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亲王妃额头上有些冒汗,赶紧一个头磕到地上:“怎敢劳烦皇上和娘娘如此惦记。王爷为皇上修书原本……”
礼亲王妃的话还没说完,魏皇后像是知道她要说什么似的,笑眯眯的开口打断了王妃的话:“王妃不必客气,礼亲王是长辈,修书多年辛苦,皇上加什么恩赏都是应当的。下月王叔生日,虽不是整生日,但也不可简慢,含碧庄园也是皇上的一番心意,给王叔添寿。”
话说到这份儿上,礼亲王妃只好叩头谢恩,一旁的宫娥笑眯眯地将礼亲王妃扶起来,将她扶到圆凳上重新坐下。
一旁的安国公家女眷笑眯眯瞧着,从穆老夫人到穆家四个儿媳,人人都很淡定地坐着,连礼亲王妃的亲生女都没啥大反应的模样。
嫁人的几位公主都回宫了,皇后娘娘看起来挺开心,絮絮叨叨地与赐茶的命妇说些养儿养女的话题,也再没提过礼亲王生辰的事。
但是礼亲王妃清楚,这一年礼亲王生辰不大办是不可能了,她偷偷瞟了女儿和亲家母两眼,又看了看正和三公主说话的皇后娘娘,整了整面容,朝皇后娘娘露出恭敬地微笑。
和几位一品诰命坐在一起的顾夫人眼皮略微抬了抬,像是无意似的扫了一眼礼亲王妃,接着也面带微笑地端起了皇后娘娘的赐茶。
而坐在顾夫人身旁的谢夫人则像是什么都没听见似的,依旧端正地坐着,直到皇后娘娘笑着问起她刚刚成亲的大孙子,她才微笑着开口答了几句。
谢相长孙刚刚成亲,皇后娘娘由此扯出了儿女婚嫁的话题,说起了五皇子和六皇子也已经十七,还没订亲,又仔仔细细询问了在座的夫人们家中适龄的公子小姐。
儿女婚嫁的话题自然都是各位夫人们关心的,一时间玉央宫中笑语不断,只有安国公府穆家的夫人们不言不语,微笑着喝茶,似乎这些话题与她们无关似的。
穆家大少爷穆征衣转过年就要十九了,最多再一年就要回京订亲成亲,但皇后娘娘就像是不知道这件事似的,愣是没问一句,在座的诸位夫人也像是有默契似的,这样热闹的嫁娶话题,独独绕过穆家去。
宫中领宴其实很辛苦,一大早出门,顶着沉重的诰命行头等好几个小时,接着按照规矩跪拜领宴谢恩,别说顾夫人、谢夫人这样上了年纪的夫人了,就算是年轻体健的夫人们时间长了也受不了,一次次跪拜起身之后,头晕眼花的。
就算皇后娘娘体恤,免了穆老夫人、顾夫人等等五十岁以上一品诰命的跪拜,但挺直腰板坐着陪宴也还是很累的,时间一长难免腰酸背痛。
未时初刻谢恩出宫时,无论是领宴官员还是诰命夫人,纷纷露出疲态,恨不得立刻到家躺下。
只是男人们回家了可以歇着,女人们却不行。中秋家宴也得张罗,家中事情一大堆呢,安国公夫人回府之后,脱下礼服礼冠,甚至都来不及歇歇,就已经有一大堆的管事婆子找过来了。
穆红裳站在门口,正往母亲屋里探头探脑。她手里捧着个小小食盒,食盒里装着的,就是谢淑柔研究了好几天才试做出来的盗版奶黄冰皮月饼。
安国公夫人一脸疲惫,但还是打着精神听管事们回事儿,她一抬头,刚好看见女儿正在门口探头探脑。
“红裳怎么这个时辰过来了?”安国公夫人笑着朝穆红裳招招手:“没去抄书?”
“早就抄好了,”穆红裳眉开眼笑地捧着食盒跑进屋子:“今日过节,上午先生给放假了,二哥和三哥就让我先抄书,是二哥亲自盯着抄的。”
“你今日倒是乖,”安国公夫人笑眯眯地点了点女儿的鼻尖:“怎地,你二哥三哥一说你就肯抄?”
“娘亲和祖母一大早就进宫了,”穆红裳小脸上的表情无比认真:“哥哥说祖母回来一定累得很,就不要让她费精神再盯着我抄书了,我觉得有道理,就提前抄好了。”
“你祖母的确累坏了,”安国公夫人点点头:“既然书已经抄好了,就不要去打扰祖母,娘亲这里忙,你去跟哥哥弟弟们玩吧。”
“娘亲,”穆红裳献宝一样将手里的小食盒举的高高的:“吃月饼。是谢家那个姐姐昨日打发人送来的,我觉得好吃,娘亲你也尝尝。”
安国公夫人笑着摇摇头,正想开口,穆红裳的贴身丫鬟菱角笑着补了一句:“夫人就尝尝吧。谢四小姐的月饼新奇又好看,咱们大小姐昨晚尝了之后特别喜欢,但只吃了一块就不肯吃了,说要留着给夫人和老夫人。听说夫人回来了,小姐赶忙自己捧了食盒送过来,都不许奴婢们动呢。”
“红裳这样乖,那母亲就尝尝。”安国公夫人亲手接过穆红裳手里的食盒,当着女儿的面打开来看。
食盒里是个小碟子,里面放着四块小巧的月饼,半透明的皮看起来晶莹剔透,透出里面黄澄澄的馅芯。
安国公夫人当然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些月饼,头一日谢淑柔打发人来送月饼,就是送到了安国公夫人的手中,因此她当然知道,谢淑柔送来的月饼大约十来块,因为月饼做的小巧,其实也只是小小一匣,没多少。
临近中秋,家中事忙,这月饼虽然新奇好看,但安国公夫人也只是匆匆看过一眼,感叹一句谢四小姐果然灵慧妙心,就打发人给女儿送去了。却没想到红裳尝过月饼之后,倒是知道惦记娘亲,还特意又捧了月饼送了过来。
安国公夫人心情很好地模样,她捡起一块小小的月饼朝穆红裳比了比:“娘亲就尝一块,这月饼你喜欢,就给你留着。”
“这些都是娘亲的,娘亲尝尝,真的好吃,您一定会喜欢。”穆红裳摇摇头,一脸认真地数着:“谢姐姐送来的月饼是十六块,我吃掉一块,还有十五块啊,娘亲四块,祖母四块,叔母们和爹爹一人一块,剩下的让哥哥弟弟们分了。”
“照你这样分,你哥哥弟弟们就剩下三块月饼,”安国公夫人被穆红裳逗得笑起来:“难不成要切开分?这月饼这样小巧,怕不是一人一口都不够。”
“本来就是让他们尝个新鲜嘛!”穆红裳眼睛睁的大大的,理直气壮地答道:“谢姐姐的月饼这样新奇好吃,一人半块就很难得了!大不了我不吃了,让他们每人多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