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三日,郭再贞率武毅军的前军、后军共一万两千人,又得淮海炮兵军八支幢队(十六门飞鹄炮)的配备增援,突然越申州信阳和武昌军辖境所属安州间的平靖关,捕虏守关的武昌军士卒三十余人,随即郭再贞将大将令旗一挥:又兵分两道,自己亲自督率前军六千,猛烈攻击四望山,而另外位武毅军的将军名曰白温雅的(兴元武道生出身)领后军六千人,则往东疾驰,夺礼山关、黄岘关,务求将要害“信阳三关”悉数占领,打开通往鄂岳、襄邓的大门。
十五日,四望山处,武昌军的营砦火光熊熊,炮下如霰,在此戍防的三百名武昌军士卒,忽然被郭再贞合围,切断了出入道路,只抢在郭再贞进攻前派出数名士卒,化装向两面奔走,一面向四望山西的随州忠义军求救,一面则向安州的安陆城武昌军请求援助。
四望山,山势陡峭,楔在随州、安州和申州三地之间,登高四望,三州地界尽收眼底,为郡戍的最要害处,所以在郭再贞眼中,是必经必夺之地。
郭再贞登上和四望山对峙的井子坡,环绕在他身旁的,是军中的“中军团”,合计八百名壮勇的军卒,其中四百人手持长铳、弓弩、金鼓,列阵在山腰处,正对正在攻城的各团兵马,充当督战的角色,而剩下四百人则环绕在郭再贞营幕四面,充当大将的扈从和预备队,又有五色战旗、医师、从事、机宜、仆役和辎车夫等非战斗人员,皆在辎车布设的圆形营地内指挥、休息、观战。
更远处,是两道弧形的炮垒,合二十八门飞鹄炮,其中前军一处炮垒,配备来的淮海炮兵军八个幢队又是一处炮垒,炮垒用壕沟、矮墙、竹筐和木栅护卫,炮口用特制的垫子垫高数寸,可远射数里,两处炮垒呈交叉形的火力,每间隔段时间,便齐射出炽热的炮丸,雨点般砸在四望山的营寨处。
更逼靠四望山一里左右处,合计步兵四千名,骑兵八百名,分成四“臂”(臂是武毅军作战时的临时编制,除去中军团外,主将会将步骑分为四臂,每臂配备步兵团一千人、骑兵营二百人,四臂在防卫时配合车辆组成团阵,在冲击时分为左中右三翼外加后备或先锋),其中三臂在四望山,沿山北、山东和山西三地合为“雁行之阵”,死死钳住守兵的营砦工事,另外又有一臂进抵四望山和铁城山的要道间,伺机伏击忠义军或武昌军的援兵(这便是攻城时的配置)。
至此,四望山的营砦三面,遭武毅军前军三个步兵团的激烈攻击:
武毅军的步兵团,三个营合计十八支幢队九百人,六支幢队配备火铳、弓箭、虎踞炮,八支幢队配备长槊,其余四支幢队则配备镗钯、刀牌,又余下二支幢队,为团校亲自掌握的“跳荡队”——守砦的士兵,举高望见三面武毅军士卒,将偏厢车推上山坡,在其后火光点点,射来的炮铳弹丸,将土垒和木栅打得碎片乱飞,更有火箭雨点似的飞驰而来,牢牢钉在栅栏缝隙间,便烈烈燃烧起来。他们想要用长铳反击,可却被对方饱和火力压得抬不起头来。
新的一轮飞鹄炮炮击开始了,炮丸发出尖利的呼啸声,急速坠落在营砦的中垒位置,突然阵黑色的烟火窜起来,那是颗炮丸击中了武昌军守兵的神雷药桶,方圆数丈内的二十多名守兵立即粉身碎骨,其中垒和甲仗楼也荡然无存!
远望着升起的浑浊浓密的烟火,井子坡上督战的郭再贞微微歪着脖子,很得意轻松地对身侧的机宜们说到,“四望山撑不下去了。”
“会不会有忠义军或武昌军的援兵至此?”
“按高辅师的计划,应该是不会了,马总新掌握唐邓随的忠义军,只要我们夺取四望山后,不向随州进取,他就只能作壁上观;至于武昌军,在我三路大军的猛攻下,他只能全面收缩,遁回新筑的鄂州军城里去,马上蕲黄安三州,就会为我方所有。”
“那也就等于鄂州军城失却江北屏障了。”
“是的,届时再加上高辅师的奇兵出击,严砺的武昌军怕不是得土崩瓦解。”
“那荆南江陵樊泽的兵马?”
“三个选择,一是出战,来增援鄂州,那样镇海军恰好能和对方一较高低,我方胜算七成;二是不出战,退守江陵,那样洞庭湖的要道将全为我方掌握,杜黄裳和李巽的军队也会加入到高辅师队伍中,鄂岳即将不保,鄂岳如失却,襄邓和荆南也不会保全太久;还有第三,那便是直接降服。”
半个时辰后,四望山营砦先降服了,果然如郭再贞所预料的那样——马总领三千士兵,火速从唐州赶赴到随县城郭中,但却再也没前进半步,他必须得谨慎,而武昌军呢,似乎连安陆城都不准备守了,千多名安陆守兵,大部分往黄州邾城(今黄冈)而去,还有小部分人直接携带家眷,躲去安陆正南方的云梦泽中。
数日后,高岳和蔡逢元指挥的中路军,突破穆陵关,直接往南直扑邾城,而王智兴的左路军,共两万武宁军,则越舒州的宿松、望江,水陆并进,席卷蕲州地。
当地的保甲百姓,全乡全村,如云如雨般投向武毅军和武宁军,高岳便传令在黄陂设立营市,让随军商队经营,且严厉号令各军,包括客军武宁军在内,不得取百姓一粒米一缕丝,所有亟需,都通营市和买和卖,违者斩无赦。
到了二十日,三路大军已全部会聚到了黄州邾城下,将飞鹄炮排开后,守兵少数逃走,大部降服。
邾城失陷,代表安、蕲、黄三州短短七日内,悉数丢失,鄂州军镇所在的沙羡城震怖不已。
凭靠和大明宫关系,阿谀李纯和中官接过旌节的严震族弟严砺,脸色惨白地将府中从事都召集起来,不过这时候严砺先是自我麻醉番:“自古江淮用兵,蕲黄左连淮扬,右襟江汉,往往为要会之所,自吴国陆逊镇武昌来,就在彼岸筑邾城,戍三万人,和武昌互为唇齿,然则陶侃镇武昌,却尽撤邾城守兵,何者?因陶侃认为,邾城隔绝,地处江北,敌人大举来攻,援救不利,就会白送。我的见解,正和陶侃相合,陆逊要守的是江北,陶侃要守的则是江南,时势不同,方策便不同,我们现在就要尽一切力量,守住江南的武昌,而不是邾城,只要凭靠大江为天堑,守好武昌,荆南的水师会来援助我们的,到时就会有办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