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匈奴使者在景帝的威压下,深吸一口气,压抑住内心的恐惧,说:“禀汉朝皇帝陛下,我们的军臣单于请求汉朝将馆陶长公主的亲女堂邑翁主下嫁单于亲弟右贤王伊稚邪。”
景帝淡淡的说:“我大汉翁主数千,为何单于会知道堂邑翁主呢?”
阿娇虽然在长安比较显眼,但是在相隔几千里的匈奴竟然会知道一个小小的翁主。而且将阿娇和馆陶的关系都弄得一清二楚,难道匈奴在长安也有细作?
这样一想,景帝就觉得坐着的塌位有些扎人,匈奴已经壮大成这样了吗?长安还安全吗?
匈奴使者伸手从侍从的手中接过一幅画,展开。
刘彻定睛一看,顿时吸了一口冷气:这幅画竟然画的是陈阿娇。画中的少女正淡然的笑着,熠熠生辉的眼睛让人不由得想屏住呼吸,就怕她不再看她。惟妙惟肖得好像阿娇就要从画里走出来。
景帝扫了一下殿下议论纷纷的众人,满意的看见大家噤声之后,才不紧不慢的说:“使者带来的这幅画是大汉谁画的?这手笔可算是名家。”
既然是大汉传出去的,那就说明匈奴并没有强大到可以攻破长安,他就放心多了,至于这个敢勾结匈奴的叛国者,他心里冷冷的想,必须找出来杀鸡儆猴。
匈奴使者用还不熟练的汉话,说:“皇帝陛下说得对,画这幅画的的确是名家,右贤王一看到这幅画,就对想娶翁主了。用汉家的话就是说一见钟情。单于说只要翁主嫁给右贤王,匈奴和大汉必定万代交好。”
景帝心里冷哼:万代交好?匈奴的话要是能相信,太阳都从西边出了。不过双方都知道对方的盘算,但由于国力所限,暂时休兵罢了。
不过这件事情真是有些棘手,阿娇可是姐姐的命根子,而且他的亲生女儿已经去和亲了,难道还要他搭上一个外甥女?
只是到底是谁画的呢?画画的人恐怕对阿娇用情极深,所以才会画得如此逼真。
冕冠上冕旒微微动了一下,景帝开口说:“使者可否告知这幅画是谁画的?如此手法朕也很欣赏。”
使者一抱拳,说:“此画乃是皇帝陛下的临江王所画,偶尔被右贤王看到,这就是你们所说的缘分吧。”
景帝心里一咯噔,恼怒万份,长子喜欢阿娇是知道,只是怎么将画传了出去?这让他怎么和姐姐交代?和母亲交代?匈奴也太不适抬举了,有了一个公主,还要一个翁主,真当大汉是软柿子吗?
什么一见钟情,只不过是来羞辱大汉的。要是答应了,说不定后面还有更过分的要求,匈奴的贪婪岂是一个小小的和亲能够填满的。看来发展民生,军备备战刻不容缓。
定了定,下了一个决定。但神情不变,笑着说:“哦,使者还知道缘分啊看来匈奴知汉甚深啊。”
“皇帝陛下谬赞了,我们匈奴和大汉交好,匈奴人很是向往大汉的繁华,所以大大小小学了几句汉话。”
大大小小?众臣一听,都抿嘴而笑,看来他们高看匈奴人的汉话了。
景帝也笑了,说:“好,竟然使臣喜欢大汉,那就多住几天吧。”
“是,我正有此意。只是皇帝陛下何时赐婚?”
景帝看向刘彻,说:“恐怕要辜负匈奴单于的美意了,大汉的太子妃岂可嫁给右贤王?”
使者一惊:“太子妃?来到大汉并没有听说大汉有太子妃啊?”
景帝哈哈大笑,说:“那是使者来大汉时日来短。”然后沉着脸,说:“如果使者还要继续侮辱太子妃,那就是对大汉的侮辱,对朕的藐视,朕绝对坐视不管。”
使者大汗漓淋,说:“皇帝陛下息怒,请容我们退下,商量一下。”
等使者退下之后,景帝淡淡的问:“各位爱卿可有何建议?”
立即有人启奏说:“陛下,臣以为为了两国黎民百姓不受战乱之苦,应该答应匈奴的要求。”
好吧,这是中尉谌冲,他记下了。刘彻暗暗的说。
“陛下,臣以为不可,匈奴狼子野心,且南宫公主已经为匈奴阏支,再送翁主去,只怕匈奴会以为大汉弱小,边境会再生事端,反而会害了百姓。”
这个太中大夫程不识不错。刘彻点点头。
“陛下……”
臣子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
刘彻暗地的总结了一下,主和派竟然站大多数,包括很多武将。看来安逸的生活把他们的血性都磨没有了。
再抬头看看他父皇,高深莫测的盯着殿下,他心里一紧,走出来,说:“启禀父皇,儿臣有话要说。”
景帝抬抬手,说:“讲。”
“儿臣以为太子妃代表一国脸面,绝对不能答应匈奴的要求。”然后转过头,对着大臣冷冷的说:“不知道各位大臣是处于何种原因想将孤的太子妃送去和亲呢?”
他父皇竟然钦点了阿娇为他的太子妃,这就是圣旨,这群大臣竟敢还要求和亲?是觉得父皇很慈祥吗?周亚夫现在还在天牢中呢。
众人愣了一下,立即跪下请罪。
景帝冷冷的说:“看来各位爱卿认为我大汉应该向匈奴乞降了?”
“臣等不敢,请陛下恕罪。”还能做什么呢只能使劲的磕头了。
“各位大臣要是觉得太子的脸面无所谓,朕的旨意也不需要遵守,还有何需要恕罪之处?退朝。”
景帝生气的走了,他儿子太子殿下笑的渗人的走了,留下面面相觑的大臣们。
不知道谁说了一句:“回去,好好准备太子殿下娶太子妃的大典吧。”
然后众大臣鱼贯散去。
后殿中,景帝问刘彻:“太子可能领会朕的意思?”
刘彻拱手,说:“儿臣遵旨。”
“朕再说一遍,好好记得你的身份。你亲自去堂邑侯府宣旨吧。”
“诺。”
这么大的事情,堂邑侯自是很快得到了消息。
阿娇听完都惊呆了,没有想到事情竟然又回到了原点。真是讽刺,她该笑吗?笑这该死的命运!或者该哭,哭这该死的命运。
馆陶公主看见她脸上复杂的神情,叹口气说:“娇娇,事到如今,恐怕是不能更改了。”
阿娇猛的惊醒,说:“母亲,我愿意和亲,我愿意去匈奴。”后世有昭君出塞流传千万,她为什么不能做点贡献?尤其是匈奴害了她,她自然要找他们报仇。
“胡说!”馆陶公主怒道。“娇娇,以前纵容你,是看你年幼,你不愿意也就没有逼你。要是没有今天这出,我就由着你了。可是匈奴随便去的吗?你这话是要戳我心窝子啊!”
阿娇拭泪道:“母亲,我知道母亲为我好,只是我实在不愿意嫁给刘彻。并且我认为匈奴势大,既然伊稚邪是军臣单于的弟弟,这其中就有文章可做。阿娇既然是大汉子民,受了皇帝舅舅众多宠爱,就愿意为大汉献出自己的一份力。”
馆陶公主一把抱住她,说:“儿啊,我可怜的儿,你是没有受过苦,出塞岂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并且南宫公主已经专美于前,你去只怕也是有心无力。”
阿娇还想说话,就听到有人喊道:“圣旨到。”
母女俩面面相觑,馆陶公主对着阿娇说:“娇娇,事已至此,千万不要违抗圣旨,否则母亲也担待不了。况且这恐怕也是你皇帝舅舅对你的拳拳爱护之心,你不要辜负啊!”
阿娇想晕死过去,然后就看到一个玄色的身影出现在大厅,熟悉的语调想起:“圣旨到,请馆陶长公主和堂邑翁主接旨。”
是刘彻。阿娇很恨的看着他,刘彻也不看他,展开圣旨。
堂邑侯府阖府都跪下之后,他才念叨:“帝诏曰:堂邑翁主娇温正恭良,珩璜有则,礼教夙娴,慈心向善,谦虚恭顺,与太子彻为天作之合,特册封为太子妃,待太子加冠,择吉日成婚。钦哉。”
堂邑侯陈午接旨,曰:“臣遵旨。”
板上钉钉了,阿娇一下子瘫倒在地,命运不可改吗?命运不可改。
馆陶公主看她那个样子,眼力盛满了心疼,刚想扶着她起来。就听刘彻说:“姑姑,能不能让我和娇娇单独说说话?”
馆陶公主看看两人,点点头,带着众人退了下去。
刘彻站到阿娇身边,想扶她起来,可是阿娇偏过头,使劲的甩开他的手。
刘彻无奈,只好坐在地上,说:“娇娇,可以和我说说为什么宁愿和亲也不愿意嫁给我吗?好像从小到大我并没有做惹你厌烦的事情,就算是要判我死刑,也得让我死个明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