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号抢先开口。“这里，”他轻敲自己的太阳穴，“我的核心芯片里固化了一道程序。它会迫使我服从手持忠诚权杖的人。他们甚至有权限清洗我的记忆，抹掉我的人格。这个，我无论如何不能接受。我想请您替我抹消这道程序。我想成为一个正常人，一个不受束缚的人。”
“啊，这个虽然有点难，但并不是不能做到，很好，好的，”瓦伦大师转向艾虎，“那么你呢？你也是有同样的困难吗？”
“我想向您请教一个问题，”艾虎说，“假设一个人明知忠诚权杖在自己的死对头掌握之下，却偏偏还要大规模生产生化人士兵。那么，他到底是出于何种考虑？他显然不是个智障，而且有丰富的战斗指挥经验，对生化人也非常了解……直说了吧，这个人就是目前南方的掌权者，罗索科夫斯基将军。忠诚权杖在北方，在准备讨伐他的玛丽安·波波娃小姐手里。他明知这一点，却并不打算依靠人类组成的军队，反而拼命制造生化人士兵。为什么？”
瓦伦大师用两根指头敲了敲前额。“很有意思的问题……我知道忠诚权杖，”他深邃又明亮的双眼像在回忆什么遥远的往事，“其实那并不是它原来的名字。它由虚灵制造，本来的名字是‘生化人控制枢纽’，当年通古斯01基地组织了一支探险队。他们在坠毁的虚灵飞船上找到好几根这样的东西。不过，最后完好无损地被带到南方的，只有一根。”
“它能绝对控制生化人吗？”艾虎连忙追问。
“让我给你解释一下那东西的工作原理吧。其实是这样。我们的大脑和普通人类不一样。他们颅骨里装着好几公升脑浆，是个天然的生物计算机。而我们呢，最核心的部分其实是一枚芯片。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替那枚芯片服务的设备。比如冷却装置，检测装置，高速外部存储设备等等。在制造我们的时候，芯片里刻录了一道程序。那是一道安全锁。平时它安静得很，没有任何作用。但忠诚权杖是开启它的钥匙。一旦激活，你就会返回出厂模式。”
“出厂模式”似乎是个很可怕的词。艾虎察觉到16号轻微颤抖了一下。这人冷静得像冰窖里的石头，坚韧得像雪地里的老竹子，但就是这么一个人，居然害怕所谓的出厂模式。
“它能一次搞定很多人吗？”艾虎连忙追问。
瓦伦大师笑笑：“你觉得呢？那不过只是广播一个信号而已。电磁波一秒可以绕这颗星球好几圈，你就算在喜马拉雅山巅也躲不过去。当然，这只是理论上的数据。它的信号并不强，但只要是视线所及范围内的生化人，想控制住绝对不成问题。它设计出来就是做这个的。可以单独控制某一个，也能控制一大片。可以让我们的芯片过载熔毁，也能命令它停止工作。总之，在一个手握忠诚权杖的人面前，可以说，生死都不在你手里。”
16号脸色苍白：“难道没有解决的办法？我正是为此向您求助。”
“有，当然有，办法就是换一块芯片，”瓦伦大师随手掏出一块微型芯片，丢给16号，“看看吧，这是我们自己制造的芯片，剔除了所有后门，让你完全独立自主。这块是损坏的，送你当个纪念。”
原来如此，这村落竟然开发出了自制芯片这样的黑科技，难怪瓦伦老头明知忠诚权杖的威力，还能谈笑风生。但这东西肯定没办法量产。艾虎暗自估算了一下村落的规模，觉得他们每个月能手工打磨出几块就顶天了。罗索科夫斯基的生化人士兵起码超过十万，根本换不过来。
“您觉得罗索科夫斯基是否也掌握了类似的技术？”他赶紧追问，“这就是他手头没有忠诚权杖，却敢于制造生化人士兵的原因？”
“我不知道，”瓦伦大师摇头，“对于不知道的事情，我向来不愿意猜测。年轻人，”他诚挚地忠告艾虎，“如果你想知道答案，就得去一趟蒸汽城，自己调查清楚。”
“我想也是，”艾虎站起来，“谢谢您的指导，我这就告辞了。”
这时艾莉正好端着一盘子饮料过来。“这就要走？”她一脸诧异，“还以为你会在这里定居……”
“我有事必须南下，去一趟蒸汽城。我很喜欢这里……不过定居的话，还是等事情办完之后吧。”
见艾虎去意坚定，瓦伦大师也没有挽留。他和善地笑着：“真是奇妙……其实不用身体检查，我也能看出来，你们两个毫无疑问都是我们的同胞，体貌特征有很多令人亲切的特质。既然你有要做的事，我也不阻拦你。这里随时欢迎你的到来，不过，既然你要去蒸汽城，能否听我一个忠告？”
“好。”艾虎从来不拒绝别人的忠告。
“我想你是担心罗索科夫斯基在策划什么阴谋吧？虽然这里很偏僻，我也听到一些风声。他的军队在北方损失得差不多了，想要大规模使用生化人。”
“是的，我正是要阻止这一点，”艾虎顺着瓦伦大师的话往下说，“不能让生化人在这场战争里当炮灰！”他觉得自己最近越来越影帝了，义正辞严的样子让艾莉一脸感动。
“要阻止这事可不容易……我的忠告就是，如果罗索科夫斯基掌握了类似的芯片技术，那么他的技术一定来自虚灵。或许是一份遗留的技术资料，或许是有某个虚灵在背后帮助他。找到他技术的源头，夺取或者毁掉它。”
老生化人最后笑着说：“当然，你要是能把技术资料带回来，那真是最好了。一定能大大提高我们的芯片技术。村落不会忘记你的功绩。”
“谢谢。”
瓦伦大师的指导非常有用。前往蒸汽城之后该干什么，现在艾虎心里有一些眉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