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袁双燕资料上显示的地址,范炎炎很快便来到了袁双燕的家,也就是她奶奶的家。这是一处坐落在城郊的小平房,看起来破败不堪,其贫穷的程度比起城乡结合部有过之而无不及,就差在强上写上一个“拆”字了,反正让范炎炎去住,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的。
范炎炎径直走上前去敲门,然而他的手只是轻轻的碰了一下门,这扇门就自己打开了,他小心的冲着门里问:“请问有人在吗?”
只听房屋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一个年迈的老奶奶拄着拐杖走了出来,范炎炎一看,发现这个老奶奶虽然面向苍老,但却目光锐利,满头银发丝毫掩盖不住她身上的霸气,脸上的皱纹更像是刀疤,给人一种非常威严的感觉。
老奶奶直视着范炎炎,半晌后缓缓开口问:“你就是范炎炎吧,我孙女死亡的那个案件的律师?”
范炎炎心中一惊,这个老奶奶怎么这么轻描淡写的提到她的孙女?她的两个孙女都死了,难道她就一点都不感到伤心吗?
就算范炎炎心中感到疑惑,不过他也不敢把疑惑提出来,说不定这个老奶奶已经伤心过了呢!于是他点头说:“是的,我是被告人欧阳雪琪的律师,我今天是来向您打听一下被害人,也就是您的孙女……”
“不用说了,被告是无辜的,我孙女不是她杀的!”老奶奶不等范炎炎把话说完就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听到老奶奶这样说,范炎炎心中又惊又喜,总算是遇到一个明白人了!他激动的说:“老奶奶,您能这样想真是太好了!雪琪她……”
“咔嚓!”
老奶奶再一次打断了范炎炎的话,不过这一次她没有说话,刚才响起的“咔嚓”声,是手枪上膛的声音!
范炎炎顿时愣住了,因为他看到,老奶奶不知从什么地方掏出来了一把手枪,枪口直接对准了他的眉心!而且老奶奶还毫不犹豫的扣下了手枪的保险!
范炎炎呆在原地动都不敢动,他不知道这个老奶奶突然之间怎么了,为什么突然掏出枪来瞄准他!看着这黑洞洞的枪口,他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生怕老奶奶手一抖,手枪擦枪走火,那他的小命就没了!
大概只过了几秒,范炎炎却感觉度秒如年,那老奶奶突然把枪一收,冷冷的说:“不要叫我老奶奶!”
“……”范炎炎一时感到很是无语,原来仅仅是因为自己的称呼冒犯了她吗?那她也没必要反应这么大吧,动不动就把枪掏出来对着别人,这样会吓死人的!范炎炎也在庆幸自己,还好自己没有心脏病……
那老奶奶拄着拐杖慢吞吞的背过身去,一边往里面的房间走去一边说:“律师,你听到我刚才说的了吗?我的孙女袁双燕,并不是那个被告人杀害的,真正杀死她的人是她的老师,夏杰!”
一听这话,范炎炎又是倒吸了一口凉气,这老奶奶还真是语出惊人!夏杰是凶手?他心中也是这样想的,于是他立即问:“为什么说他是凶手呢?”
老奶奶慢吞吞的坐在一把躺椅上,拖着缓慢悠长的语调说:“因为他想报复我们,我们曾经和他是一个组织的!”
范炎炎心中又是一惊,这老奶奶和夏杰是一个组织的?也就是说她也曾经在夏侯武手下办事,她的名字也被记录在夏侯武的名单上面吗?
范炎炎最怕的就是这个老奶奶这样喜怒无常的人,他生怕自己一不小心说错了话就惹怒了这个老奶奶,要知道这个老奶奶手上可是有枪的!他目不转睛的看着老奶奶,不敢擅自发出半点声音,又听老奶奶缓缓开口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的老师应该是夏侯武吧?他曾经是我们这个家族的朋友,我的儿子和儿媳就曾在他的手下做事,他们也是在那里认识的。”
范炎炎默默的点了点头,看来事情果然如此,袁双燕的父母都曾在夏侯武的手下从事非法的犯罪活动!不过他也对这个老奶奶产生了怀疑,这种见不得光的事情她怎么敢如此随意的就说出口呢?不过很快他就明白了,这个老奶奶的儿子儿媳都死了,两个孙女也都死了,她还有什么好怕的?
只听那老奶奶继续说:“我的儿子和儿媳曾经都是夏侯武的手下,在他的那个组织里担任的是杀手的工作!他们手上积攒了许多条人命,其中有坏人,当然也有好人。他们在那个组织里赚了不少的钱,不过后来,他们厌倦了当杀手的生活,于是决定金盆洗手,结婚生子,想要回归正常人的生活,但夏侯武不给他们这个机会,他想要杀人灭口!于是他派出了夏杰,我的儿子和儿媳就是死于他之手的!”
说到这里,老奶奶从抽屉里拿出了两纸文件放在了桌上,范炎炎小心的走上前去拿起文件一看,只见这两纸文件都是死亡证明,上面陌生的名字和陌生的照片宣告了这对年轻夫妇的死亡,他注意到最下方的证明时间,这对夫妇是在去年的时候死的,死于同一天。
老奶奶接着说:“我的两个孙女各有所长,能文能武,姐姐袁双凤好静,从小就特别聪明,学习成绩也一向非常优异,她的父母死了之后,她就一直对这件事耿耿于怀,之后她也打听到了许多事情,知道她的父母曾经在夏侯武的手下做事,知道夏杰就是杀害她父母的仇人,于是她在背地里收集证据,想要告发夏杰,为她的父母报仇!但是很不幸,她暴露了,夏杰发现了她的意图,并且狠心的杀害了她,事情就发生在最近一段时间。”
范炎炎惊讶的问:“您是说袁双凤吗?她不是跳楼死的吗?怎么是夏杰杀的?”
老奶奶不动声色的看了范炎炎一眼,范炎炎顿时吓得不敢说话了,他也立即意识到,就算是坠楼身亡,也仍然无法排除他杀的可能性,夏杰一定是用了什么方法才让袁双凤坠楼身亡的,不然要说袁双凤因为喜欢夏杰而去自杀,这也太说不过去了!毕竟夏杰是杀害她父母的仇人啊,她和夏杰应该是不共戴天的,又怎么可能去喜欢夏杰呢?
见范炎炎沉默不语,老奶奶收回了她的目光,她又说:“姐姐袁双凤就这么死了,死在了夏杰的手上!警方调查后却认为她是自己跳楼自杀的,虽然我拿不出什么证据证明就是他杀了人,但我自己的孙女我自己了解,她很坚强,决不可能抛弃自己的生命!而妹妹袁双燕,想必你也应该想到了吧?她从小就和她的姐姐关系非常要好,自然无法接受她姐姐死亡的事实,她也要去找夏杰的麻烦,为她的姐姐和父母报仇!但是很可惜,她一个柔弱的女生,是敌不过夏杰这个冷酷的杀手的。之后发生的事情你也知道了,袁双燕到学校去找夏杰的麻烦,虽然她也在背地里计划了很久,但最后还是死在了夏杰的手上。”
范炎炎一边听着老奶奶的话,一边也在静静的观察着她的表情,她看到老奶奶说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一直很平淡,仿佛在谈论一件跟她毫不相关的事情。但他的关注点并不只有这个,他又提出了疑问:“可是袁双燕是心脏病发作死的啊,我是法医,她的尸检就是我做的,她的确是死于心脏病的啊!”
老奶奶淡然瞥了范炎炎一眼,叹息着说:“你们这帮年轻人,空有一副年轻的身体和头脑,做事的时候完全根本不动脑子认真思考!我知道,袁双燕她的确患有先天性心脏病,但她长久以来也一直在坚持服药,通常情况下,她是不可能心脏病发作的!所以她的死亡一定另有隐情,一定就是夏杰杀了她!”
范炎炎心中非常疑惑,一个人怎么可能利用别人有心脏病的这一点来进行杀人?就算真能利用这一点,就当时的情况来说,那也是欧阳雪琪的嫌疑最大啊!怎么能怀疑到夏杰的头上呢?要知道袁双燕死亡的瞬间,夏杰已经被送到了4楼的药品储藏室了啊!当时只有欧阳雪琪还跟袁双燕一起呆在5楼!
不过,就算范炎炎这样疑惑,他也不敢把自己的疑问提出来,因为他怕惹怒这个脾气暴躁的老奶奶,他只能将所有的疑惑都压在心中,面对情况如此错综复杂的案件,他的脑子一点也不够用,他决定把老奶奶的话好好的记下来,等回去告诉张镇之后,再让张镇来好好的分析一下。
老奶奶沉默了片刻,又说:“好了,我把我知道的基本上都告诉你了,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范炎炎想了一下,然后认真的回答说:“我需要上法庭为被告人辩护,所以需要一些证据,您能给我吗?”
老奶奶直视着范炎炎的眼睛,问:“你想要什么证据?”
范炎炎说:“您刚才不是说袁双凤在收集能证明夏杰有罪的证据吗?我就想要她收集的证据,只要能把那些证据给我,我就能告发夏杰,为你的两个孙女报仇伸冤!”
老奶奶却是缓缓摇头说:“如果那些证据有用的话,警方也就会相信袁双凤的话,夏杰早就被抓进监狱去了,我的两个孙女也都不会死!”
范炎炎一时有些紧张,他又问:“不管怎么说,还是把那些证据都给我吧,这样我们的胜算也会更大一点,夏杰才更有可能接受法律的制裁!”
老奶奶再次摇了摇头,淡然回答说:“我已经把它们都烧掉了。”
“烧掉了?”范炎炎顿时大惊。
“是的,烧掉了。”老奶奶淡然的重复了一遍。
范炎炎疑惑的问:“你把它们烧掉干嘛呢?”
老奶奶说:“夏杰很聪明,他很好的隐藏了自己的身份,袁双凤收集的那些证据根本不会得到承认!无法证明罪人有罪的证据就不是证据,留着也是多余的,所以我把它们都烧掉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