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言语才能将这段暧昧且错乱的关系表达和解释清楚,多少次我想与你坦白,但我又怕告诉你之后,你无法接受而离开我。”欧少宸用悲伤的语调陈述着自己的悔悟,企求着妻子的原谅。
顺着丈夫话语的指引,珞蓝的确忆起有莫多的夜晚,他对自己欲言又止的场面,原来他三缄其口的背后自有隐情。
“丫头,我好爱你,但可恨的是再深情的爱也无法抵御外界的诱惑,无法助我每时每刻都做出正确的行径。”说着,欧少宸突然用拳头捶打着自己,“我知道自己千不该万不该伤害的人就是你,可事实就在意想不到之下发生了,对不起。”
看着向来重视面子的丈夫竟然为了得到自己的原谅而在青天白日下做出丢脸面的举动,珞蓝立马按住他的手,哭得花枝乱颤,哭得揪人心弦:“你就知道欺负我,你就知道戳我的软肋,你就知道不顾我的感受。”
“我不会欺负你,我宠你还来不及,我很在意你的想法。”爱妻痛哭的凄楚样惹得欧少宸怜香惜玉之心泛滥,他一把将她搂紧怀内,连声安慰道。
就在小两口冰释前嫌时,手术室的门突地打开,戴着口罩的医生率先走在前面,身后跟着有一群医护人员推出的手术车。
珞蓝拾眸看向医生身后,发觉躺在上面的人一动不动,甚至白布已然蒙住了脸部,那意味着林岚……
“不!”挣脱开丈夫温暖的胸膛,珞蓝抓住医生的手臂,询问的声音夹着颤抖和自欺欺人,“我妈手术很成功对不对?医生,我妈是因为麻醉药效还未过,所以才昏睡不醒,对不对?”
除了听到医生那满口的叹息外,珞蓝久久不见他正面的回应,难以置信的她用力推搡着主刀医师大叫道:“你回答我啊,你不是有起死回生的本事吗?为什么不作声哪?”
见到妻子情绪失控,欧少宸赶紧走近她,拦住她身体两侧,同时让面现难色的医生先行离去。
医生朝欧少宸耸了耸肩,神情里皆是爱莫能助的光色,他的说辞里也带着浓浓的叹惋:“很抱歉,我们真的尽力了,节哀顺变。”
珞蓝站在手术车一旁,慢慢拉开覆盖在母亲脸上的白布,当她目睹到林岚那张灰白且无表情的面部时,顿时绝望地用手捂住了口,而那隐忍着情绪的动作伴随的却是她不断颤栗的身体。
“蓝,想哭就哭出来吧!”眼睛触及娇妻一味克制自己想哭的冲动,欧少宸非常担心她会伤及自己,遂轻声劝道。
“老公,我一定是在做梦对吧?”珞蓝猛地抬头紧盯着丈夫的脸,眸子里眨动着天真和妄想,“这个梦虽然不吉利,但还是不真实的,对不对?”
“蓝。”欧少宸轻轻叫唤一声,他想点醒她的意气用事,但对视着那双水眸,他还是把到口的话硬生生咽回肚内。
好在珞蓝声嘶力竭过后自己清醒了过来,她抱着林岚冰冷的尸体,整个人像是被抽去筋骨一样瘫软地贴近母亲的头,她呢喃道:“早上离开时你还好好的,甚至还知道嘱咐我和阿宸一起上班,神智很是清醒的人怎么会突然就走了呢?”
珞蓝低吟的话语让其大脑瞬间冷静下来,只见她腾地直起身,恍若神赐予了她娇小的身躯无穷的力量般屹立不倒,那灼灼的目光里呈现的是坚定的意志。
“我要找院长。”珞蓝突如其来吼出一声,随即讲明了她的想法,“我妈患的虽然是大病,但不是绝症,怎么可能呕吐不止,抢救无效呢!肯定是你们医院哪个环节出了纰漏,总之把院长喊来,我需要他给我一个明确的交代。”
手术推车旁边尚未散去的护士耳听到死者家属确之凿凿的措辞,一时间免不得互使眼色,小声议论一番。
深受爱妻心绪感染的欧少宸也表露了自己的态度:“丫头,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会一直陪着你。”
X医院迫于强大的压力,在最快的时间内对林岚进行了尸体解剖,查出其腹腔内有延缓病情治疗的药物。
拿到检验报告的那一刻,院长立马找到死者的主治医生韩娜,沉重的语气里透着些许的遗憾:“小韩哪,我没想到你居然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韩娜还未来得及开口,办公室内便涌来一群陌生的人,他们在出示逮捕证的同时态度强硬道:“韩医生,你是自觉跟我们走呢,还是要我们用手铐请你走?”
“我自己走。”冷冷吐出一句,韩娜闭上眼睛,仰起头将蓄在眼眶内的泪水逼回身体内,转而才回头望着一手提携自己的院长,央求道,“老师,拜托你帮我请律师。”
在韩娜踏出医院大门的刹那,一个瘦小的身影冲了上来,抓住她的衣服便一阵疯狂拉扯,口中亦是谩骂不定:“你要抢我的男人嘛,你朝我来就好啊,为什么要害我妈呢?亏你顶着著名医生的名声,干的却是遭骂名的贱事。”
在看清辱骂和捶打自己的人就是珞蓝后,韩娜脸上显露着挥不散的惭愧:“我没有想要残害你母亲,我只是用药物拖延她的病情而已,可是万万没想到她身子虚,抵抗不了药性。珞小姐,我真的不是存心害死兰女士的。”
“你放屁。”听到韩娜忏悔的那一刻,珞蓝完全顾不及自己的形象,指着她的鼻梁痛骂道,“你说这话还是人吗?杀了人还怨受害者身体底子差!姓韩的,我告诉你,如果法律不判你一命抵一命,我也一定亲手了结你。”
珞蓝满带威胁的话语让杵立在旁的警察队长忍不住发了话:“珞小姐,死者是你的母亲是吧?首先,我对你母亲的死表示默哀;其次,你刚才的言辞已经对犯罪嫌疑人韩娜的生命构成了威胁,如果你再不稍加收敛,我会拘留你。”
欧少宸从不远处跑近众人身边,眼瞅着氛围极其凝重和紧致,他忙不迭好言相劝道:“岳母去世,我老婆一时难以接受,悲哀的心情还请大队长谅解。”
在韩娜被带上警车的关头,她向欧少宸掷去一道乞怜的目光,当收获的是漠视时,她的心顿时破碎凌乱。
葬礼在珞蓝出国归来后购置的新房子里举办,为母亲守灵的她就像一只哀伤的小羊羔般楚楚可怜,令人看了都不免怜悯一把。
寻常住人时空间刚刚足够的大厅,现在用来摆放林岚的灵柩和一排排的花圈、冥物似乎显得狭窄了些
哀鸣的悲乐久久奏响着,屋内充斥着悲壮和庄严的气息,珞蓝静静地跪在母亲的棺材右侧,身上穿着白布剪裁而成的长褂,腰间系着稻草编成的粗麻绳。
她手上焚化冥钞、元宝的动作俨然机器人一样机械地重复着,那惨白的脸上透露着一股死灰般的凄凉与寂苦。
由于珞蓝精神极度低迷,所以不时向来悼念的客人回礼的任务自然而然落到了欧少宸这个翁婿的肩膀上。
送完一波凭吊的宾客后,欧少宸看到门边又新来一帮穿戴整体黑色系列服饰的男人,而站在最前端的竟是长相阴柔的莫翔以。
下一秒,欧少宸疾步拦在莫翔以面前,阻止他和手下人一同进入大堂的举动,只听他厉色道:“今天的来宾都是我们夫妻至亲至善的亲朋好友,莫总裁似乎不在我们的邀请名单里,而且我怕你这阵势容易吓坏死者,所以还是请回吧!”
“尽管死者是你岳母,但我认为最有权力决定我能不能上柱香的唯有珞小姐一人。”莫翔以睁着一双犹如乌黑玛瑙般的眼珠看向欧少宸,他丝毫没有依从面前男人的逐客意愿而自动离去的打算。
“来者是客,既然是客,就请进门吧!我不想让我妈在天堂看见不和谐的场景。”在两个男人僵持之际,珞蓝的声音缓缓流入他们的耳内。
随着主持追丧仪式的牧师“有客至,上香,敬礼”的高亢嗓音,莫翔以带着一丝自豪与嚣张混合而成的神色走到灵前,摘下眼镜放进上衣口袋处。
尔后他双手向前接过牧师手里的供香,恭恭敬敬弯下腰,等行完大礼,又把正冒着袅袅烟雾的焚香交给左侧的下属,示意其插香入炉。
“礼毕,宾客向主人行礼!”牧师又讲出一声指引,莫翔以转身正对着珞蓝鞠下一躬,悲声劝慰道:“珞小姐,死者往矣,节哀顺变!”
珞蓝默默站起身,没有看莫翔以,只是按照丧事的一贯习俗弯身回礼道:“劳烦莫总裁费心。”
话音刚落,珞蓝继续跪回原位,与此同时,一个嚎啕大哭的女音以攻袭之势冲击着众人的耳膜:“干妈,女儿不孝,来晚了。”
珞蓝不用抬头便知来人是谁,耳听到杜秋意的声音,她踉跄地站起身与其相拥在一起,泪水行行流落。
到了殡葬仪式一环节,所有的人皆需移身至火葬场,欧少宸吩咐人准备火化时必需的物品。
等到快出发时,调整心情,暂时隐去悲伤的珞蓝褪去孝衣,换了一身方便行走的黑色长裙,戴着黑色礼帽,额前那半遮的纱巾巧妙地掩住了她小脸上溢满的难过情绪。(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