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间隙源于父爱,源于理念不合。
老朱的爱子之心可想而知,他想把所有的自己来抗,哪怕是留下骂名他也在所不辞。
只为了澄清吏治,把贪官污吏赶尽杀绝,给儿子留下一个太平盛世的花花江山。
虽然手段是有些过于血腥,可是出发点还是好的。
老朱起于微末,幼小的时候,就体会过挣扎在死亡线上的感觉。
这一切的源头他认为是贪官污吏带来的,所以他当政以后,对贪官污吏痛恨的程度根本就不是寻常人能够体会到的。
奈何儿子不理解,还抱怨他残暴,这怎么能不令他生气?
以至于忍不住痛打儿子朱标,这才有了太子卧病不起。
郑长生:“皇上,您为什么不跟太子殿下明说这一点呢?要是说了,臣相信太子会理解您的苦心的。”
老朱长叹了一口气:“孩子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
老子的话就未必那么好使了,哪怕是对他好的。”
郑长生很是感慨啊,老朱饶是人间帝王,对历史的前进是有着推动作用的。
可是他也有没活明白的地方,就比如这父子亲情。
封建帝王之家,君臣父子一脉相承。
可是首先得是君臣,其后才是父子。
他以为老子就是老子,儿子就是儿子,父亲教训儿子,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他完全忽略了,君臣之道。
生在帝王天家,哪里还有私情?
帝王言出法随,帝王出口成宪,而朱标又是从小接受的儒家教育,可以说是被儒家君为臣纲思想洗了脑的人。
在他的心里,跟老朱首先就是君臣。
老朱以父子情待他,可他不这么以为。
惹得皇上动怒,以至于出手打他。
这不管是为臣还是为子,都是不忠不孝的人。
心中的隔阂增生,心中的愁绪郁结,这年深日久下来,不得心病才见鬼了呢。
郑长生居高临下以旁观者的身份看的很清楚这一点,但是他不知道怎么开口跟老朱这个当局者迷的人说。
他也明白了,刚才老朱对他发问怎么看太子的死,并不是怀疑朱标的死有异常。
而是借此抒发一下自己的内心。
他也是长期压抑的久了,心里的话没人说,估计在不抒发出来,他也会把自己弄抑郁搞崩溃的。
难道老朱就没有想到太子朱标的死有异常吗?
怎么就好端端的一个人,就突然癫狂手舞足蹈的失足落水呢?
老朱未免有点太过于自大乐观了吧?
反正郑长生是不相信朱标会无缘无故的癫狂。
要不要点醒一下老朱呢?
郑长生心里矛盾起来。
这可不是闹玩的,有人对太子下手,要是查明真相了还好,可是要是一无所获,那提出这个事情的人会有好下场吗?
一个祸乱超纲的罪名是跑不掉的,以老朱的脾气秉性诛灭九族都是轻的。
郑长生真的犹豫了。
老朱这会儿感觉好点了,似乎把压抑在心里多年的心结说出来之后,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
“雨浓,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咱说?”
“呃,没......不是......臣的意思是,太医对太子的病症是个什么结论?”
老朱突然间的发问,郑长生有些措不及防,差点就把心里所想的说出来了。
不过,还好他反应的及时。
“太医脉案已经存档,怎么?你要看?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老朱顿时坐直了身子,急切的三连问。
郑长生真的想当着老朱的面提出复查脉案,可是转念一想一点证据都没有,一切的一切都只不过是自己的推测,要是因为这掀起腥风血雨着实是于心不忍。
再说了,负责太子治病的是御医墨世千。
两人虽然关系不是很好,但是他知道墨世千的为人。
此人至纯至孝,幼年学医师从御医院的院正秦明,为人谨慎,这么多年来口碑很好,从来没有什么误诊之类的情况发生。
不管有没有查到太子之死的始末,只要自己提出复查脉案,墨世千注定是要完蛋了的,甚至连他的老师秦明老爷子都说不定会受到牵连。
现在老爷子秦明已经告老还乡,回到莆田老家安享晚年去了。
还有,老爷子秦明跟师父鲁青山的关系相交莫逆,让他受到牵连这实在是于心不忍。
郑长生思来想去终究还是没有提出复查之事。
“皇上,臣没有复查脉案的想法,只是在想给太子的祭文中怎么写薨逝之因罢了。”
这个借口不错,郑长生都为自己的急智感到自豪。
只一瞬间的时间,这个念头就涌上了他的心田。
老朱沉默了一下:“太子失足落水,惊吓过度,导致高热不退,以至薨逝。”
“请皇上节哀!”郑长生沉痛的道。
“哎,咱也算是见惯了生死的人,可是没想到白发人送黑发人是这样的滋味。”
老朱一边说着,一边摸了一把眼泪。
“雨浓啊,太子薨逝,皇太孙年幼,你的职责重大。身为皇太孙师,你要多多的教导允炆这孩子。
他骤然丧父,性情大变,变的沉默寡言,郁郁寡欢的,咱看着心疼。
以后,允炆这孩子你就多费点心吧。”
郑长生点头:“皇上请放心,臣会担当起为师者的义务,一定会悉心教导皇太孙。”
“这几年也怪咱,一直把你往外面派用,在京师的时间都少,也没那么多时间教导允炆,以后不会这样了。
咱打算让你担任内阁行走一职,就留在咱的身边听用。
这样你也有充足的时间教导允炆。
本来是想给你一个恩典,给你一个册封的旨意的,可是太子的事情突发,没来得及传旨。
现在趁着你在,旨意你就带回去吧。”
说着,老朱从枕头下拿出一个黄陵包裹的卷轴。
圣旨,郑长生家不止一个,受封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圣旨他还是认识的。
郑长生赶紧起身,跪下双手接过圣旨:“臣叩谢皇上恩典。”
“起来说话,这道旨意不止加封你一人,还有格云朵母女。
吕家的丫头和琪儿以及他们的孩子咱都加封过了,可唯独没有加封格家丫头。
现在对她们母女加封,相信你能够明白咱的用意。”
郑长生眼前一亮:“皇上莫不是要从侗区出兵,剿灭蒙元盘踞在云南的最后一支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