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
那个回礼最终没能送出去。
因为冯逢请假了, 而且一请就请了一周。
学校里的同学们都开始议论纷纷, 在一起聚众猜测着被誉为冰帝第一学习之神的冯同学为什么突然不来上课。
“你们说……冯逢不来,是不是因为大岛大小姐把人家……那个了?”有人大胆的猜测着,虽然这个想法略猥琐, 但是——
尼玛居然有大批人支持这说法!
“是啊是啊,我看也是!你们都没看见大岛那个女人有多恐怖!”
“我那次亲眼看到大岛拿着枪追着冯逢满校园的跑!”
“咦咦咦?我听说她不是拿着刀的吗?”
“可是, 大岛不是女孩子吗?不至于吧……”
“你懂什么!大岛她不是个普通的女人啊!她是混黑道的!”
“哇塞,好劲爆!她能压倒冯逢?”
“冯逢一看就是书呆子型的呃, 他能斗得过猛于虎的大岛小百合?”
于是, 一群人叽叽喳喳的讨论后得到的最终结论就是——冰帝纯洁的学习之神,冯逢同学已经不幸被大岛这个妖女xxoo了!
这个可怕而又让人扼腕的消息很快在校园里传开,甚至有人都开始脑补起来, 讲的好像自己当时就在现场一样, 特特别的逼真。
如今的版本已经变成了:大岛拿着枪支带着一票黑衣人手下,闯进冯逢家里, 一通扫射后把小可怜抢回自己的窝, 不顾小可怜的眼泪,这样又那样,甚至还有可能上了道具,最终导致他七天下不了床!
大岛这女人果然恐怖!
冰帝的男学生们惶恐起来,生怕她下一个看上的就是自己!以致于他们看到大岛都想绕道走!
冰帝的女孩子们则对冯逢的遭遇心疼不已, 在一起偷偷地抹眼泪,有胆子大的,甚至想组团去营救冯逢。
迹部黑着脸听着这些无聊的人的八卦, 真的想不华丽的掀桌,这帮家伙真是丢尽了冰帝贵族的脸!
他昨晚才跟冯逢那个笨蛋通完电话,那些个乱七八糟的“失身”传言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不过,冯逢究竟是为了什么请假,他还真不知道。
他用手轻轻地敲击着桌面,考虑着今天下午放学后去看看他。
作为又一次八卦的主人公——冯逢同学,他究竟是为什么没有来学校报到呢?
原因当然不是被外界所说的那样,被大岛xxoo了,也不是被谁拐卖了,而是因为——他出、水、痘、了!
水痘原本也不是什么大病,但是一旦得了比较麻烦,除了安静修养抗病毒外也没什么特别的治疗方法。一般也就是十岁以内的小孩子会得,但是冯逢小时候没有出过,所以今年他就不幸中招了。
起因就是今早起床的时候,冯逢一睁开眼就觉得四肢无力,眼冒金星,口鼻腔内满是热气,呼吸也变得十分沉重,图也是昏昏沉沉的,他挣扎了几下也没能从床上站起来。
刘芳见他迟迟不下来,以为又是赖床,所以就过来看看,谁知她一打开房门的时候就惊觉儿子的不对劲,急忙上前查看才发现他出了水痘,于是赶紧让上杉秀一去打电话请假。
水痘的初期最主要的是卫生和清淡的饮食,刘芳这一上午都在冯逢床边,随时保持着他全身清爽干净,还抽空去厨房里煮了些绿豆汤,留着他醒过来的时候可以吃点东西。
而下午的时候,迹部就敲响了冯逢家的门。
刘芳见到站在门外的少年,略微有些惊讶,不过只是一会儿就放他进来了。
“您好。我是来看冯逢的。”迹部说明来意,还把特意带过来的小礼物交到她手里。
刘芳有些不好意思,她之前还对迹部产生过怀疑,以为人家对自己儿子有什么所图,现在看来,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逢逢他生病了,在房间里呢。”刘芳引他进入客厅。
生病了?
迹部之前就已经猜到了冯逢不来学校的原因,所以也没有太大的惊讶,但是——
“他得的是什么病?”
刘芳叹口气回答他:“也不是什么大病,就是养病麻烦些,他出了水痘。”
一听是水痘,迹部就松了口气,看样子果然不是大病。
“那我上去看看他吧。”迹部望着楼上说。
刘芳有点犹豫,毕竟水痘是会传染的,也不知道这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以前有没有出过……要是被传染了可不好。
迹部像是看出了刘芳的心思,抚了抚刘海:“放心吧,我不会被传染的。”
然后他就径自上去了。
刘芳看他这么自信,料想他应该是有出过的,所以也就放心的让他去了。
迹部熟门熟路的摸到冯逢的门前,轻轻地转动门把手,缓缓的打开。
房间里静悄悄的,也没开灯,一点声音都没有。
迹部放轻脚步走进床边,冯逢就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闭着眼睛,看样子应该是在熟睡。他不发出一点声响的把书桌前的椅子搬过来,坐在冯逢床前,就这么支着下巴看着他。
大约是因为呼吸不顺畅的缘故,冯逢的呼吸声有点重,在这安安静静的房间里也能清晰地听见。那一下一下的声响敲在迹部心头,让他的心也跟着快速跳动起来。
说实话,冯逢现在可说不上好看,因为出了水痘,所以连脸上都没能幸免。本来白净清秀的脸蛋,现在布着不少痘痘,看起来还有点吓人。
不过,一向喜欢华丽美丽的东西的迹部,此时却一点也不觉的冯逢难看,甚至觉得这么乖巧的闭着眼睛的冯逢真是可爱极了。
他忍不住缓缓地低下头,在冯逢唯一清爽的嘴唇烙上一吻,末了在他耳边喃喃低语:“要快点好起来啊,别让本大爷等太久。”
然后就这样静静的坐了一会儿,迹部才起身下楼告辞。
冯逢在梦里,梦到有人亲了自己一下,他真的很想看看那个人是谁,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太累了,怎么也睁不开眼睛,所以只能眼睁睁的感受着那个人慢慢离开自己,越走越远……
只隐约听见他在说:“要快点好起来……”
——————
半夜的时候,冯逢发起了高烧,还伴随着浑身寒战,身上也开始盗汗,整个人像是从池子里出来的一样。
刘芳彻夜不眠的守在他床边,不停地用干净的毛巾给他擦拭身体,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换身衣服,还要小心不要让他着凉,忙的一宿都没睡。
上杉几次来跟她换班都被她拒绝了,儿子在这边病着,她这个做母亲的又怎么能安心去睡,非要自己在旁边看着才放心。
上杉拿她没有办法,只好一整夜陪着她,帮忙端水换衣服,一句怨言也没有。
“秀一,真是麻烦你了。”刘芳试了试冯逢的额头,最然还有点发烧,不过盗汗的情况已经停止了,她也可以稍微休息一下,这时候她才想起一直陪在身边的丈夫来。
上杉倒了杯水递给她,颇有些不满的说:“夫妻之间说这些做什么?再说了,逢逢也是我的孩子,照顾他不是应该的吗?”
刘芳疲惫的一笑,慢慢的低下头,看着已经安稳下来的儿子,渐渐地放松下来。
“你快去休息吧,这都已经四点了,我来守着他。”上杉心疼的看着妻子满眼的血丝和憔悴的脸色,催促道。
刘芳摇头:“不了,还是你去休息吧,你明天还要上班,我不累,我要这么看着他心里才舒坦。”
上杉认真的看着她,斟酌了一会儿才问:“你是不是……在害怕什么?”
刘芳闻言一愣,继而沉默了。
没错,她就是在害怕,而且已经怕了好多年。不是因为她胆小怕事,而是在害怕失去冯逢——她唯一的儿子。
她和那个人今生唯一的孩子,也是这辈子唯一一个证明他们确实曾经相爱过的证据,甚至可以说,是她至今还活着的唯一依靠。
上杉见她不说话,也在心里叹了口气,慢慢的蹲下身子,握住刘芳的手轻轻地说:“你不用怕,就像我们结婚前我对你承诺的那样,我一定会保护好你,还有我们的儿子的。”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了任何你可以依靠的存在,至少,我希望我可以为你撑起一片天。”
上杉的表情太认真,给的承诺太重,当时的刘芳就是被这句话打动了,才会下定决心跟着他,千里迢迢的来到这个对她和孩子来说,完全陌生的异国他乡。
如今再次听到这个誓言,刘芳的眼角有点湿润,她知道这个男人从一开始就对她是一往情深的。于是,她渐渐地伸出自己的手,握住了他的,低哑着嗓音说:“好。”
清晨六点的时候,冯逢的高烧终于暂时褪去了。
而这时,晨曦的第一缕阳光也照进了房间,映着紧紧靠在一起的三个人。
冯逢从昏迷中第一次睁开眼睛,看到了守在了床边的人,微微一笑,无声的喊了一声:“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