
“少将军饶命······”
地上的人开始挣扎起来,有的屎尿齐出,有的大声求饶。
“主公······”这时,一旁的宋沛面露不忍,进言道:“您真的要······”
猜到他会如何说,张骏打断道:“泽清家学渊博,吾且问你,他们按律该如何处置?”
“枭首······”索胖子眼睛发直的道。
江宛则别过头去。
“可······”宋沛道:“主公,枝阳县府军一多半的军官都在这里了,若是杀了他们,这府军不就成了一盘散沙?”
“难道他们现在不是一盘散沙么?”张骏看着宋沛道:“泽清,慈不掌兵······”
话音刚落,张骏一挥手,便只听“噗!噗!噗!”整齐的刀落声响起,片刻功夫,近百颗人头落地!
吩咐部下将这些脑袋拴在了马鞍旁,张骏又命护军将无首的尸体抬到了堡外,在大路边高高地垒成了一堆。透过飘忽不定的灯火,他隐约看到好些人躲在暗地里观望着。
不屑地冷笑一声,张骏一抖缰绳,带了部众离开了。那些尸体,就留在这给所有人一个深刻的记忆吧!
不久,一众人马回到了府军的营地,可张骏在经过辕门时,却没有发现有新的人被吊在上面。
策马进入,无数点燃的火把已经将营地照得亮如白昼,八百多府军兵士已经被集合起来,松散地站成了一个方阵。张骏翻身下马,问道:“韩虎在哪里,为何不执行吾的军令?”
“回禀伯主!”一个护军小心答道:“韩副伯主正在里面,和······和一群老者争吵。”
“主公。”宋沛道:“怕是当地的豪族宗主,来给那些军官求情的。”
“泽清说的有道理,这些地方耆老,最是难缠,主公可要小心对付。”索三戒也道。
江宛也比划道:“对待耆老,不可打杀,主公万不可丢了仁爱之名。”
张骏点了点头,表示心中已有决断,问那护军道:“他们现在何处?”
“回禀伯主,在校场!”
张骏快马加鞭的赶到校场,果然看到韩虎正被一群老者围在当中大声争吵着,非常激烈。更有面红耳赤的老者挥舞着手里的拄杖,对着韩虎大喷口水。韩虎站在旁边一脸愤然,却还是忍耐地听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