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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阵杀(二)

小楼的第三层,刘金钢与黄毛正对着环形阵地上的敌人进行着狙杀,两个人好像是比赛一样,你打完了一枪,他便又打一枪,打中了就会不自觉得伸出手来,竖起大拇指;若是没有打中,也只能发出一声“哎!又浪费一颗子弹”的叹息。

他们的位置选择非常隐蔽,敌人也会从那个阵地向这边还击,但是因为缺乏重武器,相距又是一百多米,手榴弹都丢不过来,打急的情况之下,也只能偶尔往这边用歪把子机枪扫一下,子弹与暴豆一样打到外面的墙壁上,却又伤不着人,的确令他们脑火。

也正是因为这两个人从后面的狙杀,令刚才还凶残无比的小鬼子们只能收起凶相,躲到环形阵地的背面以躲避身后时不时发生的狙射。

便在刚才之时,他们险些就攻入到了公路南面的国军环形阵地中,若是真得被他们突破了国军的阵地,那么,这一仗也便告结束,一切都将从头开始。

但是,时间是不等人的,只怕到那个时候,国军不得不改变计划,绕过这处要点了。

刘金钢一直对当初在八字桥头只挖了两处环形阵地,而没有相应地在桥的两边建起更加安全的地堡或许碉堡来,感到气愤。如果八字桥头上有哪怕是一个碉堡,也不至于令他们打得如此艰难。

实际上,便是连现在他们所争夺的两处环形阵地,也不是八十八师挖的,而是上海保安团做的。在八十八师接手上海保安团的阵地之后,却又因为大家非常乐观地相信,再打下去就能够将小鬼子赶下了海,所以也不屑于在这里再修建碉堡。而真得要修建碉堡,还不如把两个环形阵地的上面加盖一个盖子!不过,这样的土建工程量,至少也需要一天的时间来进行。而战斗的突然发生,已然令八十八师措手不及,哪里还有时间去考虑加固阵地的事情呢?

仔细地掐指算了算,刘金钢自己就打中了十个鬼子,而黄毛的水平也不差,只比他少打中三个人。

透过已然被烟雾笼罩着的天空,刘金钢看到了马路南面阵地上,那个如高高铁塔一样伫立的汉子向这边伸出大拇指来,那正是刚才还在浴血搏杀之中的赵连长,若不是他们在这里从后面射杀敌人,从而减轻了南面环形阵地上的压力,或许赵连长他们死伤的人还要多。

萧凌虎的釜底抽薪之计的确很是成功,将隐藏在村庄废墟中的敌人尽数地赶了出来,但是却也同时产生了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那就是巨大的烟雾缓缓地飘过来,将整个八字桥的战场淹没。能见度的低下,令刘金钢和黄毛的射击也大失了水准,如今他们两个都半天没有打中一个敌人了。

也便在这时,两个人同时听到了二层传来了激烈的枪击之声,那是花机枪无视地在狂吼,分明就近在耳边,两个人同时对视了一眼,马上明白过来,敌人已经攻入了小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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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凌虎还在察看小楼外面的情况之时,便已然有一小队鬼子六个人,趁着刚才他对付敌人的掷弹筒的时候,悄悄地钻进了小楼的一层中,这也就是为什么,鬼子没有再对这座造成他们巨大伤亡的小楼阵地,进行掷弹筒打击的原因。在他们看来,面对着疲弱的中国士兵,便是这楼上有一个排的人数,他们六个人也足可以干掉了。

这并非是出自于他们的狂妄,当战斗打起来的时候,事实也是如此。

第一个发现有鬼子进楼的是孟繁伟,他尊从着萧凌虎的命令,守在楼梯口处,透过下面不大的空隙,正看到了一个鬼子兵黑黑的脸,那个鬼子也在偷偷地想要爬上楼来。这两个人就这么互相盯视着对方,也便是不到一秒的时间,孟繁伟猛然醒悟,毫不客气地便向下面打了一棱子弹。那个鬼子反应也不差,早已经躲开了去,子弹打到水泥地上和水泥楼梯板上,四处乱射着,只听到“叭叭叭”的弹片碰撞到杂物所发出的乱响声音,其间还传来“啊”的一声惨叫,显然是有哪一个倒霉的鬼子,被飞射的子弹或许弹片打中了。

孟繁伟只觉得自己的心在狂跳着,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与鬼子面对面,的确令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一种恐惧。

他正在庆幸着自己还算是机敏,却听得萧凌虎一声狂吼:“小心!”人像一头发疯的老虎一样冲过来,的头将孟繁伟撞倒在地,同时伸出脚去,也不知道踢到了什么,一个黑黑冒着烟的东西掉下楼梯口,随之马上传来:“轰”的一声爆响。

原来,那个鬼子也非弱手,在被孟繁伟用花机枪打退之后,马上便上楼上甩出了一枚手雷。

如果不是萧凌虎反应迅捷,孟繁伟一定会被手雷炸中,不死也要重伤。

手雷爆炸的冲击波在小楼中来回得震荡着,不仅仅是二层,便是一层也一样被浓烈的烟尘所弥漫,整个楼跟着晃了一晃,又如同暴风雨中岿然不倒的大树,一切仿佛正趋于平静。

毕竟小楼中的空间还有狭小,这种砖混的建筑虽然当初建的时候,主人花费了很大的心思以加固墙体与楼板,谁又知道在如此多方面、多层次的打击之下,它会不会随时垮塌呢?

三楼作战的刘金钢与黄毛,也感到了小楼的晃动,听到巨大的爆炸声,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冲往楼梯口处,便看到萧凌虎抱着孟繁伟滚倒在地,黄毛还不忘记打趣一样得道:“我靠,你俩个这又搂上了?连长,什么时候咱们两个也抱在一起滚一滚?”

刘金钢的脸变得莫名的难堪,作为一个几年的老兵,他当然明白黄毛这暧昧的话意,的确,像萧凌虎这样的美男子,如果是他的兵的话,他也一定会想入非非的。只是,令他没有想到,在如今这么紧张的战场之上,黄毛就好像是一个没心没肺的色鬼,竟然还敢打他连长的主意!也不知道萧凌虎这个连长是怎么当的,下属对他也没有半分的惧怕之心。

哎!人家连里的事情,他一个外人却也不好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