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雷发愣不为别的,是因为这面土墙上,留下了师父和他约定的暗号。
除此之外,师父竟然还很俏皮地留下一段暗语,是用拼音写的。
他在心头拼读了一下,"我们先到陪都洛阳,等你三日!"
就在这时,他才听到身后恶风不善,于是立刻一踹马镫朝前蹿出。
万重楼这时也拍马赶到,"你这家伙,怎么随随便便就要动手伤人?"
张雷回过身,见胸毛男左手持鞭,横眉立目,顿时心中明了。
这是一群恶霸要强抢民女啊,于是笑问道:"想抢人?"
对方冷笑点头,"劝你们这些外乡人赶紧滚远,我算好说话,要是我们高少来了,可没你们的好果子吃!"
张雷没做理会,而是转回身去问那对父女,"这么好的闺女嫁个本分庄稼人不好,干嘛非得找会拳脚的?"
中年人见他面善,于是叹气道:"我们父女本是山中猎虎,金人南下,就连山中野兽也受了牵连,这才迫不得已出山。
如今这兵荒马乱的,没个一招半式的,如何能护得住家业妻儿?"
张雷一想也确实如此,本分庄稼人是靠实,可那得是在好年头才行。
"武功高强的可不见得都是好人,要是山大王赢了你怎么说?"
中年人一愣后沉声道:"只要我家女儿看得上,也...一样嫁得!"
张雷顿时笑道,"老万,你合适,哈哈!"
万重楼顿时老脸一红,张兄弟什么都好,就是见了女人就想给自己划拉,这点可真有点...不太好!
胸毛男见张雷非但不退,竟然连正眼都不瞧自己一眼,还在那里自顾自嬉笑怒骂,登时怒不可遏。
强龙都压不过地头蛇,不给你点颜色,你也不知道马王爷三只眼!
想到这里,这家伙长鞭一抖"唰"的一声,再次袭向张雷的腰身。
这次可没有刚才那么轻省,而是足足用了七成劲力,只要这一鞭甩结实了,指定得皮开肉绽。
那中年人见此情景,顿时出声示警,"小兄弟,小心!"
而已经到了近前的万重楼,怎么可能眼看着张雷吃亏,就在对方扬鞭的一瞬,他就两腿一夹,直奔胸毛男而去。
这一人一马得有千斤上下,如此冲势,就算是武林高手见了也不得不躲。
万重楼攻敌必救,胸毛男见状,立刻抽身后退,鞭势立时化为乌有。
"你敢对老子动手,敢对抗高家,活腻歪了?"
张雷神色冷峻,轻声说道:"老万,念他是初犯,留一条膀子让他滚蛋!"
万重楼立时飞身而下,抽出朴刀就扑了上去...
要说武功,十个万重楼都不见得是张雷的对手。
可他自打入山当了山大王之后,也经过不少战阵,这几天又经过张雷不少指点,再加上他在搏命中领悟的要旨,一时间进步神速。
对上一流高手虽然够呛,但对付这种流氓混混是足够用了!
胸毛男手持软鞭,本就不擅于近身搏斗,又被对方抢了先机,一时间左支右绌,慌乱间不禁露出一丝破绽。
万重楼本就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土匪性子,现在张雷有命,更是毫不犹疑,朴刀反手一撩,胸毛男的一条膀子就被他卸了下来...
"啊!"
一声凄厉的惨嚎过后,胸毛男倒地不起,跟随他的那些小混混轰的一声,顿时星散。
张雷这才关照那父女二人,"老哥,走吧,此地不宜久留!"
中年人也算半个江湖人,一见这两人活脱脱两个山大王,立刻开始收拾家伙什,领着闺女转身就走。
可惜,正如那胸毛男所言,这高家是县城首富,不但和朝廷有关系,听说还有一个儿子在军伍任职,在这里绝对是一等一的门户。
万重楼在此地砍下胸毛男的右臂,片刻功夫消息就传到高府,那位天不怕地不怕的高少,立刻集合卫队杀将过来。
张雷这头随着父女刚刚出城,还没来得及分手,身后的追兵就到了...
眼看这些追兵一个个身形壮硕,手里拿着个式等样的刀枪剑戟,万重楼也不禁有些眼晕。
"张兄弟,带着三娘先走,我冲杀一阵就去找你们!"
张雷没说话,而是在那里数数,"二十三、二十四..."
一个面皮泛青的锦袍青年,骑着一匹高头大马从一群护卫中越众而出,对着张雷几人喊道:"刚才是谁砍了胡三一条膀子?
乖乖出来认罪,免得小爷我滥杀无辜!"
万重楼顿时拍马向前,"是爷爷我,纵奴行凶,你也该死!"
锦袍青年嘿嘿一阵冷笑,朝他身后望去,"嗯,你们两个竟然还是孪生兄弟,那就一并株连。
这小娘子虽是妇人,但身形紧凑应该还未生育,倒也够小爷玩一阵子的。
还有那个小女子,此事因你而起,你走了可不行!
胡三的膀子是因为你丢的,老子先玩几天,等玩腻了就赏给胡三,胡三腻了,就是你们的了!"
那群侍卫顿时高喊一声,群情鼓噪。
那父女二人见此情景已经是两股战战,连站都站不稳了,就连春三娘也面色惨白,嘴里不住恳求:"张兄弟,你是神仙,你千万要救救咱们!"
张雷顿时咧嘴笑笑,然后近前几步,冲那锦袍青年问道:"看这样子,你没少祸害过人啊!"
锦袍青年听了这话,顿时无声地笑了起来,直到笑出了眼泪,才指着张雷说道:"对,死在我家牢里的佃户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他们的妻子女儿怎能白白浪费?
小爷我现在只要是看上眼的女子,随便进门,他们的父兄哪个敢拦阻于我?"
张雷顿时显露出一番恍然大悟的模样,"这样,那这么说来,你是死有余辜了?"
锦袍青年再次大笑起来,"是,何止是死有余辜,简直该天打雷劈,问题是...你有这个本事吗?
哈哈,这家伙可太有意思了,你一定是老二,孪生兄弟里老大都沉稳,只有老二才会这么跳脱有趣。"
他说着还转回身嘱咐那些侍卫道:"你们听清楚了,待会儿不能杀他,我要活的!
之后我要砍掉他的手脚,放在大瓮里腌制起来!"
张雷见他安排完毕才再次开口,"你那些侍卫呢?不会个个都跟你一样十恶不赦吧,总有没杀过人的吧?"
锦袍青年再次哑然失笑,直到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这才停住,"你们当中,谁没杀过人,站那边去!"
这三十多名护卫中,除了前面骑马的八个家伙,剩下的都是跑步而来,一听少爷有吩咐,这才不情不愿站出来几人。
张雷偏过头看了一眼,只有八个人站了出来,然后撇撇嘴问道:"这么说来剩下的这些都杀过人,也就是说...都该死?"
锦袍青年这次没笑,他嘴角微翘,眼中却是无论如何也掩藏不住的凶戾神情,"是啊,哈哈,太该死了,简直该天打雷劈而死,动手!"
就在那些侍卫出动的刹那,张雷也朝后退出几步,抽掉手中的三个拉环,朝这些家伙扔了过去...
高世兴是家中老小,大哥在军中任职,二哥在省城当官,只有他这个老三没混出个人样,只能在家中祸祸。
天下老的爱小的,这话一点儿没错,高家本就不是什么善人,这位二世祖一旦成人,在老爹的宠爱护佑下简直是坏事做尽。
如今的高家,顶风都能臭十里,全是拜这位头顶长疮、脚底流脓的家伙所赐!
但人家大哥二哥都是掌权人物,老爹又是富甲一方的财主,光是豪奴健仆侍卫家将就得有百十来人,谁敢动他们一根毫毛?
只可惜,他遇上了煞神附体的张雷,哪还能有什么好结果?
"轰、轰轰!"
三声爆响之后,高世兴顿时被气浪震得飞出去几米,等他从一片火光和黑烟中情醒过来的时候,才发觉自己的左腿没了。
"啊,我的腿,我的腿去哪儿了?
你他娘的王八蛋,你到底做了什么?
你们...动手,杀了他!"
高世兴声嘶力竭,青筋乱爆,目眦欲裂,那些侍卫却没几个能站起来的。
只有那几个没杀过人的家伙没有被波及,却一个个像鹌鹑一样站在原地,抖抖索索不敢说一句话。
他们被吓坏了,三声爆响,一片火光过后,漫天的残肢断臂,还有声声不绝的惨叫,简直像到了无间地狱。
昨日还在一起赌钱的孙三,花花绿绿的肚肠翻在肚外,伸手恳求他们把自己救回去。
碎嘴子刘二厚,拿着一只不是自己的胳膊,想要拼命安上,却无论如何都办不到。
九匹好马死了四匹,其余无匹早就惊得四散奔逃,王小五就是被受惊的战马活活拖死的。
战马就在百米之外,可他却只剩下半截儿身子...
"哇!"
终于有个家伙挺不住呕吐起来,立时有几个人随后跟上,吐得肝肠寸断、涕泪横流。
张雷走近高世兴,然后笑着打招呼,"你好,既然你死有余辜,我就再送你一程!
乖,抬胳膊,好嘞!"
面对这个杀神,原本暴怒的高世兴竟然乖乖举起胳膊,别说反抗,连丝毫反抗的心思都没有。
直到对被对方拖着捆在马鞍上,他才意识到将要发生什么,于是凄厉地大喊道:"饶命,爷爷饶命,我家里有钱,还有十几个女人,你想要什么都可以,求你...饶命!"
张雷没有说话,然后快马加鞭!
这一圈足足拖行了五百米,直到把那家伙磨成小腿高的一截儿,才算罢休。
万重楼夫妇和那对父女,就这么直愣愣看着张雷把事情做完,好半天才开始撕心裂肺呕吐起来。
金人南下,百姓流离失所,这些年哪天没有杀戮,但如此惨绝人寰的屠杀,别说是其余三人,就连伏牛山大盗万重楼都没见过。
太血腥了,太惨烈了,太酷戾了!
这位,简直就是杀神转世,不对,是雷神。
刚才那三声爆响,可不就是平地惊雷,不是雷神转世,谁能大白天就能把雷招来?
顺三娘把嘴上的一根菜叶子捏下扔在地上,还不住解释道:"别怕别怕,我兄弟是神仙,不是凡人!"
她这么说是想安慰那对父女,其实也是想安慰自己。
刚才那一切发生的太突然,她甚至都来不及闭眼就全部看在了眼里,所以只能靠这样来安慰自己。
那些人统统该杀,张兄弟这么做一点错都没有,即便有些酷烈,那也情有可原!
张雷纵马前冲,到了那八个人身前站住,"既然你们没杀过人,最好一辈子别脏手,要不然我随时都能找到你们!
在这里站到天黑,然后各奔前程吧!"
万重楼等腿上的软乎劲儿过去,才把那些马匹收拢过来,然后颤声招呼道:"张兄弟,咱们这就...走吧!"
那父女二人也吐得天昏地暗,可也知道此地不能久留,立时上马跟了万重楼三人随行。
张雷走出老远还望着县城不住摇头,"可惜了!"
万重楼这才加着小心问了一句,"什么...可惜了?"
"可惜我师父不再,要不然高家一定血流成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