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日城是帝国南部大城,向北到帝都天圣城沿途依次要经彬、韶、潭、醴、朗五城,涉蓟、黔、?三江,再翻过樊朗、於月两座大山;纵使五人所骑均为日行千里的良驹,沿途驿站又不断换马兼程,最快也要五日后方可抵达。
祺瑞等一行五人快马赶了一日,天黑时到达彬城驿馆落脚。一路上曲白韩山虎不住向祺清项飞云搭讪,却见他二人各自满腹心事神情不乐,只顾垂头策马赶路。曲韩二人再试了几次见始终引不起他们谈话的兴致,二人相互望了一眼,一勒马缰落在后面交头接耳地不知商量着什么。祺瑞在路上也觉两人神情有异,等到了驿馆安顿下来后,将祺清带到一个僻静的房间里询问,谁知这平日无话不谈心里从装不下事的俏女儿却只是支支吾吾的没事。祺瑞又问了一会儿仍没有问出什么,只好摇着头从屋内出来。
出得门来,刚好看到项飞云一个人站在驿馆院落里望天出神。祺瑞轻咳一声,见项飞云转过头来,道:“贤侄有什么心事吗?”项飞云道:“没有什么。晚辈只是一天赶路有些疲累而已。”祺瑞道:“飞云你不要瞒我,一路之上,你和清儿皆是神情郁郁一声不出,而清儿昨日傍晚又刚好和你在一起。这不能不让人有此一问。”项飞云道:“晚辈……”欲言又止。祺瑞道:“飞云有什么事你但无妨,我知清儿这丫头自就给我宠纵惯了,刁蛮异常,定是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当,惹你生气。”项飞云见推脱不掉,只得道:“前辈误会了,祺姐聪明灵巧,纯真可爱,更不是那种不明是非的人。实是因为飞云自觉辜负了姐一番心意,而深感内疚。”不知怎地,项飞云在这个温文尔雅的长者面前忽然有种不出的亲切之感。只觉什么事都不该瞒他。于是将昨日之事一一了。
祺瑞默默听他完,才道:“男女间爱情之事本就是半分都勉强不得,我自当尊重飞云你的意思。不过飞云却不须有自卑之感,以我祺瑞几十年的眼光阅历,飞云你资质之高怕只有我们圣域的圣师云若无、邪皇山城的邪灵师妫、巫国的巫帝摩海和魔域的魔姬碧晓音可以比拟,他日在武学上的成就必是旷古烁今。只怕将来帝国的安危还要尽系与你项飞云一身之上,所以你尤须奋进取切不可有丝毫退缩气馁之念,这也是我和曲兄韩兄坚持破例让你来帝都历练的另一层深意。”
项飞云听罢心中又惊又喜,一向以来,他心里虽不缺乏信心和进取之念,但始终以自己出身卑微而在他人面前时有自卑自惭之感,此刻听得这圣域七圣将之一的天灵将祺瑞竟如此称赞自己,虽觉万万不能和云若无师妫这些盖代宗师相提并论,但终是内心狂喜万分。不由感激地道:“多谢前辈们垂爱,飞云定当谨记前辈适才的教诲,努力进取,奋有为。”
祺瑞又详细询问了他的家庭情况及学武经历,然后郑重地:“飞云你资质虽佳,但有一必须切记,就是今后切不可再去临阵对敌时仓促间偷学对方武功。一者如果你遇到的是绝高手,那对方根本就不容你有偷窥他武学招式的机会;再者即便侥幸让你窥得对方招式的**分形似,但毕竟内里的行功诀窍并不晓得,所以一旦遇到高深武功就愈容易走火入魔,一个不心还会非死即伤。以这种方式学武,刚开始时也许会令你觉得成效很快,但到得后来,却往往是停滞不前甚或大幅倒退,于你的武学修为实是弊多于利。”
项飞云头称是。其实在他内心里早就有这样的体验和经历,知道这样子学武无异于饮鸩止渴自毁前程,但苦于不遇明师欲学无从也只能咬着牙这样子学下去。别人只道他是武学奇才什么武功都过目即会,却不知内里他却是吞莲入肚有苦自知。今日被祺瑞这样一更是惊出了一身冷汗,连忙转身拜倒叩头于地道:“前辈大恩项飞云不敢言谢,只是飞云尚有一事相求,万望前辈垂怜不要拒绝。”
祺瑞怎能不明白他心意,笑道:“飞云你是否想拜我为师让我教你武功?”项飞云大喜道:“正是。万望前辈答允。”祺瑞哈哈一笑:“这个不可,万万不可。”项飞云急道:“前辈――”祺瑞道:“飞云你误会了。我非是不欲教你武功,只是以你的材质,若去死学旁人已经成型的武功招法,那等同是自限藩篱反而有碍你的成长。”项飞云道:“那飞云应该如何去做,请前辈赐教。”祺瑞道:“武学之道,莫过于‘师法自然’四字,其最高境界就是人人欲达到的与自然浑融为一,也就是天人合一的境界。所以天下每家每派每一门套路的武功招式,无不是有本派的开山祖师师法自然界一事一物,呕心创研而出。只是后辈子往往为材质所限,无法另创新局而只能墨守成规。以飞云你这等绝的资质,与其向人请教自囿其法,不如融心于物静体自然,只有这样,才有望它日为武界开创另一全新局面。”项飞云只听得一颗心怦怦乱跳浑身热血狂流,道:“敢问前辈如何才能做到‘师法自然’?”祺瑞道“当然是‘静体自然’四字。时时地地,在在处处,都要用心去观察体验自然界每一草一木一虫一兽的动静行止作息吐纳,以此研化为内功心法招式武功,久而久之,自可达到与自然浑融无间天人合一。”项飞云大喜倒身再拜:“晚辈明白了,多谢前辈这一番指。”
祺瑞又道:“不过听你刚才所述经历,似乎从来就没接触过修习内功的基本法门,这样的话你就无法在内功修为上作出进展突破。也罢,从明天起我教你一套内功心法‘灵镜诀’,以此作为你修习内功心法的根基。”项飞云倒身三拜道:“前辈再造之恩,飞云没齿不忘,有生之年,终当以师礼侍之。”
祺瑞双手扶起,哈哈大笑道:“项飞云你可知道,能为你这未来的武学盖代大宗师加以指,它日必将会令祺瑞终生引以为荣。”接着声音稍低:“只是清儿一事祺瑞还是想倚老卖老一番,我并非是要勉强飞云你,只是想告诉你,如果飞云对清儿果真有情的话,那么任何事都不应成为你们两人之间的阻隔。不知飞云可否答应老夫重新考虑一下这件事情,至少不必急着作出决定。”罢苦笑着摇一摇头:“飞云不要怪我重提此事,真的,这几十年来,我还真没见过这丫头会为什么事情如此闷闷不乐的。”项飞云只得头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