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黑暗最容易让人缺乏耐心,此时埋伏四周的技术人员全部就位,他们大都屏住呼吸,全身心投入各自的任务中,只等上级一声令下,随时采取行动。
而此时与别墅相依的繁华马路上,依旧吵杂喧闹,谁也没有注意一名穿着黑色风衣的身影,他以绝快的速度,拖着长长一道残影,正利索的戴上黑色手套,穿过马路,大步向别墅逼近。
就在他即将踏入监视范围的一刹那,目标别墅所在的整个街区,突然陷入一片漆黑中。
周围环境从光明一下子变为黑暗,通常双眼需要几秒钟的适应期,但早已做好准备,佩戴温度遥感探测仪的狙击手却不以为然。他卧倒在那辆不起眼的面包车后车厢内,长长的MX109狙击步枪正稳稳锁在标准双角架上,冰冷的悄声枪管伸出窗外,随着他瞬间瞄准目标,四次果断的扣动扳机,整辆面包车为承受巨大的后坐力,不禁颤动起来。
“‘黄雀’,‘黄雀’,这里是狙击手,成功消减底层三名歹徒,二层一名,证实丧失行动能力,还有一名歹徒暂时无法探测,不能消减!”
已经攀上别墅二层平台的“黄雀”听到微型联络器传出的说话声,从容掏出夜视眼镜,然后从腰间拔出红外线消声手枪,凭借脑中保存的建筑平面图,向那间温度遥感探测仪无法发挥作用的房间,悄无声息的走去。
“黄雀”顺利潜入后,一刹那,除去那栋特殊的别墅外。整个街区又恢复了往常模样,路灯与周围建筑连城的夜景。从路人地视线中逐渐向远方延伸。
“该死的!”
适应黑暗后,伊藤三郎借助月亮发出地暗光,模糊看清同伴仰面倒在地上的身影,他低骂一句,警觉性的掏出手枪,悄悄躲在牢房门口,等待闯入其中的不速之客。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黑暗中即将发生的一切似乎与我无关,我的内心感觉不到一丝一毫地慌乱与恐惧。相反,我平静的能够听见自己地心跳。
这一刻,我的孤独感是如此清晰,对未来的不明确,使我前所未有的强烈思念父母和韩雪。希望我离开了,他们的生活还能亘古如一。
黑暗中地寂静总让人畏而生怯,夏玉作为整个计划中的重要一环,就目前这种情况,她自然不能视如无睹。前一刻她还痛哭流涕,此时已收起泪水,克制自己不发出任何声响。她心里清楚,来者显然是敌非友,应该是“天使”的援军。
伴随夏玉紧张的心跳,模糊的铁门口突然出现一道人影,还未等夏玉看清闯入者的大致轮廊,一道刺眼的红外射线很快停留在她地太阳穴上,这一瞬间,夏玉瞳孔张大,背后直冒凉气,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他是谁?”我也看清那道人影,心里充满疑问,想开口说话,又不知如何开口?张大的嘴巴只得紧紧闭上,观察周围动静。
敌人出现了?
黑暗中的红外线格外清晰,伊藤三郎看清轨迹后,大气也不敢喘,紧紧握住手枪,计算着闯入者的确切方位,等待敌人进屋后给予致命一击。
可总参二部精心挑选的专业特工会失败吗?
经过外围技术员的事先勘查,肯定牢房出入口没有活动的生物后,“黄雀”才堂而皇之的站在门口迟迟未动身,他在等待躲匿在暗处的最后一名男性歹徒自己暴露行踪,然后开枪狙杀。
然而凑巧的是,此次交手的两名特工全是这方面的高手,他俩情愿干耗着,也不肯拿性命开玩笑,茫然出击,去赌最后的胜利。
沉寂中,半分钟过去了,牢房内依旧没有动静,两人像事先约定好的,玩了心理战术,谁也没有移动分毫。
“黄雀”利用夜视镜,已然看清牢房内被铁链铐住的一男一女,即使女子失去行动能力,他的心神不敢有丝毫松懈,“黄雀”深知埋伏的暗处的歹徒是高手,只要冒险强攻,进入牢房后的形式定对他十分不利,他也将从主动转为被动,甚至成为敌人狙击的目标。
可这样耗时间并不是办法,假设行动暴露,即使营救成功,离开台湾也将困难重重。于是冷静的思考后,“黄雀”以中文朝联络器低声命令道:“恢复电源!”
好像听见声响,但不知黑影说些什么,没等我反映过来,整个漆黑无比的地下室忽然亮了起来,之前感觉昏暗的灯光此刻如此耀眼,让习惯黑暗的我睁不开眼睛。
利用这个突然的视觉逆差,“黄雀”迅速冲进牢房,眨眼间,适应亮光的双眼看清楚了牢房的一切,他的红外线消声手枪毫不犹豫的瞄准歹徒,并坚决的扣动了扳机。
瞬间的亮光使伊藤三郎措手不及,他的视觉才停顿零点几秒,刚准备扣动扳机进行反击时,两颗冰冷的子弹夹带犀利的风声,“嗖”,“嗖”击中他的额头,当即倒地不醒人世。
凶残的歹徒死了?
亲眼目睹瞬间发生的一切,我心里有种莫名的快感,恨不得上前鞭笞歹徒的身体,疯狂发些压抑的情绪,把曾经遭受的痛苦加倍奉还。而伊藤三郎的死,对夏玉来说却是另一种滋味,短短几分钟内,情况就发生巨大变化,受次打击,夏玉的脸色愈发苍白,大脑陷入一片混沌的空白中……
同一时间,全无准备下的日本东京总部如临大敌,突然与台北失去同步连接,这让近藤心头猛的一震。
为确保行动顺利,他急忙关照手下与前方取得联系,他要告诉伊藤三郎,即使备份资料的下落不明,也不能让“天使”活着离开日本特工的监控范围,“放虎归山,后患无穷”,这个的浅显道理他还是懂的。
然而几分钟后,根据下属传来的最新消息,东京依旧无法与伊藤三郎及手下取得联系,这让近藤不觉感到问题严重。
仔细斟酌后,近藤为保证绑架“天使”的行动万无一失,亲自下达命令,要求隐藏于台北其他地方的谍报人员第一时间赶去出事地点,证实是否发生意外,而且他还给台湾警察局打电话,以逮捕日本通缉犯的名义,要求台北警方协助。
近藤相信在这些保障措施下,“天使”想要安安稳稳的离开台北,甚至逃离台湾,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电光火石间枪杀一人,而且两颗子弹相距仅几毫米,两处血肉模糊的弹孔粘在一起,即使久经沙场的老兵也会心惊胆跳,但“黄雀”对此毫无感觉,他瞟一眼赤身**的夏玉,小步走到伊藤三郎身边,蹲下身,在身体上摸索出一串钥匙,然后对着微型对讲机小声道:“垃圾清理完毕,预计两分钟后出来!”
从歹徒身上移开视线,我开始注意身披黑色风衣,威风凛凛的闯入者,他把枪气势磅礴的拿在手里,回过头,摘下那副酷味十足的夜视眼镜,很快一张刚毅、满怀沧桑感的面孔出现在眼前。
我一旦看清了来者何人,脸上不禁流露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惊讶,隔了一会,才哑然失笑道:“是你……穆俊?”
“没错,我们又见面了!”穆俊严肃凝重的点下头,走到我身前,打开束缚我的铁链,然后站在一旁,心底感慨万千。如果他没有执行这次特殊任务,没有看到那张照片,或许他永远不会知晓我的真实身份。在穆俊的观念中,我还是国防大学射击管里的低级军官……
长时间捆绑使我血液不能无法流通,不但感觉整个人身体僵硬,几乎连体内血液都有凝结之感,但我咬住牙,强忍身体所受创伤,硬撑着踉踉跄跄的走了几步,想要为夏玉捡起残缺的衣服。
可这三四步的距离,我走的满头大汗,残落在地上的衣服看上去遥不可及,伤口处传来的疼痛撕心裂肺,差点让我叫出声,就在我重心不稳,眼看就要摔倒在地的一瞬间,一双沉重有力的手,稳稳把我扶住。
“谢谢你!”我擦去额头冷汗,向穆俊道谢。没想到国防大学的一次意外比试,会让我在绝境时巧遇救星。
“不客气!”穆俊漠然的回答一声,回头凶锐的目光紧紧锁住夏玉,重新举起手枪。
穆俊要枪杀夏玉,我内心无比惊讶,顺势拉住穆俊,气喘吁吁的大声叫道:“你干什么?她也是受害者!”
可没等我说完,枪膛中的子弹已经顺着管壁螺旋式转动,以每秒三百五十米的速度,从枪管中射出,直接击中夏玉左胸,染红了她半边身体。
胸口的钻心疼如此清晰,夏玉大口大口的喘息,觉得体力在一点点的流逝,一阵眩晕感包围了她,她感觉周围的东西都在转,身体也越来越沉,但她还固执的坚持着,想要听清周围的说话声,然而恍惚中,她依旧失陷于逐渐模糊的意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