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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倩女多情

晴日斜阳,阳光脉脉洒在这田野间的一草一物上,远天一碧,鸟雀争喧,近处清风徐柳,溪水淙淙,不出的宁静写意。尤其是对那些刚从繁华吵闹的大都市里走出来的人们来,就仿佛刹那间置身于人间乐境世外桃源,那种惬意舒畅的感觉更是分外强烈。

波渺渺,柳依依,孤村芳草远,斜日杏花飞。晴烟若丝还若絮,舟缓歌弄涟漪,碧荷相参差。缓步走来,项飞云似已看得痴了。

“嗨,呆子,你又什么呆?”祺清转到他身前,伸手在他眼前一拂,嘻嘻笑道。

“既然是呆子,当然总是要呆了。”项飞云微微一笑,轻松地应道。不知怎的,他这刻心情竟是分外的舒畅怡悦,也就随口和她开起玩笑来。

“哈,没想到你这人还有这样油嘴滑舌的一面。喂,看你既然这样喜欢看风景,不如我带你去个地方好了。来!很好看的。”完一拉他手,也不等他答应,飞身向东边奔去。

项飞云右手被她柔软滑嫩的手一拉,登时心中一荡,不由自主腾身跟着她奔去。一路上穿林涉水,走溪过涧,只觉全身轻飘飘的如腾云驾雾一般,恍惚间似若身在梦中。

两人这样向东奔了有半个时辰,远望前面一道山脉连绵起伏,横亘开去。再近一,只见云环雾绕中遍山翠树如盖,藤萝密布。祺清一声娇笑“到了啦”,拉着他的手一折一转,却钻入一道山谷之中。

项飞云入得谷中,睁目四周一看,不由惊讶得半天不出话来。只见这山谷中碧草如茵,藤萝如带,奇树耸云,瑶花四布,瀑布流水千年冷,潭底宿石万载清。竹林中有鹤独立,松树畔麋鹿成群。他才方一挥手出声,林中却扑愣愣鸟雀惊飞;寻常样行得一步,草丛里兔蹿狐奔。这才醒觉果然奇境人间有,正是天堂自在多。

祺清站在他旁,弯转身子笑吟吟地看着他。见他一副痴痴迷迷不知人间何世世上几年的样子,甚感满意。蓦地手臂抬起,一指轻敲,砰的在他额头一击,笑道:“怎么样?我给你找的这个地方不错吧!”

项飞云一惊,这才回过神来,由衷地道:“祺姐找的这个地方真是不错,就如同仙境一般,谢谢你!”祺清头一歪:“咦,你这话到怪了,为什么要谢谢我?实际上该我谢你才是。”

项飞云看着眼前景色出神地道:“若非祺清姐今日见爱,把这样一个有花有水的好地方告诉在下,飞云哪能有此眼福得睹佳景。实是该诚心谢上姐一谢。”

祺清更觉有趣:“哈,照理以你时那样的生活环境,你这人应该不会读过很多书才对,可是你的话却比白虎他们还要文绉绉得多,这又是怎么回事?”

项飞云尴尬一笑:“那是因为我时虽上不起学,心里却总想着长大后要有一番作为,所以这书是万万不能不读的,没奈何就只好每天去一个叫做王老夫子的私塾旁偷听。”

祺清噗哧一笑,伸指头一刮他的脸颊,声音无限娇媚地道:“原来我们项飞云项大侠做贼的历史由来已久,非但偷人武功的本领出神入化,连偷听人家读书的本领也是炉火纯青,真叫我们这些凡夫俗子万难企及。”完才忽然意识到,自己这两日来每每一见到眼前这人,总是情不自禁地就要对他动手动脚,更想到此刻还牵着他手,心下一惊,赶忙把手一缩,退后一步。

项飞云见她缩手后退,口中不自觉道:“怎么啦?”祺清脸上一红,旋又笑道:“没事,只是想及适才还拉着你手……”

项飞云经她一提醒,更是脸上大红,两人霎时间都低头不语,半晌不出话来。

还是祺清先打破沉默,咯咯一笑道:“其实拉拉手也没有什么的,是不是?哈,你看这个山谷美吗?这是我和玉在一次出来玩时偶然现的,自那次之后,这山谷就成了我的一个秘密,连白和虎也不知道。啊,忘了告诉你了,玉是我的丫环。”

项飞云道:“秘密?”

祺清道:“是啊,女孩家有些心事只能让自己知道,对谁都不能的,所以我就常常上这来对这些花儿草儿水啊石啊的倾诉,哈,这些仙鹤鹿群还有狐狸兔子们肯定也都听到了啦!”

项飞云见她这话时一脸天真,一双眼睛满蕴幸福之意,不觉看得痴了。好一会儿才道:“这里真的是很好。”

祺清忽地拿起他的手掌,在他掌心画着圈道:“这地方除我和玉外我可就只告诉了你一个人,你一定要替我保守秘密。”

项飞云浑身一震,不能自禁的问道:“这是你的秘密,为什么要告诉我呢?”

祺清拿着他手,改为紧握,双眼动也不动的看着他,认真地道:“因为我欢喜你。我把这里告诉你,因为我心里欢喜你,想让你知道。”完脸上一阵娇羞飞红,双手拿着他手臂猛力一晃一甩,然后咯咯一笑,跑了开去。

项飞云怔怔站在那里,一时不知该怎么做才好,心内轰的一声如受雷击,他的整个人好似都要被这一声霹雳击垮。

“她欢喜我,她竟她欢喜我,这怎么可能?我不过是个什么都没有的穷子而已,她怎么会喜欢上我呢?”他就那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手掌臂弯都还分明能感觉到适才给她抓着时那温暖柔滑的感觉。

祺清跑到一处溪边依石坐下,低头把手伸进溪水里摆弄了一会儿,见项飞云没有跟来,扭过头去,看到他仍是那样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呆,不觉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向他一招手,嗔道:“你快过来!”

项飞云闻言而醒,起身跑了过去,到了她身边站住。祺清拍了拍旁边的一方青石道:“咱们都坐下来。”

她这轻轻的一句“咱们”,却使项飞云心头一热,感到和亲人在一起般不出的温暖亲切。他自父母去世后,到处流浪,遭惯旁人白眼轻视,动不动甚至就拳脚相加。所逢之人,除过军伍伙房里的老张头是真心关怀他外,平时罕有人对他好言好语,更不要如祺清般当他作贴己人,以这般亲昵的话语相向,怎能不使他热血激荡感动万分。

这时他依言坐了下来,侧看着身旁这个美丽亲切的女孩子,心想此刻就是要我为她死一千次一万次我也是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