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那个卖骨灰盒的女人虽然表情冷淡,但态度并不排斥。
那个女人告诉老刘,让他找到信用卡上的客服电话,按照电话里的语音菜单,进行激活,设密码等流程。
大概花了近半个小时,那张奇怪的信用卡忽然变出钱来了,老刘说自己当时已经是满头大汗,当女人递上一个小机器,那个小机器忽然冒出一串声音来,吓他一跳。
小机器说:"请说入密码,请说入密码!"
老刘便对着那机器大声喊着:"555!"
那女人冷冰冰的脸忽然就绷不住了,笑得嘴都扯到耳根上去了,她帮老刘纠正:"是输入密码,输入,喏,在这些小数字键盘上按下你的密码就可以了!"
老刘说,他当时就那么顶着个大红脸开始一个指头一个指头按着那些会跳舞的小键盘,尴尬极了。
这人是越心急,越心乱,老刘说自己当时的手指头简直不听使唤,输入了几次,密码都不对,这下子,他的脑门子上的汗像小溪一样地往下淌。
他说,当时他简直都快疯掉了。
正在他手忙脚乱的时候,有人在旁边轻声说:"不用紧张,我第一次用刷卡机的时候,也是这样!"
老刘停止尴尬的手指头,看了看旁边的人。他的身边站着一个儒雅而斯文的中年男子,有些面熟。
"我仔细想了想,噢,终于想起来,是刚刚那送殡队伍里的死去妻子的男子!"老刘看了我一眼,说。
我忽然有些明白了,只是不知道后来究竟在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样的故事。
这时,有人在后面拼命按喇叭,我和老刘在反应过来,聊了半天,堵塞的公路已经疏通了,车流已经开始缓缓移动。
"唐总,我们一会儿再接着聊,先挤过这段拥挤的路吧!"老刘伸头四处查看着路况,没有时间搭理我。
终于驶出了那条拥堵的路,我们都松了一口气。
"虽然那人安慰了我,但我还是觉得莫名的紧张。只是,这一次,我竟顺利地输对了所的数字,然后那小机器的显示屏上出现了一串交易提示,我手心里全是汗!"老刘一手扶住方向盘,身子向后靠了靠。
据老刘讲,后来,当小机器嗞嗞嗞吐出支付清单,卖骨灰盒的女人递过那单据来让他签字时,他忽然有些恍惚起来,对于这样一大笔钱的开销感到有些茫然。
这边还没签字,那边买骨盒的女人已经与中年男人聊起来了。
"先生,不好意思,您看中的这个骨灰盒,刚刚那位先生已经付款了!"女人说。
老刘眼睛看着前方,继续他的回忆。
在他的回忆里,那个中年男人黯然的眼神,沉默不语的表情深深打动了他,他想起中年男人刚刚的善意,他忽然冲口而出:"要不,这个骨灰盒您拿去吧!"
中年男人有些吃惊地回过头看着老刘。
"唐总,您没有看见他当时那表情,得有多惊喜!哎——"老刘说。
老刘说他们当时的行为把卖骨灰盒的女子给震惊到了,遇到这样的事,她也是第一次。她善意地提醒,老刘已经信用卡支付过了,这个问题似乎不好解决。
没想到,那个中年男子对于这个中意的骨灰盒却没有表现放弃的想法,而是告诉老刘:"先生,谢谢您!我妻子生前最爱白色,您看,白色的骨灰盒只有这一个......"
"看他那样子,真是太想要这个骨灰盒了,我就赶紧说,没事的,没事的。"老刘说。
可是......
看到我眼中的疑惑,老刘笑笑,说:"您是想那钱怎么处理吧?"
我点点头。
我完全没有意识到,对于有钱人来说,那点钞票真不算什么。老刘讲,那中年男子马上弯腰从随身的手提包里拿出八沓捆好的钞票,直接塞到了老刘手里。
然后,老刘傻在那里,卖骨灰盒的女人也傻在那里。
当中年男子小心翼翼地捧着那骨灰盒离开时,忽然又想起什么,回转身来,掏出手机说:"先生,您是我与妻子的贵人,如果方便的话,我们互相留个电话,以后有机会我们可以多联系!"
"就这样,我们认识了!并且,以后每年清明,我们都会约着一起去筠宁园看望我们的亡妻!"老刘的眼神又回到哀伤当中。
"这个中年男子就是史青?"我说。
老刘点点头。
这果真太有戏剧性了,但史青究竟是一个怎样性格的人,我却无法通过这件事做一个准确的判断,并且我始终觉得因为一个骨灰盒,史青就给老刘留下了联系方式,多少有些奇怪。
至于,每年清明两人还相约去看亡妻,我就更是百思不得其解了。
问老刘,他只说,史青这个人重情重义,所以对老刘的成全深为感激。
"那么说,史青现在的夫人是续弦了?"我问。
老刘说,史青现在的妻子背景也比较特别,因为她是史青亡妻的亲妹妹。
"亲妹妹?"我大张着嘴,半天回不上话来。
老刘告诉我,史青的亡妻子毕业于国内某名牌大学播音系,是古城电视台有名的新闻主播。而现任妻子,即亡妻之妹却是市长的秘书之一,大学是在日本念的,留学回来之后,借助姐姐的关系,被安排到了市政府工作。
"难怪她与市长夫人私交甚密呢!"我说。
老刘摇摇头,他说,史青现任的妻子与市长夫人关系好,并不是因为工作上的联系,而是两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爱好:瑜咖。
虽然史青现任妻子是陈市长的秘书之一,但那也只是工作上最简单的关系,从不涉及到私人生活。这与商业公司的秘书还是有很大区别的,公务系统在秘书这个定义上是有非常明确而规范的范畴的。
其实,就秘书本身来说,也不是每天都能够见到市长的,甚至,有些工作安排都是由办公室直接安排下来。
虽然称为市长秘书,只是个称谓而已。
所以,在进入瑜珈馆之前,两个女人完全不认识。
"你这么肯定?"我表示有些不相信。(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