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衣少女一声娇喝,山间飞驰而过的二人均大吃一惊,抬眼齐齐朝山崖看去——单单这一眼,随风立马呆若木鸡,周身气韵为之一乱,“通!”得一声扑到在地,黄尘沸腾,整个人直直滑出数丈。
一道青光,旋风般袭上半空——岳清影早已出招!挥手之间,腰中带出一块儿绸巾,玉腕轻抖,那薄薄的一块儿绸巾刹那间展得如一块平板一样。岳清影面朝绸巾,双手捏诀,轻启朱唇,念念有词:“厨下仙长,灶下乾坤,江山炖煮,日月清蒸!”——一通动作潇洒灵动,只在空中片刻,皆已做完。
裹头怪人双目一瞪,只是一片眼白,全无眼珠!振衣之下,一步退去三五丈。岳清影当空落下,竟然没有着地,轻飘飘浮在半空之上,身后一股阴云密布。周围几人均是大吃一惊——霍锦堂眉头一皱,太阳穴一股青筋迸出,飘然跃下山崖。
裹头怪人愣了一下,回身振衣,手中早多了面手鼓,“碰碰”两声,周身赫然阴影四起!两人对峙之间,遮天蔽日,刚刚还是朝阳东升,如今却似夜雨来急!
“妹子!退后!!”霍锦堂在后大喝一声!
岳清影置若罔闻,冷若冰霜,单手一挥,凌空如同打了个霹雳一般,几道金光当空一闪,迅雷般直冲怪人呼啸而去!怪人嗓子中挤出一声:“嗨——”鬼魅般闪身而去——“咔咔咔!!”——数声摧心裂石的巨响,几根碗口粗、数丈长的光滑木杆,带着几缕青烟,赫然间钉在了怪人身前。
怪人矮身间摆做一个奇异的身姿,手中“砰砰”两声鼓音,两袂白影如若毒蛇引信,掠向岳清影——凌空之际,霍锦堂轻舒双臂,双手快如闪电,赫然间捏住了两只白影,兜手便往身前一扯,两道白影如同活得一般,痛苦地一个抽搐,却无奈被两头磴得直直的——怪人两只浑白的眼睛瞪得溜圆,却看不出半丝表情,只听粗粗一声喘气,沙哑的一声怪喝,两道白影生生被二人扯碎——几声远远近近的刺耳之声,传荡山间——怪人趁此时机,长袍一摆,飘然远去。
岳清影在后大喝一声:“还跑?!”手中捏诀又指,听得漫天水声涌动,一滩油乎乎的热水,劈天而降,照着那怪人兜头便是,生生泼了一个趔趄,怪人回首瞅了一眼,紧身而去,再不见半丝身影。
霍锦堂满目惊诧,回头看时,岳清影早已收了绸巾,细细地叠了起来,小心翼翼放回腰带之中。
“这是什么法术?叔父教你的?”霍锦堂呆呆望着岳清影。
“我自创的!”岳清影下巴一翘,满脸自得之意。
霍锦堂转身望着排着整整齐齐的几根从天而降的木杆,打磨精细,上方下圆,湿漉漉入地三尺——“这,是什么东西??”
岳清影赶来摸了摸,看了看,瞪了霍锦堂一眼转身而去,撂下一句:“真笨,这都认不出来——明明是筷子呗!”
“筷子??!”霍锦堂下巴差点儿掉下来,不由得举头看了看天上,心中只是发颤。
一旁,随风坐在地上,低眉垂首,木然不语,浑身上下又脏又皱,头发仿佛深冬的鸟巢一般——身旁躺着把出鞘的断剑。蓝衣少女蹲在一旁,妙目含泪,扶着肩膀关切道:“随风哥,你没事儿吧?”随风一脸汗水搅着灰尘,摇摇头道:“没事儿没事儿——好得很。”
霍锦堂赶将过来,笑容轻舒道:“兄弟,别来无恙——”
随风抬头苦苦一笑:“你好——”
岳清影不远不近,踱在一边,瞟着随风。霍锦堂回头道:“妹子,这是我从小一块儿玩的兄弟——随风子!”
“哎!”随风摆了摆手,“我已经不叫随风子了,随风。”
霍锦堂眼皮一垂不再说话,岳清影眼神波动,盯着随风:“哎!你小时候是不是住在城东,脑门上系着个布绳儿,腰上还叮叮当当挂着个小铃铛——”
霍锦堂在旁笑道:“还老拿着个稻草捆的拂尘——”
“哦!那就是了!”岳清影思之不尽莞尔,“我见过你!”——满心之间,思绪飞驰,早已回去十年前的金陵东城,满眼泪花中,颤悠悠显出一个十岁男孩儿的笑脸——脸上带着几个淡淡手指泥印,那孩子朝她伸出一只脏兮兮手,叫道:“上来!!我拉你!”
随风望着眼前这个圆脸的丰腴少女,遍索记忆,实在是想不起来此人——岳清影瞟了他一眼:“哈哈,你肯定全忘了!”看了看随风身旁的蓝衣少女,酸道:“只怕是满心都是这位林枝儿姑娘——”
随风看看林枝儿,三年未见,竟然依旧如此熟悉。林枝儿眼中泪花飞闪:“哥,你这些年都去哪儿了?”
随风似要回答,却又无语,道:“哪儿都去了——”
林枝儿望着随风那股子硬生生装出的冷淡劲儿,心下如秋霜普降,眼泪几乎要漫将出来。霍锦堂冷面沉默。岳清影心如明镜,自然看出几分端倪,立马插嘴道:“随风,刚才那是什么人?”
随风赫然抬头,一字一句道:“炼鬼术士——”
霍锦堂、岳清影陡然变色——“什么!!??”——二人几乎要跳了起来,面面相觑,气氛瞬时万分凝重。林枝儿不明所以,在旁怯怯望着几人,不敢吱声。
一众大雁,划过长天,平添几分孤寂——
半晌,岳清影道:“走吧,赶紧先回去——禀报伯父。”
霍锦堂脸上愁云密布,黯然点头。
随风听得此句,振衣而起,提了剑便要走。林枝儿愕然叫道:“随风哥——你去哪儿??”
随风毫不理会,只管自己摄步而去。
“站住!!”霍锦堂一声暴喝,随风身不由己停住脚步。“炼鬼师重出江湖!此事非同小可,你得和我回去,你自己胡闹我管不着,这关系天下之事——你若是敢胡闹,就是与我摘星阁为敌!”
随风倔强回头,逆着霍锦堂的目光,冷眼直视。
林枝儿在旁着急欲哭,慌忙道:“霍大哥,你们别这样——”
岳清影瞪了她一眼,轻轻推了一把霍锦堂,迈步走向随风,堪堪挡在他的目光之上:“走吧,算是给天下一个面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