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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三〇章 背水一战

科尔帕克奇将谢米科夫朝旁边使劲一推,一转身双手支在桌子上,喘着粗气,怒气冲冲地骂道:“这该死的崔可夫,究竟想干什么?他难道不知道,他的部队这么一撤,我集团军的左翼就全暴露在德国人的面前了吗?”

谢米科夫被科尔帕克奇那么一推,整个人往后连退几步,重重地撞在了圆木墙上。听到那砰的一声巨响,我心里都不禁打了个哆嗦,心说这一下撞得可不轻啊。可谢米科夫只是皱了皱眉头,连哼都没有哼一声,然后就挺直了身体,贴着墙边站在那里。

莫斯卡连科也气得使劲一拍桌子,愤愤不平地道:“见鬼,这崔可夫真是太可恶了。我昨天还问他能否坚守阵地,保护好我们的侧翼。他当时还信誓旦旦地说该地段的部队已经得到了加强,就算不是固若金汤,但起码可以让德国人一步都无法前进。可现实是这样的呢?我们的部队正在对正面的敌人实施反突击,就在进展顺利时,崔可夫却不声不响地命令他的部队撤退了,把我们的侧翼都暴露给了德国人。这样一来,我们今天好不容易所取得的战果,就有可能全部化为乌有。”接着又冲话筒喊道:“罗金上校,前进,继续前进!迅速地冲到德国人的坦克队列里,敌人的飞机就拿我们没有办法了。”

就连一向脾气好的古罗夫也不甘示弱地说:“崔可夫这么干,等于是把我们坑了。今天取得战果化为乌有还是小事,我担心的是部队会被德国人合围。”说到这里,他有意停顿了一下,看到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他的身上,才接着说:“我们应该马上把这件事情向方面军司令员和总参谋长汇报,请他们给崔可夫下命令,让第64集团军立即停止撤退行动,留在原有的阵地抗击德军的进攻,确保我集团军侧翼的安全。”

科尔帕克奇低声沉思了一会儿,扭头问莫斯卡连科:“莫斯卡连科同志,您的意见呢?”

莫斯卡连科神情严肃地说:“司令员同志,我同意军事委员同志的建议,应该把崔可夫这种不顾友军,临阵脱逃的胆小鬼行径,向上级报告。我们不光要向方面军司令员戈尔多夫将军,和总参谋长华西列夫斯基报告,还应该向副统帅朱可夫大将,以及最高统帅本人报告。我们要把那些贪生怕死的胆小鬼们统统都送上军事法庭。”

三人在声讨崔可夫的时候,我心里犯开了嘀咕,心说崔可夫不会如此不堪吧,要知道斯大林格勒战役可是他的成名之战,要是在战役初期就犯下见敌人过于强大,就不顾友军擅自撤退的低级错误,战役的后期应该就没有他啥事了,估计他早就被送上军事法庭枪决了,根本没有机会成为未来的元帅。眼看着古罗夫拿起电话,准备给戈尔多夫和华西列夫斯基他们打电话了,我连忙上前一步,怯生生地叫了声:“军事委员同志。”

古罗夫握着话筒,皱着眉头问:“奥夏宁娜中校,你想说什么?”

我坚信崔可夫不可能做出临阵脱逃的事,如果此时让古罗夫、科尔帕克奇他们向上级告状,再加上莫斯卡连科的证明,就算崔可夫和上级的关系再好,估计也逃脱不了被撤职查办的命运。如果是战事平稳时,崔可夫是否被撤职对我们的影响不大。可此时,我军左翼的友邻部队陷入了一片混乱,防线面临被突破的危险,这时就必须要有崔可夫这样的指挥员来稳定军心,确保战线不被突破。

我看着古罗夫,说出自己心中的真实想法:“军事委员同志,虽然我和崔可夫将军接触的时间不长,但我觉得他不是那种遇到危险,就扔下友军擅自率领部队撤退的人。我看这里面可能有什么误会,您看,是否该给崔可夫将军打一个电话,搞清楚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听到我这么说,原本想打电话告状的古罗夫犹豫了,他把目光移向了科尔帕克奇。科尔帕克奇和他对视一眼,扭头问莫斯卡连科:“您觉得我们应该打电话去问问崔可夫吗?基里尔.谢苗诺维奇。”

莫斯卡连科手里还握着话麦,不过此刻里面已没有声音再传出来,也不知是通讯故障,还是和他通话的罗金上校的坦克被击毁了。听到科尔帕克奇这么问,他没好气地说:“司令员同志,这是你们和第64集团军之间的事,该怎么处理,你们自己看着办,不用征求我的意见。”

科尔帕克奇犹豫了一下,最后终于下定了决心道:“那好吧,我先给崔可夫打个电话,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连个招呼都不打,就擅自命令部队撤退。”他拿起电话使劲地摇了几下手柄,大声地说:“给我接第64集团军的前沿观察所,找崔可夫说话。”

当科尔帕克奇在打电话时,和第168坦克旅失去联系的莫斯卡连科,黑着脸把话麦扔给了副官,自己又回到观察孔前举起望远镜,在他的位置,可以清晰地看到两支坦克部队交战的情况。

崔可夫的电话接通了,话筒里传出一个沙哑的声音:“喂,是科尔帕克奇将军吗?您找我有什么事情?”

科尔帕克奇语气严厉地质问道:“崔可夫将军,我想请您好好地解释一下,为什么招呼都不和我们打一个,就擅自命令第64集团军全线撤退?您知不知道,您这一撤,就把我集团军的左翼全暴露给德国人了?”

“科尔帕克奇将军,”崔可夫语气平稳地回答说:“敌人今天集中了优势兵力,在飞机大炮的掩护下,向下奇尔斯卡亚扑过来,企图同时夺取顿河渡口和奇尔河渡口。我命令海军陆战第66旅的部队在原地展开,对敌人进行阻击。在水兵战士们的顽强战斗下,他们的进攻被击退了。就在这时,我集团军位于顿河和奇尔河右岸的部队接到了撤退命令,于是部队放弃了阵地,向渡口涌去。我得知这个消息后,立即派出炮兵主任布劳德将军、作战处长西多林中校、集团军工程勤务处长布里洛夫上校已经众多的集团军司令部的参谋,到各个渡口去阻止涌向渡口的人员和车辆,并让他们重新回到阵地上去。”

放下电话,科尔帕克奇如释重负地长出一口气,为崔可夫辩解道:“我和崔可夫同志是十几年的老战友,他是一个勇敢而又经验丰富的指挥员,我相信擅自让部队撤出阵地的命令,不会让他下达的。”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看到莫斯卡连科还在观察战场,便对古罗夫说:“军事委员同志,这里交给您和莫斯卡连科将军指挥,我要立即到崔可夫那里去。”

古罗夫也许早就对科尔帕克奇这种指挥风格习以为常,他也没有制止,只是点点头,叮嘱说:“司令员同志,那里的战况很激烈,您要多注意安全啊!您打算带多少人去?”

科尔帕克奇向我和谢米科夫努了努嘴,说:“人多目标太大,容易被敌机发现,就让奥夏宁娜中校、谢米科夫大尉和我去吧,再带几名jing卫员。”

我们一行八人,分乘两辆吉普车,冒着敌人的空袭,在一个小时后赶到了崔可夫位于下奇尔斯卡亚的观察所里。

观察所里除了崔可夫和几个通讯兵外,门口连个哨兵都没有,德军的小部队如果在这个时候潜过来的话,绝对能把崔可夫堵在观察所里活捉。

看到我们的到来,崔可夫大吃一惊,他和科尔帕克奇握手后,用沙哑的声音说:“科尔帕克奇同志,您怎么过来了?”

科尔帕克奇也顾不上寒暄,开门见山地问:“崔可夫同志,您这里的情况怎么样啊?”

崔可夫苦着脸回答说:“很糟糕,刚刚接到情报,由于敌机对渡口进行了猛烈的轰炸,我派到渡口去指挥部队的布劳德将军、西多林中校、布里洛夫上校和集团军司令部的其他军官,都已经全部牺牲了。而敌军先头部队的坦克,距离渡口只有四公里,一旦他们突进到了河边,那些正在渡河的部队就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您采取了什么措施吗?”

“我把海军陆战第66旅的两个营和连同一个炮兵营调了过来,”说到这里,他拉着科尔帕克奇来到观察孔前,指着外面介绍说:“他们就部署在观察所的西北防线。这也是我目前能调动的所有部队了。”

科尔帕克奇举起望远镜看了一下,面带忧sè地问:“崔可夫同志,那里可是一片开阔地,甚至连战壕都没有,把炮兵营部署在那里,能抵挡住敌人的进攻吗?”

崔可夫苦笑着回答说:“没有办法,炮兵营的炮是用骡马牵引的,在经过长途跋涉后,马匹已经十分疲惫,炮兵战士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火炮部署就位。”

“崔可夫,这个海军的炮兵营战斗力如何?要是他们挡不住敌人的进攻,让坦克冲到了河边,您第64集团军在渡口的部队,可就全完蛋了。”

这时一名参谋走过来,向崔可夫报告说:“司令员同志,炮兵营的达特利耶夫中尉打来电话,说炮兵营已经部署完毕,随时可以投入战斗。中尉还说,只要炮兵营还有一个人在,就绝对不会让德国人突破他们的防线。”

这时外面响起了猛烈的爆炸声,崔可夫轻描淡写地说:“这一定是德国人开始进攻了。”

我跟在两人来到观察孔前,举起望远镜朝硝烟滚滚的地方望去。只见有二十来辆德军坦克,在一两公里外的地方展开队形,停在原地向我军的炮兵阵地开炮。

虽然炮弹落在了炮兵阵地上爆炸,腾起了一团团的烟柱,但我军炮兵保持着沉默,没有贸然还击。德军的坦克见我军没有还击,便加大马力冲了上来。

当地人的坦克离炮兵阵地还有四五百米时,一直保持着沉默的炮兵果断地开始shè击。第一轮shè击过后,两辆被炸断履带的坦克冒着浓烟在原地打转,剩下继续向前冲来。

向前冲击的坦克不时被我军的炮弹击中,携带着浓烟和烈火向前开动一段距离后停了下来。但敌人坦克炮弹落在光秃秃的炮兵阵地上,横飞的弹片将炮兵战士成片地打倒。到德军的坦克接近阵地时,还能shè击的火炮只剩下了两三门,其余的不是火炮被炸坏了,就是炮手全牺牲了。

当敌人的坦克冲上我军阵地时,幸存的炮兵战士们握着反坦克手雷和燃烧瓶冲上去,和敌人的坦克同归于尽。

这场战斗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海军陆战旅的炮兵战士们顽强地守住了阵地,德军丢下12辆被击毁的坦克,灰溜溜地退了回去。

当敌人的坦克从我们的视线里消失后,崔可夫当着我们的面给炮兵营长打电话。电话一通,他就笑着向对方说:“干得好,达特利耶夫中尉,我亲眼看到你们顽强地打退了敌人的进攻,确保正在渡河部队的安全。”

“为苏维埃祖国服务!”

“好样的!中尉同志,你和你营里的指战员们都是好样的。我要给你们请功,为你们授勋。怎么样,部队的伤亡大吗?”

达特利耶夫中尉语气沉重地回答说:“报告司令员同志,部队的伤亡很大。我的一连伤亡三分之二,只剩下了三门火炮;二连连长罗ri科夫中尉负伤,指战员牺牲了一半;三连连长达特利耶夫中尉牺牲……”

“等一等,中尉同志。”崔可夫听到这里,打断了他的话,不解地问道:“你不就是达特利耶夫中尉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都把我搞糊涂了。”

“司令员同志,我和三连连长是亲兄弟,我的弟弟在刚才的战斗中牺牲了。”

崔可夫沉默下来,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全明白了,中尉同志。马上组织人手抢修工事,以应付德军明天可能发起的进攻,想为你的弟弟报仇的话,就要多消灭德国人,我的话,你明白了吗?”

“是!”达特利耶夫中尉大声地答应道:“我马上组织人手修筑工事,只要德国人再来,我一定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