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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疆姑娘 1

我愿做一只小羊,跟在她身旁

我愿她拿着细细的皮鞭,不断轻轻打在我身上

我曾经爱过一个新疆姑娘。

很会唱歌很会跳舞,很漂亮。

她说她小时候爱上过一只小羊,白白的,咩咩的,一眼就心软了。

她从背后搂住那只小羊,抱起来就不肯撒手了,毛茸茸的,扎脸,又香又痒。

她说她那年五岁,个子小小,小羊的两只后脚耷拉在地上。

大羊护羔,闷着头冲过来抵她,她抱着小羊就跑。跑也不会跑,踉踉跄跄的,一圈又一圈,围着哈萨克毡房。风在吹草在摇,大人们在笑,小羊的两只脚耷拉在地上。

边哭边跑,打死也不撒手的呢,她说她喜欢那只小羊,只想在它被宰掉前多抱一抱。

她把脸轻轻贴在我背上,手轻轻环住我的腰。

她说:喏,就是这么抱……

她说:如果有天你路过我的家乡,你会明白撒是新疆姑娘。

(一)

许多年后我来到新疆,车过连霍高速,过玛纳斯河大桥,前方不远处是她的家乡。

车上的音响在唱:我愿做一只小羊,跟在她身旁……

我跟着哼:我愿她拿着细细的皮鞭,不断轻轻打在我身上……

我和马史杨奋说起了那个姑娘,提到了那只小羊,那间毡房。

然后我疯了,想跳车。

马史诚恳地说:冰哥,你以后如果进毡房,别先进门哈。

杨奋睿智地说:因为在我们这里,牲口才走在最前面呢。

我:……

我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我忘记了他们是俩憨×。永远不要在憨×面前抒情。

好好的一段秋水旧忆就这么生生让你们给搅了,你们给我赔!

(二)

马史杨奋,羊粪马屎。

羊粪是一粒一粒,马屎是一坨一坨的,羊粪扫不干净,马屎扶不上墙。

都说人如其名,放到他俩这儿却是反的。

我刚认识马史、杨奋那会儿,他们刚从人生谷底最深处的淤泥里拔出腿,一爪子一爪子爬着墙。

杨奋那时身无分文,刚刚结束他的雪菊生意,马史逼他清的仓,一起开了家小影视工作室。工作室生意差到姥姥家。说是合伙,其实并不安排杨奋做什么,马史只是变相地养着他而已,微薄的收入马史和杨奋一起分。

至于为什么养他,《夺命大乌苏》那篇文章里有讲,不赘述了。

马史一直说,这个俩男人之间的包养故事,他将来一定要拍成大屏幕电影,他兄弟杨奋到时当编剧。我却并不看好这个项目,因为剧情一点儿都不烧脑,简单到一句话就能说清:

失意、落魄的导演马史在决定放弃理想逃离家乡前发现了发小杨奋这个卖雪菊的淘宝小电商偷偷写下的厚厚一摞书稿,大受刺激的马史瞬间振作,决心重拾理想,不仅自己拾,也要帮杨奋拾,马史用合伙开工作室的方式变相帮杨奋腾出精力,好让他有时间整理书稿、写写文章,乃至成为一个真正的作家,吃饭马史包了房租马史包了……他只希望兄弟杨奋能实现理想,当成作家。

马史一生的理想就三个字——拍电影。

良好的物质基础才是精神追求的良好基础,他用了很久才明白这个道理,于是奋蹄如飞,追风赶月不停息。不论哪种奋斗,过程都只能缩短,不能越过。他努力缩短着和目标之间的距离,不仅仅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杨奋。

患难见真情,提携是弟兄,这个可歌可泣的故事,基调是友谊。

杨奋却是被蒙在鼓里的,马史的忽然转变一度搞得他很紧张。

他偷偷给我打电话,问:欸……那个相识多年的兄弟忽然对你有了想法,你会咋办?

我说:啥想法?

他的声音中含羞带辱略有悲愤:我怀疑马史想那个了我……

憨×杨奋说:

太恐怖了,马史居然把酒都戒了,省下钱来送我一台笔记本电脑。他以前每天不睡到新疆时间下午两点不起床,现在每天一大早就跑出去买早饭给我吃,昨天晚上他还偷偷摸到我房间给我掖被角,还放下一杯牛奶让我补脑……我认识他这么多年,他什么德行我还不知道吗?忽然间变化这么大,对我这么好,这这这分明是有企图啊!他刚才上班出门前还非要给我个拥抱……

我逗他,我说:那叫爱的抱抱。

他说:有抱抱就有么么哒,有么么哒就有啪啪啪,瘆人啊!

他嚎:不能这样下去了,必须给马史找个女朋友去!

问题是,但凡有点儿审美追求的姑娘,哪会瞧上那个时期的马史?

新疆不大的影视圈里,马史是个“勺子”,要钱没钱,要前途没前途,颜值倒是有几分,但那时工作室处于初步打拼期,马史事事亲力亲为往前冲,头发不剪胡子不理,鬃毛一样,普氏野马一样。

这头野马太累太忙,眼圈是黑的,牙是黄的,指甲缝是黑的,手指却是黄的。他那时卷莫合烟提精神,一圈烟熏的焦黄戒指一样挂在手上,衣服裤子沾满碎烟渣子粒粒,熬夜拍片时,浑身的口袋里全能摸出草料……

姑娘们爱野马的飒沓,但大都很难爱上野马的邋遢。

说什么“爱上一匹野马,可我的家里没有草原”,你家有草原也白搭啊,你愿意当铲屎官吗?

综上所述,我猜杨奋的忐忑还要持续很长时间。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杨奋的电话又来了。

我懒得接,他夺命连环call,反复打,接通后他在那边长久地沉默。啥事这么沉痛?难道……难道你们……

隔着大半个中国,杨奋沉痛地告诉我一个消息:

马史出事了。

嗷哟,马史被一个女人给*了。

(三)

案发地是罗布泊。

作案者是新疆大学研究生,新闻专业,身高175厘米,吨位70公斤。

说也奇怪,她看起来却只觉得性感不觉得胖,屁股是屁股腰是腰,歹歹地(新疆方言,很厉害,很好,棒棒的)漂亮。

杨奋说,从一开始就发觉这个大丫头子不对劲。

她来工作室应聘时,张嘴就能喊出马史的名字,张嘴就能点出马史最得意的策划核心,她好像研究过马史之前所有的视频作品,看马史的眼神笃定、自信又认真,聚神聚光的丹凤眼儿。

女孩应聘的工作是导演助理,简历上的姓很寻常,名却骇人听闻:朕。

朕说她刚参加工作,一切以攒经验为中心。

朕说工资待遇好说,管饭就行。

朕说:你们不用考虑了,我明天就来上班,好,就这么爽爽地决定了。

从没见过这么斩钉截铁的女人,也从没见过饭量这么大的女人,一顿能吃6个半米长的羊肉串,每次吃拌面都要加好几次面。杨奋说,头三个月光发现朕朕饭量巨大,后来发现酒量也巨大。她替马史挡酒,一个人干翻了一包厢的客户,不仅逼着客户埋了单,而且追到卫生间门口逼着人家签了合同。

话说,这单活儿本来也是她给牵的线。

马史感激死朕朕了,非要给她预支提成,她不要,她打完长长一个酒嗝,目光炯炯地盯着马史说:你拍这个片子的时候,带上我就行。

她拍拍肚脐,腰马合一:我有的是力气,帮你扛三脚架去。她说:好,你不用考虑了,就这么爽爽地决定了。

如果说案件有预谋,那一刻就是预谋的开始。

受害人马史像所有案件中的受害人一样,不仅未能警惕察觉,反而湿润了眼眶,心生感激。

他那时心说,真不愧是我们新疆姑娘,牢道(新疆方言,厉害)得很,这么勤劳这么攒劲(新疆方言,能干),还要扛三脚架帮忙,真是值得好好培养。

他当时的感动也并不是完全没有道理,片子的拍摄地是罗布泊,俗称“魔鬼三角地”的那个地方。

丝绸之路在罗布泊穿过,孤魂野鬼在这里游荡,曾有西行取经的高僧在笔记里说:沙河中多有恶鬼热风,遇者则死,无一全者。

高僧不是唐僧,是东晋法显。法显之后,灵异事件不绝,枯骨干尸遍布的罗布泊里见鬼的事儿时有发生,例如双鱼玉佩,例如地外生命传说,例如镜像人,例如许多人竟渴死在距泉水不远的地方……(此处删去300字,谨慎百度,后果自负)。

受害人和作案者一进入案发现场,见鬼的事情就慢慢发生了。

……

见鬼不是指见到鬼,也不是指灵异现象,指的是受害人马史和作案人之间的案发过程……

具体过程杨奋当时没打听出来。

只听说两个人是手牵着手走出来的,马史低着头一脸羞红,朕朕安慰他说:我会对你负责的。

又说:好,就这么爽爽地决定了。

杨奋笃定地认为憨×马史是被*的,太没出息了,一个当导演的居然被潜规则了,我骇然之余把电话给马史拨了过去。

他在电话那头压低声音:……现在不方便说话,她在旁边呢。

他说:打字说,打字说。

少顷,他PO来一段文字:

时光挥一挥手,大海就变成了大漠,曾经的渔舟唱晚,只留下几条河痕。

昨日的百草牛羊,眼下的万里黄沙。

烈风掠走了最后一点儿绿意,暴日舔皱了残存的水印,也蹂躏了茫然的我……

胡杨目睹了这一切,可它老得不能说话,于是什么也没说。

他好像是把罗布泊湖心的一块石碑上的文字给改编了……什么乱七八糟的,这都哪儿跟哪儿啊。“勺子”嘛,受害人受到的精神刺激看来不轻的说。

朕朕是如何在罗布泊*马史的,至今是个谜,只知她对此事的预谋,早在他们真正相遇的三年前就已经开始了,那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马史一直说,将来一定要把这个他被潜规则的故事拍成大屏幕电影,他兄弟杨奋到时当编剧,详述前因后果……电影插曲他也想好了,就用张学友的《饿狼传说》。或者郑钧的《*裸》。

(四)

马史说:阿达西(朋友),我走了,你记得按时吃饭哈,你保重啊!

杨奋拽着搬家的皮卡车,眼泪都快下来了,他张开双臂:不舍得你走啊巴郎子(小伙子),抱抱……

两个大老爷们儿脑袋顶着脑袋,嘤嘤地抽搭着,司机摇下车窗冷冷地说:他要搬去的地方与你只隔着两条街……你们俩不是下午还要一起去见客户吗?

司机是个羊缸子(妇女),叫朕朕。

朕朕把马史带走了,他俩的故事节奏像一部高速上升的电梯——眨眼间已经开始同居。

杨奋很悲愤,好好一个马史晚节不保,约炮就约炮,咋还一炮多响了呢,朕朕啊朕朕,你到底是有什么魔力?

据马史交代,他在新家里是极其没有话语权的,朕朕说一不二,让洗澡就洗澡,让剃头就剃头,马史辛苦蓄了多年的长发,她咔嚓一剪子就给废了。朕朕规定好了一日三餐的吃饭时间,到了点儿马史不吃饭,她直接把马史的铺盖卷巴卷巴一脚远射到楼下。

杨奋问:既然这么受虐,那你怎么不顺坡下驴直接跑了得了?马史就叹气:她也不是24小时都是王气十足的,她每天都有新的话题和我聊,都是关于电影拍摄和剧本构架的,难得找到这么聊得来的人,我舍不得走啊……

杨奋就含泪:舍不得她就舍得我吗?难道你和我就聊不来吗?马史就点头:嗯,没她聊得来……

但马史说,和朕朕聊得再热火朝天,只要到了点儿他不按时吃饭、洗澡、刷牙,朕朕分分钟会翻脸的。她翻脸不骂人,只行动,行动前只提醒一次,但凡不听命,斩立决。

她每次的提醒是同一句话“好,就这么爽爽地决定了”……

杨奋就很伤心,杨奋说:马史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啊……你看看你现在,又白又胖的,烟都不抽了,你哪儿还是一匹自由的普氏野马啊,你现在是一头圈养的家畜。

马史就尴尬,尴尬完了不忘掏包:工作室这个月的分红,拿着……好了别磨叽了,赶紧拿着。接着又说:时间快到了,我要赶紧走了,下次见面的时间再约,注意保密哈。

其实并非一个月一次的定期接头,说这番话之前,俩人其实刚刚一起在工作室里上了一上午班,朕朕就坐在旁边,他俩手机短信不敢互发,信息传递靠的是眼角眉梢。

说这番话的时候,俩人从乌鲁木齐职业大学一直走到南湖广场,长长的路走完,中间不敢停的,谁知道朕朕啥时候会杀出来呢。

刚搬家那会儿,杨奋颠颠儿地跑去蹭饭,马史自然热情,咔咔咔咔整了一桌子菜。

朕朕那时还算过得去,她微笑着给杨奋夹菜,还客气地寒暄:多吃点儿,别客气,以后记得每个月都来家吃饭哈。杨奋被噎得说不出话,他本来计划每天都去吃饭的。

侧头看看马史,个卖沟子的,端着碗遮着脸咔咔往嘴里扒饭……碗早他妈空了好吗!

有了女人忘了兄弟,杨奋说他那时的心情……

好像那哈密瓜断了瓜秧……好像那都塔尔闲挂在墙上……好像那雪崩飞滚万丈

啊,亲爱的战友,我再不能看到你雄伟的身影,和蔼的脸庞

啊,亲爱的战友,你也再不能听我弹琴,听我歌唱……

杨奋说朕朕对他使用冷暴力,后来并不主动找他说话,看他的眼神也不对,那种眼神耐人寻味得很,不是瞪也不是白眼,好像他也是个羊缸子,而且还是天天觊觎着马史的那种。

朕朕经常一边看着杨奋,一边露出谜之微笑。

隔着工作室的玻璃门,杨奋经常被看得肝颤肠子寒,恍惚间总觉得回到了古代,面前这个人歪在金龙宝座里,淡淡一句敕命:赐他一丈红。或者:赐他鹤顶红……

杨奋后来打死不敢去他们家吃饭。

无论如何,杨奋承认朕朕是个霸气的女人。

有些女人展露霸气是不需要太多语言的,朕朕从来不说祈使句,也从不明着下命令,她只不过在每个决定后面加一个短句:好,就这么爽爽地决定了。

杨奋说这个短句威力强大,不论是用在马史身上还是用在客户身上,都屡试不爽。每次她一说这句话,合同就算板上钉钉了,分分钟签字。

自打朕朕加入工作室后,客户资源忽然间就稳定了。新疆市场不大,竞争却非常激烈,马史自知自己并没有多强的公关能力,于是归功于朕朕是福将,能带来好运气。

那时有个房地产业界女强人亲自打来电话:

我们要拍摄一个宣传片,钱么嘎嘎(新疆方言,微不足道)的事情,但是嘛,要把新疆人热爱这片土地的情怀拍摄出来,哎,你们工作室够攒劲吗?

这姐姐简直是个从天而降的财神,摆明了送钱来的,可那家公司太大,马史担心这单活儿吃不下,扭头找人拿主意时撞上朕朕的眼睛,于是跟着她的嘴型学:好,就这么爽爽地决定了……

项目做了一个多月,马史和朕朕累得脱了一层皮。

一单做完又是一单,好运连连,财神大姐追单,季度末一核算,净挣六位数。钱到手时马史尾巴骨都哆嗦了,我的天,这么多钱该怎么分配?

他憋了整整一星期,迟迟没和杨奋分享这个惊喜,分配方案也迟迟没敢和朕朕提。

方案简单得很:刨去朕朕应得的酬劳,剩余的全部给杨奋存起来,作为他的作家养成计划储备金。这笔钱马史自己是不打算要了,可问题是,他和朕朕既是工作伙伴又是男女朋友关系,白白扔了这么大一笔银子,以朕朕的脾气,她会愿意?

该来的终究是来了,有天晚上灯一关,脑袋往枕头上一搁,朕朕终于慢悠悠地开口发难:有个问题我只问一次——财神大姐的那两个项目,杨奋并没参与,分钱时他参不参与?

来了来了,终于来了……

黑暗里马史闭上眼,人生恍若蒙太奇,兄弟和女人这道二选一的选择题,终于摆到了面前,正式开机。

(五)

憨×马史和朕朕提过分手。

对话是这样的:

马史:我们分手吧。

朕朕:哦,我不同意。

马史:……那好吧。

那时,对杨奋的帮扶计划,马史已和盘向朕朕托出,那笔钱的分配方案也结结巴巴地说了。

朕朕只问了一句:你确定?然后说:好。

然后什么也没说,她没说她那句口头禅的后半句——就这么爽爽地决定了。

马史的心悬在半空,半个月也没落地。

没吵也没闹,朕朕平静得很,她自此对那个项目只字不提,自己应得的钱也不要、不提,好像项目从来就没做过一样。平静的怨气最吓人,马史偷偷地观察了很多天,越观察越恐惧。

马史沉不住气,忍不住向朕朕提起杨奋的好,说起自己迷茫落魄天天喝闷酒时,杨奋如何想方设法让他振作,给他打气,管他吃住,带他散心……

说了也没用,她对马史的义气既不感动也没赞许,她对杨奋的谜之微笑继续,并未停息。

马史等着她主动开口邀约杨奋来家吃饭,她不松口,一如既往地当杨奋是空气。

这种情况下,那笔钱马史怎么敢分?他半夜偷偷爬起来跑到卫生间唉声叹气,又跑回床上戳朕朕:……那笔钱。朕朕翻一个身:你不是已经决定了吗?你自己决定就好,不用再问我。

什么态度!这是什么态度!马史快抓狂了,钝刀子割肉虐死个人,既然不乐意我分钱给杨奋,你闹你的就是,摔锅砸碗扔东西把我踢下床去,怎么闹都行。现在你摆出这副无处下口的铜墙阵,让我如何心安理得地睡觉去!

气急之下马史继续戳她,说分手。

她闭着眼睛连呼吸的节奏都没变,只一句:哦,我不同意。

马史痛苦地抱着脑袋挠头皮,堂堂七尺男儿遇到霸气熟女,输得没招儿没招儿的。

……

对于那笔钱,杨奋并不知情,却极为乐意当搅屎棍,帮马史的分手大计出主意。

马史憋了一肚子的委屈后,反倒憋出了犹豫:要不算了,凑合凑合得了,不分了吧……

杨奋骂他没出息,说他白读了那么多年戏剧,他给马史出主意:这个分手撒,学问大了去了……

分手的学问当然大:

最快捷的分手方式是出轨或劈腿,最自然的是异地或出国,最果断的是人间蒸发、消失不联系。上述方式他俩一个都没想到。

他俩的大脑沟回接到一块儿也没想出半个稍微聪明点儿的主意。

杨奋给马史出的主意憨到不能再憨:装病。

装病是门大学问,绝症最有效,但最难装,总不至于在EICU急诊重症监护室里七日深度游;传染病最有杀伤力,但搞不好会把自己折腾进隔离区;妇科病最好装,比如血崩型姨妈痛,但客观上不具备那些器官……

思来想去缜密分析,杨奋给马史出的主意是:不孕不育。

别多想!杨奋并未操刀帮马史剁掉小丁丁,他只是帮他搞来了一张专科医院的体检报告而已。杨奋说:相信我,一定管用!这家医院天天在电视上做广告,权威得很。

有多权威?按广告词的分量来看,和蓝翔技校一样权威,和新东方厨师培训一样权威,和……

马史揣起体检报告时是悲壮的、慷慨赴死的、面如土色的。

杨奋给他打气:要完全代入人物角色懂吗!把你学过的斯坦尼斯拉夫斯基全都用上!成败在此一举啊阿达西!马史走两步退三步,半天没走完100米,杨奋说你原地踏步走呢?咋了,你不舍得分吗?

马史呆呆地重复着他的话:……不舍得分,吗?

他看着脚面蒙了半天,抬眼看看杨奋,眼里瞬间蓄满了真情:有什么不舍得的!瞧不起我的拍档,就别当我的女主角!他在杨奋肩头重重一拍:原地别动,等着我啊,我这就去搞定她……咱们兄弟喝酒吃肉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