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枫不禁抬头望着天空,喃喃道:“将军的意思,我不怎么明白。”
初冬的夜,多了些雾气,夜空中看起来本就显得十分的凄迷。
可是现在赵统忽然这样说,显然不是因为人人都能够看到的自然现象。
赵统微笑道:“因为我们的心并不明朗……”
说罢,他便迈开脚步,朝他们住的房间走去。
他们作为荀彧的“仆从”,这个时候,也就自然而然的来到了早有人安排好的房间。
不过在这个房间里并不像是在邺城那么自由,他们必须和五六个人挤在一间屋子里。
所以他们回房之后,便再也没有说过话,只静静的睡了下去。
至于荀彧,则是在书房里将书桌上的书信一股脑全都装进了书囊里。
只不过这一次,他收拾的时候,并没有像以前一样,将每一封书信都轻轻的放在书囊里。
而是用手一把一把的抓进了书囊。
他甚至不在意这样是不是会将书信弄皱,会不会很久以后这些书信就会因此而看不清楚。
这些书信在他的眼中,已经从弥足珍贵的宝物,变成了一文不值的废物。
将书囊随手扔在了一边之后,他便走出了书房,关上了门,抬头望了一眼天空,不由得叹息了一声。
“这夜色果然有些凄迷……”
然后,他也回到房中,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
第二天,荀彧不慌不忙的再一次来到了曹操歇息的府上。
如往常一样,许褚十分负责的守在府门外,俨然曹操的门神。
“荀令君,你来了!”
许褚看到荀彧,神色严肃的出声打了个招呼。
听他的语气,似乎早就已经料到荀彧会来一般。
“仲康,请代为通报一下,我有要事,想要见丞相。”
荀彧和曹操一样,对许褚都是称字。
多年的交往,虽然他俩并没有如许褚对曹操那般深厚的情感,但是却还是相对来说十分的亲密了。
然而这一次,许褚却连笑都没有笑一下,依旧十分严肃的道:“恐怕要让荀令君失望了,丞相今日不见客!”
荀彧眉头微皱,然后一脸惊讶的道:“丞相的头疼还没有稍稍缓解吗?”
许褚正色道:“荀令君猜的不错,丞相昨夜感觉头疼欲裂,正在房内歇息呢!”
他神色之间,毫无一丝一毫的紧张,荀彧一眼就看出来,这不过是许褚的敷衍之辞,为的就是要让他快点走。
荀彧在心里暗暗叹息一声:“看来他已经料到了……”
然后,他拱手道:“若丞相头疼稍缓,还请仲康代为转告,就说荀彧有一事一定要和丞相说一说,请丞相一定召见。”
“好,许褚一定转到。”
他一本正经的答应了下来,荀彧也十分知趣的转身走了开去。
望着荀彧缓缓离去的背影,他不禁微微叹息道:“荀令君,你这又是何苦呢……”
在荀彧离开不久,许褚便转身朝府内走去。
而曹操,此时正拿着一卷书,看得津津有味。
“荀彧来过了?”
曹操抬头看了一眼许褚,然后便继续将目光聚集在手中的书上,嘴里淡淡的问了一句。
许褚有些惊讶道:“果如丞相所料,荀令君已经被我挡了回去。”
“你一定有些不懂,为什么我不见他,却又要把他招来!”
曹操的语气依旧十分的淡然。
“我正是有些不懂,还请丞相开释!”
许褚也不隐瞒,直接接着话说了下去。
“我本来还有一些犹豫,但是现在看来,他的确已经和我不是一条心了……”
曹操的语气中透着十足的失望。
显然,与荀彧在思想上分道扬镳,对他来说,实在算不上一件好事。
“这……”
许褚有些愣住了,他本来以为,曹操准备在邺城对荀彧动手,甚至都做好了做“恶人”的准备。
但是曹操却并没有选择动手,甚至还专门请旨,请荀彧从邺城赶到军中。
而且在邺城的时候,属于荀彧职责之内的事物,他都做得井井有条,为大军的顺利出征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他已经在心里认为曹操和荀彧的矛盾已经缓和,甚至已经重归于好。
但是现在,他才发现他错了。
“明天想必他还会来,你依旧要将他挡在府外,明白吗?”
曹操并没有为许褚解释疑惑,而是淡淡的说起了明天的事。
“是!”
许褚也没有再问,他知道曹操不打算说的话,他就算问得再多,也得不到一个有用的字。
而要根据曹操的这些只言片语去猜,却也不是他所擅长的。
“你出去守着吧,除了军中的将军,其他人,我一律不见。我得看会书了……”
曹操最后对许褚发布了一条命令,然后便拿起书,仔细的看了起来。
“是!末将告退……”
许褚退了两步,然后转身离去,只留下曹操一人,静静的看书。
可是当许褚的身影消失之后,曹操忽然将手下的书本放了下来。
他喃喃道:“这天地万物,果真是相生相克的吗?”
他手上的书本,是他早已看过无数遍的“周易”,但是每一次看,他都有不同的感受。
他时常在周易里得到启发,为他的战略部署和政治谋划,暗中助力。
这一次,他遇到了麻烦,所以也想要在周易里寻找帮助。
不过这一次,他非但没有得到启发,反而变得越来越糊涂。
他在思考一个问题“既然万物相生相克,但谁是我的克星?谁又是荀彧的克星?”
这个问题,从一开始在他的脑海里冒出来,就根本没有答案。
而因为他并不能再耐心的去寻找答案,所以得到的猜测都使他变得有些“偏激”了。
……
第二天,如曹操所言,荀彧再一次来到了曹操住所之外。
而许褚依然以曹操头疼未好为由,将荀彧挡在了府外。
而荀彧,却也无能为力,只得无奈的回到了府中。
不过这一次,荀彧回到府中,却不像昨日那样处之淡然了。
他忽然将自己锁在了书房内,将之前仍在一旁的书囊再一次拿了起来。
将里面的书信一下子倾倒在地上,而书信散落的一旁,还有一个铜盆,铜盆上还燃着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