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定国从没有见到张献忠如此模样,他连忙安慰道:父皇放心,我军尚有数十万大军,完全可以和唐军决一死战。
张献忠却没有这个信心:数十万大军,数十万大军连一个小小的丰城都攻不下,又如何迎战如此强敌。
李定国大吃一惊,没想到还没有迎战,张献忠就失去了信心,这如何是好:父皇,我军毕竟经营江西数年之久,虽然不是固若金汤,却也不是外人轻易可以下,还请父皇振作起来,就一定能够战败唐军。
张献忠纳纳自语:振作起来,对,朕应当振作起来。
他大声叫道:来人。
几名亲兵应声进入:万岁有何事吩咐
朕要议事,将徐军师,潘军师,还要朕的几个皇儿都传来,嗯,张文江,李世荣他们也叫来吧。
是。几个亲兵马上退出了营帐,不一会儿,从中军行营奔出了一匹又一匹的快马,赶赴其他各门。
外面的天已经黑了下来,各营的主将听到皇帝叫自己议事,不敢怠慢,带着自己的亲兵,摸黑向中军大营赶去,一个个心头都疑惑不已,皇上不是刚刚叫自己养精蓄锐,准备明天的进攻吗,怎么又叫自己连夜赶去议事。
看到6续进入的各个大将,张献忠已恢复了往日的自信,挺直的坐在营帐中央,缓缓地将唐军已大举过江的情报说了出来。
营中嗡的一下炸响。大昌军地将领一个个都脸色苍白起来,他们想到的都是小小的丰城已如此难啃,若是唐军大举来攻。大昌军如何能应付,一时间众将心里各自转着不同地心思。
孙可望却是忌妒地望着李定国,他是东营地主将。自然来的最快。见到李定国已经先在张献忠营中。已是不舒服,听到张献忠说出如此重要的事,他还以为张献忠早知道情况后,先传了李定国协商,才再找他们。
看着手下众将惊惶失措的样子,张献忠不禁大怒。浑没有想到他自己听到唐军大举过江时惊慌的样子,猛一拍桌子,厉声喝道:看你们象什么样子,怎么。一个个都吓傻了,亏你们一个个都是将军。
张献忠的大喝,让众将吓了一大跳,都放下了心中地小算盘,将胸膛挺直了起来,张献忠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当晚,张献忠和他的部下商量到了大半夜才散去,第二天一大早,丰城的唐军严阵以待,李双喜带着亲兵早早地上了墙城,等候大昌军再次起的进攻。
李双喜却越等越觉得不对劲,数里外的大昌军营帐人声鼎沸,早已起身,却没有一点向丰城进攻的意思,李双喜举行了手中的望远镜,观察了半天,得出了一个他不敢相信的结论,大昌军在撤营。
他对身边跟着的狼无血道:你帮我看看,大昌军是不是要走
狼无血一声不吭的接过李双喜手上的望远镜,只望了数眼就得出了结论:没错,大人,他们正在撤营。
旁边的谷英叫了起来:难道张献忠被我们一把火吓怕了。
李双喜摇了摇头,张献忠当然不会怕唐军的一把大火,他猜也猜得到,城中能有多少油料,若不是到了关键时刻,守城的一方怎么会浪费油料来使用火攻,通常到了这个时候,城中都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狼无血道:我猜是皇上的大军到了,张献忠才不得不撤兵。
听到此话的唐军士兵都大喜过望,狼无血少言寡语,但每言必中,当初被张献忠围城时,唐军上下都是信心十足,认为张献忠是自找死路,守上三五天,皇帝的大军恐怕就会赶到,那时大昌军在坚城下耗尽了锐气,皇帝的大军一冲,大昌军就有可能成为历史。
哪知他们会守得如此艰苦,一个多月都没有见到皇帝的大军,若不是坚信皇帝的大军马上就会到,他们恐怕都没有信心守下去,此时听到有可能是皇帝的兵马到了,恰似久旱逢甘霖,如何不喜。
布里昨晚早早睡下,现在重又精神抖擞:总督大人,趁他们撤退,末将再领兵冲杀一阵。
李双喜沉吟了一下,拒绝了这个诱人的建议:眼下情况不明,还是看看再说。
大昌军三十万大军,也不是说退就退,尤其是为了攻城,大昌军在城下屯积了大量的物质,这些物质要运送走也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他们当然不甘心留给唐军,一把火烧掉又实在舍不得,经过一个多月的战争,大昌军境内的农业生产几乎停顿,若是烧掉,他们自己只能喝西北风。
大昌军用了三天时间,才将物质全部运走,人马也撤了个干净,谷英,布里等人几次请战被都李双喜压了下去,大昌军退得如此镇定,皇帝的大军即使来援也肯定还没有到附近,兵力大昌军绝对占扰,张献忠也是身经百战,一个不好,追击的唐军就要落入大昌军的陷井中。
外围的马世耀,贺人龙两人见大昌军解围,也是吃惊非常,他们与李鸿基的大军相隔并不太远,只是中间隔着张献忠,道路不通,通信不畅,并不知皇帝已率军渡江,不过,看过张献忠的大军离去,他们也不敢率军阻拦,而是趁机进了丰城,与李双喜汇合在一起。
马世耀,贺人龙两人的伤亡反而比李双喜更加惨重,他们有通畅的补给线,不用担心弹药不足,可是他们为了解救城中的李双喜,只能硬攻张献忠防守坚固的大营,比起李双喜的守城来,自然吃亏不少。
汇合之后。李双喜地炮弹,手雷得到了补给,唐军实力大增。战斗人员有近二万五千余人,马世耀,贺人龙都跃跃于试。想吃掉张献忠的尾巴。
李双喜见张献忠已兵马尽撤。虽然还没有得到李鸿基大军的消息。已经不怕张献忠耍诈,遂点头应诺,他在城中只留下五千人,亲自带着二万人追去。
只追了三十余里,已经看见了张献忠地断后人马,此时的大昌军完全可以用丧家之犬来形容。张献忠撤兵的顺序不依常规,他让物质先走,把精锐部队放在中间,后面全是老弱病残。士兵在丰城下已苦战了一个多月,伤亡无数,却是谁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之间撤兵,士气早已大丧。
见唐军追来,许多人丢下武器就走,后队乱成了一片,断后地将军却知道了大昌军为什么撤军地愿因,更是没有胆量抵抗,拨马就带前逃去。
贺人龙追在最前面,他见大昌军连抵抗地意识也没有,不由大喜过望,一马当先,率军冲进张献忠的后队中,大砍大杀起来,大昌军不是徒劳无功的逃跑,就是跪在地上苦苦哀求投降。
李双喜大吃一惊,历来部队撤退都会留精锐部队断后,以防敌军追击,那会留如此脓包的队伍,他还怕是张献忠的诱敌之计,止住本部的人马,只看着贺人龙马世耀和布里等人对大昌军追杀。
大昌军地后队十余万人,整个队伍长达二十里,被马,贺,布里三人的骑兵轻轻松松的从头杀到尾,一路上伏尸累累,血流成河。
李双喜越看越不象是陷井,看到倒在地上的大昌军多是老人和小孩时,心中不忍起来,传令马世耀等人停止杀戳,唐军才开始喝令大昌军地士兵投降。
大昌军的士兵其实早有投降之心,无奈唐军不分青红皂白,一路只管冲杀,无论降与不降,唐军都毫无怜悯之心,只得四散奔逃,此时听到唐军投降不杀的声音,刹时如闻仙乐,路上,沟里,草众中,跪满了大昌军的士兵。
布里等人正杀的痛快,他们完全找到了昔日进入中原内地抢劫时,汉人如绵羊般铺伏在他们马蹄下的感觉,被李双喜叫停,每个人都如同到了被人强行制止般难受,布里更是愤愤不平,他拨转马头来到李双喜面前:总督大人,未将正杀的过瘾,为何叫停。
李双喜指着那些跪地的老人,小孩道:他们都是老弱,根本不是士兵,既然一喝就会投降,又何必多作杀伤。
布里不以为然,撇了撇嘴:总督大人心肠太好了,这些人老的已经无用,小的已快要长成,他们和我军作战多日,焉知没有亲人死在我们手里,留着他们徒耗粮草,还要落下仇恨,不如杀了痛快。
布里身后的蒙古战士都笑了起来,是啊,杀了痛快汉人就是心软。那是什么妇人之仁吧。
听到身后的战士都赞同自己的话,布里信心满满,更是大笑起来。
当年成吉思汗剿灭他的仇敌后,凡高过车轮的男子一律杀无赦,除了成吉思汗本身残暴外,也有他的道理,高过车轮的男子基本上已经记事,两族的仇恨不是那么容易消除,只有杀了才一了百了,而不懂事的小孩却可以留下来抚养,成为自己的族人,蒙古人就是靠这种方法,才在短短的二三十年里壮大起来。
后来的蒙古人在部族中仇杀中也几乎奉行成吉思汗的这一策略,把强壮的人留下来当奴隶,其他懂事的人全部杀光,不懂事的孩子留下来养大,以后再为自己杀人,在布里看来,眼前的这些人显然没有一个符合留下来的标准。
李双喜听到这些蒙古人的哄笑,脸色铁青,正要开口,李双喜身边已传出了一个声音:放肆,总督大人如何行事,还要你来教训不成。
狼无血见布里和李双喜说话还坐在高高的马背上,手中滴血的长刀甚至没有收起来,又敢出言讥笑汉人,太过无礼,不由大声对布里喝斥。
布里这些天来屡屡出战,自认为功大,当初投降唐军时的惶恐全然不见,反而对其他唐军轻视起来,才会如此无理,听到狼无血的喝斥,才意识到自己现在是汉人的手下,眼前的这个人是唐军的总督,只要一句话,就能让他和他的族人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连忙惶恐的下马,跪了下来:末将无理,请总督大人恕罪。
李双喜望着跪在地下的布里,不由想起皇帝以前的交待,蒙古人是好用,但终究是狼,狼性难改,在没有训成狗之前主人都要时时留心,否则稍有疏忽,就有可能遭到反咬,要时时敲打才行。
当时大部分唐军将领都深以为然,因此招进队伍中的蒙古人都不会太多,除非肯和汉人融在一起的蒙古人,否则单独组队的蒙古人都是使用冷兵器,固然有蒙古人习惯弓箭的原故,也未尝不是唐军对蒙古人防备之意。
布里这些年一直跟着自己,都差点忘了他是狼了,现在布里刚刚打了几次仗,狼性就了露出来,李双喜从马背下取下了马鞭,恨恨的抽向布里,连忙打了十余鞭才停了下来,布里伏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李双喜抽完,布里背上已是血迹斑斑,衣服破损:记住,这里是中原,不是草原,就是草原,现在行的也是中原的规矩,他们投降了,就是大唐的子民,大唐没有杀自己子民的道理,以后草原上的什么臭规矩,你提也不要再提。
布里大气都不敢出一口,见李双喜说完,才松了一口气:是,总督大人。
李双喜这才向布里身后的蒙古战士看去,刚才李双喜鞭打布里时,出言附和布里的蒙古人都闭上了嘴,看着布里被鞭打,有人眼中已闪过怒火,布里是他们的族长,鞭打布里等于让他们全族都颜面无光,不过,想到唐军的强势,没有个人敢妄动,见到李双喜的眼光望过来,一个个都低下了头。
见他们服软,李双喜才没有打算追究,训斥却免不了:记着,你们现在拿的是大唐的军饷,捧的是大唐的饭碗,事事都要按大唐的规矩办理,明白了没有
明白了,总督大人。李双喜如此说,这些蒙古人反而舒服起来,拿了人家的钱财,自然要听人家的令,到哪里都是这个道理,应此回答的格外大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