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脸就要触及到他的唇,明艳中带着幽幽的香气,却突然闯入一双黑深的明瞳中,那瞳仁里带着戾气,形同一股强劲的旋风带着寒意将整座大殿都冰冻而起。
“咔嚓——”一声脆响,晏浓云惊愕地睁大了眼睛,她的嘴微张,喉骨却发出一阵咔嚓咔嚓的声音,她看见有一双手掐住她的咽喉,一分一分地越来越紧,直到她的喉骨被完全掐断,她不可置信地看着身下的男人,还是那张脸,那么浓重的煞气,她咽喉一动,一声话不成语地悲戚飘出:“表——哥——!”
她的脖子一歪,口中鲜血溢出,那双满是不甘的眼睛大睁着。
凤倏然一脚踹开,晏浓云便从大床上翻了下去。
殿中人影闪动,有暗卫躬身而跪,“主子!”
“人呢?”凤倏然坐起来,怀里抱着的是那陶罐子,手轻轻地抚摸着罐体,头也不抬地问道。
“回主子,小主子不见了!”暗卫满是心惊地看着地上那死不瞑目的皇贵妃,暗惊她也不至于死,为何圣上却下了毒手?她死了,晏太后那边如何交代?
“不见了?”凤倏然愕然抬首,桐梓殿台虽高但下方却是奇阵异法密布,当年修建这殿台的时候最下方的地基处便已经设置了不少机关,这也是刚才晏浓云扔出小绍羽的时候他没有出手相救的原因,因为他相信即便是那么大力地扔下去也丝毫伤不了他一根毫毛。
晏浓云虽然会些武功,但却毫无内力,断然是扔不出多远的。
凤倏然起身,换好黑色劲装,目光在地上淡淡一扫,道:“你们知道该怎么做,处理得干净一些,别弄脏了这里!”
他的目光似针尖一般缩了缩,本来她可以不死的,不过,她既然知道了那件事,她就必须死!
这宫里,到底还有多少人知道那件事,揪出来一个不留!
姑——姑父?
墨绍羽目光水意盈盈,眼睛就这样不安分地飘啊飘,一颗少男心不停地怦怦直跳。
他居然说是自己的姑父!那他与墨姑娘岂不是……
绍羽少爷不可置否,眼里一片艳羡,怪不得常听那男人婆唠叨着墨姑娘,你那夫君如何绝色,如何惊天地泣鬼神,让一直坚信看遍了天下美人的绍羽少爷噗之以鼻,啥玩意儿有这绝色?
正思考着小绍羽嘴角一软,一只形同于**的柔软如塞进了他的口中,他来不及拒绝,嘴里便是一阵浓浓的米香,不是他讨厌的奶味,而是用各种谷米研磨熬制而出的米浆。
绍羽少爷感激地泪眼婆娑,看向姑父的眼神越发地崇拜,知己啊知己!
知道他不喜欢喝奶便调制了米浆给他喝。
绍羽大口大口地吃着,大有要用食物来发泄刚才被抛被弃的满腔怨气的架势,直到他重重地打出一个饱嗝,舒舒服服地靠在姑父胸口,他的目光转呀转,这才注意男人一身宽大的衣袍,雪白的衣襟口绣着银线暗纹,暗纹在暗处看不清图样,随着他微微起伏的身子那衣袍在月色下泛起一圈圈的银光。
有种说不出的高贵!
绍羽抬头,碧色的大眼睛在他的脸上仔细地打量着,便见到那人正目光复杂地看着高耸的殿台,感觉到怀里的小人儿的目光,他缓缓收回了目光,绝色的脸上闪过一丝笑容,一只温暖的大寿拂向他的脸颊,“小羽儿!吃饱了?”
绍羽少爷生平第一次痴呆住了,傻傻地点了点头!
“那也该回去了!”卿痕知将他往怀里一带,轻飘飘地飞起,绍羽这才发现他们原本是在一棵树梢上斜躺着的,此时月辉倾泻,白影朦胧而飞,在夜色中瞬间消失。
在他离开之后,几个黑影正从桐梓殿台飞掠而下,一人立于树梢四下张望,道:“奇怪了,阵法并未启动,人呢?”
小绍羽张了张嘴,决定再来一次惊天地泣鬼神的悲哭,他知道,这一招对墨姑娘很管用,但是上半夜他已经用过一次了,墨姑娘会不会震怒?
不过为了报答姑父的救命之恩,就算是被墨姑娘扔出去,他也认了!
打定了主意,绍羽少爷张开了嘴,刚要哭,却被那只温暖的大手轻轻一捂,便见静静倚靠在窗边的卿痕知举起了食指放在唇边轻轻一‘嘘’,绍羽少爷又呆了呆,大叹,这人举手投足间尽显风流哇,简直是将自诩一朵梨花压倒海棠的绍羽少爷都比了下去哇!
便听美男低低一笑,“我们要以德服人!”
说着他的身子轻飘飘地绕过了窗,移至一隐蔽处的窗口,只见他手指轻轻一动,那窗便隙开了一道小缝儿,屋子里的珠光泻出,柔和的,温暖的,泻出了窗外。
他的眼睛在望见那屋中的女子垂头孜孜不倦的身影时变得越发柔和,那眼神不像是在看倒像是在抚摸。
女子一身宽松的大袍,头发松开仅在发梢用锦丝缠了一圈,她曲着一只手托着自己的腮,右手执笔在桌案上写写画画,她眉目舒闲,翻着书的手指偶尔会停顿一下,眉心一蹙,一笔重重一划。
小绍羽瞅着那窗缝儿,这个角度的视线最好,正好将里面的人看得一清二楚,他听见耳边美男低低说着:“你看,她认真的时候是不是很美?”
小绍羽牙床一疼,嘴角抽了抽!
很幸运的是在大爷你的眼光下还能出美人!
两男人就这样靠着窗,一个温情脉脉兴致不减,一个瘪嘴脑子一缩,缩进美人怀里正欲睡之,却听见卿痕知突然抬首望月,随即低叹了一声,“月上中天,还不歇息,真是不让人放心啊!”
说完,他的手轻轻一颠,便见从他衣袖中有银光荡漾,顺着那屋中倾泻而出的珠光,像优雅起伏的琴弦,又似从佳人手中倾洒而出的银丝,缠缠绕绕地奔向屋中的人。
那缕银光形成一张无形飘渺的大网罩在了墨姑娘的身上,只是半响的功夫,那本是还在苦读的女子便瞌睡连连,匍匐在桌子上昏睡了过去。
小绍羽惊愕,大爷,要以德服人啊!
卿美人优雅一笑,手轻轻一推,雪白颀长的身子便从窗外飘了进去。
他仪态自如地缓步走到床边,把绍羽公子先放在床上,又走到桌前,俯身一抱,将女子抱入怀中。
好像又轻了一些!
他用双臂拥着这个在自己脑海里魂牵梦绕的女子,像抱着一团轻飘飘的云,怀里的女子虽是睡着了,可是眉心依然微蹙着,就连在睡梦中都不曾安宁一般,他将她放上了床,伸手抚摸着她的眉头,又抚摸上她的脸。
小绍羽眼睛都不敢眨,思索着自己要不要真的睡过去,可是他见这架势却睡不着了。
卿痕知目光淡淡看向他,道:“她的身边可从来没有睡过除了我之外的任何一个男人!”说着他邪魅一笑,笑得小绍羽心里一个劲儿地打颤。
“我是不是该一脚踹你下床,还是直接,阉了你这个男人!”
小绍羽错愕地瞪大了眼睛,原本以为脱离了栖凤帝王的魔爪,没想到这美男人更加的歹毒,啊,啊阉了,阉了!
两只小手不由自主地往自己双腿之间,紧紧捂着。
啊,真是最美的人都有一颗最恨的心!这话是一点都不假啊!
他的身子在卿痕知美男笑意盈盈的目光中缓缓后移,暗叹墨姑娘现在睡得死死的,他若真是不知时务,今晚可真的要变太监了。
墨公子很听话很配合得连连翻身,为姑父大人腾出了位置,他趴在大床的最里面,两眼一闭,心里直唤,你忽视我吧忽视我吧,我啥都不看啥都不听……
只是还不待墨公子心里嘀咕完,他的胸口被轻轻一点,意识便混沌不清了。
卿痕知把孩子抱下床,用锦被紧紧裹着放好,他走到桌案前,看着被若仪勾勾画画的一本册子,捡起来看了一眼,执笔在书页上的一行字下方轻轻一勾,随即便放了书笔,慢悠悠地踱回了床边,靠着若仪轻轻躺下,手臂揽着她的腰轻轻一拉,美人在怀,便如当初。
他的手扣住了若仪的右手脉门,一按,眉心便蹙了蹙,喃喃道:“真是不让人省心啊!”说着他的手便伸至女子的后背,五指有节奏地按捺着后背上的每一处穴位。
她武功未成,这一路不知会多辛苦!
竟然她不想让他插手她的大事,这等疏松筋脉的小事他还能够做的。
卿痕知手指放柔,在她背脊上的穴位上挨个一一揉着。
一夜好梦,窗外日阳骄骄,贡院宿舍回廊里脚步声阵阵,虽是刻意放缓放轻的步伐,但凭着若仪的耳力,还是听了个清楚。
她伸了伸懒腰,突感神情气爽,周身的筋络一拍通畅,睁眼便见白布纱幔围成的帘帐上的珠子在轻轻晃动,意识在渐渐回笼,她不是在看资料吗?怎么会睡在了大床上?
她动了动手臂,发现胸口好似被什么给压住了,她仔细一看,便对上那双熟悉的碧玉眼,绍羽少爷瞪着一双大眼睛,直直地瞅着她。
那表情……
猥琐!
墨姑娘抽嘴!睁大了眼睛!
大眼瞪小眼!
随即,一个劲贼笑着流着口水的绍羽公子再一次被人提起了后衣领,道:“好好的龙床不睡,却要在这里跟我抢地盘!”
绍羽公子大恨,谁愿意跟你抢地盘了,俺昨晚上可是睡在了最里面的。
要不是那啥那啥~~
咦,怎么好像少了一个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