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何必恼怒?”齐姓山羊胡男子劝道,“多行不义必自毙,子姑待之。”
邢路点头,随即问道:“齐先生可知几时动手?”
“至迟不过十一月。”齐姓男子捋着自己稀疏的山羊胡子,“过了十一月,各地钱粮都要送往洛阳,要在这之前动手。”
......
“......即刻攻宋!”
“臣接旨!”
扬州大都督府,扬州大都督、魏王赵德昭带领都督府诸人接下敕命。
将传旨的使者送去休息,一干人等走进府中正堂。
赵德昭在主位坐下,陈佑则坐在主位左手侧放的一个位置上。
刚刚的这一份敕命,任命赵德昭为江南道行营都部署,陈佑为洪州行营都监,宁强为江南道东面行营战棹都监,主要任务是沿赣江攻入洪州,也就是南昌府。
这只是其中一路,身在江都府白崇文被任命为升州行营都监,任务是攻下升州江宁府。
岳州潘美为江南道西面行营招讨使,曹新荣为江南道西面行营战棹都监,沈涌为江南道西面行营都监,主要负责平定洪州西面诸州县。其中曹新荣还有一个任务是趁机拿下湘水沿岸诸要地,以加大对静江军的控制。
最后是吴越王钱弘,为江南道东面行营招讨使,负责平定洪州东面诸州。殿前司副都虞候皇甫楠为之副,任江南道东面行营都监。
三路并进,为得就是一战灭宋。陈佑可以算是中路主将,但因为这次攻宋主帅是魏王赵德昭,所以陈佑也可以用赵德昭的名义调动其余两路诸将。
陈佑扫视堂内诸人,心中思忖要如何安排。
很多大事在做出决定之前,都会经过充分讨论研究,陈佑很早就同一干僚属讨论过要攻入南昌该怎么做。先做什么、后做什么,什么时候要达到什么目的,基本上都定了下来,陈佑需要考虑的是该安排什么人去做什么事,简而言之就是如何用人。
等了一阵,赵德昭扭头对陈佑道:“长史下令吧。”
陈佑点头,调整呼吸,开口道:“宁强、卢仲彦,你二人各领所部乘船直趋南昌城下,注意湖口、钓矶山和樵舍镇三处。若是敌水军一时难以突破,可在东江、官塘一带登陆。江州由大王和我负责,定保得你等后路无忧。”
“遵令!”宁、卢二人抱拳应下,侍候在一旁的韩陶朱立刻挥笔写下这道命令。
“徐安寅,庐州安危交予你手,注意两点,一个是巢湖到江水的水路要保持畅通,另一个是合肥到怀宁陆路要保持畅通。”
“定不叫都监失望!”
虽然不能上正面战场让徐安寅有些失望,但保证后路安全也十分重要。
“舒寿君,你负责粮草转运,且不可出了纰漏!”
“是。”舒寿君的话语中就少了昂扬奋发的情绪。
陈佑看着舒寿君,右手中指轻轻敲击木椅扶手,沉吟一番之后看向魏仁浦:“魏仁浦,你协助舒司马。”
“遵令。”魏仁浦连忙应下,他明白陈佑还是有些不放心舒寿君。
陈佑这才点点头,继续口述命令:“鞠兴达,所有细作全部动起来!有三件事你要上心,第一个是联络戴和裕,看看能不能里应外合打开洪州城门;第二是离间宋国君臣,迟滞宋国诸军将勤王速度;第三个是提供诸城寨守卫信息,尽快拿下江州至洪州一线城寨。”
三个任务除了第一个稍微有些容易外,其余两个都不简单。不过若是很轻松就能完成,陈佑也不至于把这个任务交给他了。
鞠兴达稍稍犹豫,抱拳应下。
等该安排的都差不多了,陈佑站起身来:“若有军兵先登或细作开城,寨子者胜一级,县城者升两级,州城者升三级,若能得南昌城,则吾保举其封爵获勋!”
顿了顿,他骤然呼喊:“攻入南昌城,活捉宋国主!”
“攻入南昌城!活捉宋国主!”
如此呼喊,传出正堂,传出都督府,传进了所有有心人的耳中。
当天议事结束之后,整个合肥城迅速动起来,卢仲彦手下兵马基本上都在巢湖边上,他带上留守的余部跟着宁强一同离开,最早明日就能准备妥善出发。
之前建造出来的战船都给了宁强,运兵船基本上都在卢仲彦手中,陈佑这里运力不足,只得临时征召商船。可惜这些商船大小不尽如人意,而且骤然强征也让许多商贾对陈佑非常不满。
街面上一片兵荒马乱的情形,三个男子沿着偏僻的街巷急匆匆前行。
其实应该说是两名丁壮护着一名年过半百的男子。只见这三人很快来到一处宅院的侧门,敲开门后,两名丁壮留在门房处,那男子在仆役的带领下快步前行。
这宅子不是很大,走了没几步就来到一处门外又仆役看守的房间外,站在门口隐约能听到屋内的争议声。
男子没有等人通报,直接就推门进去。
吱呀一声,屋内四人齐刷刷扭头看向他。
男子感受着屋内涌出的热气,一步跨进屋内,顺手将门带上。
“毛老哥来了。”
坐在主位的中年男子起身相迎,另有一个男子也站了起来,还有两个看起来同他差不多大小的则安坐如故。
“不来不行。”年过半百的毛家家主脱下厚重外衣搭在一旁的椅子上,“收到你的消息我立刻就来了,不过......”
说着,他扭头看向另外两人:“看来有人比我到得早多了!”
中年男子脸上堆笑解释道:“主要是程、潭二位老哥来寻我,我这才厚着脸皮给毛老哥下帖子,不然哪敢劳动老哥你来我这里啊?”
毛家主不置可否地拉开一张椅子坐下:“陈佑这厮怎么突然就要攻宋了?咱们要怎么办得赶快拿出一个章程来。”
“据说是因为官家要在洛阳召见宋国主,可宋国主称病不去,这才叫陈佑发兵攻宋。”
“哼!天子不因怒兴兵,周国这是要完!”程姓老者冷哼一声。
毛家主瞥了他一眼,没有理会,而是继续问那中年男子:“郑小乙你把咱们叫过来,向来是心里有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