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结果,结果当然是——
小拾看着白天才来过一次的当铺,站在当铺的门前,面无表情的看着当铺里面掌柜的抱着个酒瓶趴睡在柜台之上,原本长长的能编辫子的胡子变短了,还一翘一翘的。
“俩熊孩子你们怎么这么晚啊,饭菜都凉了,用来欢迎新人的酒都被我喝光了。”掌柜的目光涣散的懒懒的说道。
趴在柜台上一动也不动的。
“陆玖,小拾,怎么这么晚才回来?饿了吧,先吃饭吧。”笑得温柔的月柒走了出来,身上还萦绕着烟火味儿。跟在她身后的则是那个只说两个字的沉默寡言的黑衣青年!
“吃饭。”见了他们两个,照样只说两个字,就是这么任性!
“真是的,掌柜的好狡猾,把酒都喝光了。”陆玖嘟着嘴不满的抢过掌柜的酒瓶。
话说,少女,你不是脚崴了么?!
“所以,你们果然是一伙的,同谋吗。”小拾汗颜着说道:“那试验呢?写了‘掌’字的石头呢?”
“——”喝醉了的掌柜可疑的停顿之后,打哈哈笑着:“那种小事就不要在意了嘛~你的任务就算完成了,给,新伙计,这是专门迎新的酒。”
重新拿了一酒瓶喝了几口的掌柜的将酒瓶扔给小拾。
小拾慌忙接住,嫌弃的眼神道:“臭男人喝过的我不要,可以换新的么?”
“你敢嫌弃我?”掌柜的生气道。
闻言,小拾只得勉强的喝了几口。
“还有,小拾。”掌柜的坐直起身,低笑道。
“嗯?”小拾茫然的抬起头,看见掌柜的,陆玖,月柒还有凌壹都在看着他。
“欢迎来到当铺。”掌柜的郑重的说道。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当铺的伙计了。
简单的话语,不知为何,小拾觉得鼻子酸酸的,有种想哭的冲动。
激动难抑的心情化为表面,他扬起大大的笑容,重重的点头:“嗯!”
曾记得,有人说过这样的话语:吾心归处,即是吾乡。
而现在的他,算不算是:吾心归处,即是吾家呢?
别人都不是特别的,所以他也不是特别的。
然而现在,他好像遇见了特别的人了——
啊,今晚,就让他暂且期待的说一句:
吾心归处,即是吾家。
这里是我的家,尽管,我不知道我还能在这里呆多久。
——————
一日之计在于晨,早晨是一天的开始,辰时(07:00-08:59)未到,小拾已经起床打扫干净了当铺内外的地,擦干净了桌椅柜台和各种古董摆设,洗好了衣服晾完了衣服,月柒睡醒起床后,小拾已经做好了早饭了。
月柒看着饭桌上米粥馄饨,包子油条,虾饺蒸蛋,煎饼炸鱼小酱菜,各式各样,丰富多彩,真心的赞叹:“小拾你真厉害,要是是我一个人,是不可能做这么多样的。”
小拾羞涩的摸摸后脑勺,谦虚说道:“因为之前有在酒楼里打过工的缘故,所以会做几样。”“真的很厉害了,像你这般的年纪。”月柒怜惜的手摸着他的头,含笑说道。
小拾不知为何总很享受被人摸头的感觉,大概是因为会温暖到人心里的缘故,掌柜的总说月柒姐凶巴巴的像个母老虎似的,这个时候,月柒姐总会突然出现问掌柜的她很凶吗?
这样的日常总是发生,在小拾看来,月柒姐是个温柔的像水一样的女子,总能让人感受到温暖,根本不像掌柜说的那样像母老虎,额——虽然,偶尔,暴力的时候有点像。
不知不觉间,小拾已经在当铺内待了一个多月了,这一个多月的时间,足够了解这家当铺和当铺内的人的表面。
当铺内一共有五个人,掌柜的是老板,而剩下的四人是伙计。
月柒是个温柔偶尔会有点凶的厨娘(现退职,掌厨的变成了小拾。),美丽而又优雅的女性,奈何家务活不行,厨艺不行,在小拾还未出现之前,掌柜的说:他们在凑合(将就)的活着,可以想见,日常多悲催。
四个伙计中,还有一个也是女性,那就是陆玖,是个自称青春可爱无敌的十三岁少女,平时活泼好动爱恶作剧,更关键的是力气大,模样生的可爱俏丽,更重要的是力气大。
另一个伙计名字叫做凌壹,平时寡言少语的但给人的感觉很可靠,凌壹也是跟随掌柜的最久的伙计,据掌柜的说,这家当铺内,除了掌柜的他自己外,凌壹是第二强,至少比两个弱女子一个弱男他们这三弱组合强。
小拾一直不懂掌柜的话语里的‘强’指的是力量还是其他,也曾问过掌柜的,掌柜的只一脸高深莫测的说道:“时候未到,你以后自会知晓。”
说了这么一句,小拾觉得他问掌柜的真是白问了,后来不了了之,小拾每每回想起掌柜的说那句话时的模样,只觉得,掌柜那高深莫测的样子好像那个街口算命的赛半仙啊!
闲暇的时候听陆玖八卦说过,凌壹是还是婴儿的时候就被掌柜的捡了来收养,当时掌柜的和现在的样子没有什么差别,这一度让小拾在看到掌柜的被胡子遮掩下疑似年轻俊美的面容时,很怀疑掌柜的的真实年龄。
说到凌壹和陆玖,这两人经常躲在各自的房间里不知在捣鼓什么,不到吃饭的时候绝不踏出房门一步,有时甚至连饭都不吃,这让小拾一直很担心两人的身体,要知道三天不吃饭,铁打的身子也会变成脆饼干!一掰就碎啊!
后来,见到掌柜的和月柒姐见怪不怪的样子,再加之看到那两人不吃饭仍然精神奕奕,壮得能打死一头牛的样子,小拾渐渐习以为常了,他总觉得新世界的大门在慢慢的打开,就算以后他再见到更奇异的画面的时候,他大概也能淡定的呵呵一笑了。
若说月柒陆玖凌壹三人偶尔有点小怪癖小奇葩但总体还是个正常人的话,那么掌柜的,小拾已经无法用言语形容掌柜的的奇葩之处了。
首先不得不说的就是胡子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小拾看着胡子长长的掌柜,虽然会觉得很怪,但蓄胡子蓄那么长的人也不是没有(胡子都长拖地了,谁有那寿命时间蓄那么长的胡子啊!),这点小怪癖还是可以接受的,可接下去的日子证明,他想的还是太甜了。
掌柜的的奇葩之处不是他的胡子长,而是他的胡子每隔几天就会变、造、型!
某一天,掌柜的的长胡子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乱蓬蓬如鸟巢一般相互交错团在一起,连鼻孔和嘴巴下巴脖子处都被胡子给遮住了,如此景象,小拾被惊吓到了。
又某一天,掌柜的的胡子鸟巢没了,又变成了齐整柔顺黑亮,像少女那头如瀑般顺流之下青丝一样造型的胡子,但是这回胡子没有长拖地,只长到胸膛处,像是被人用剪刀一刀剪了似的非常齐整,掌柜的简称他的胡子:短黑直。
这回的胡子正常了一点,小拾被吓到后很快恢复正常。
又又某一天,胡子是分叉,又弯曲卷卷的,还绑成双马尾的。
又又又某一天,胡子长及肚腹处,垂直下来触感像钢针那般的又硬又尖锐,用手指腹去一戳,还能戳出一滴血珠来。
每一次的胡子造型,掌柜的都能精心维护好几天,然后看心情换另一种。所以,掌柜的,为什么是胡子!
不管长的卷的鸟巢的都好无所谓,可为毛胡子会像针那么硬而且尖啊!
为什么一戳还会戳出血来呢?这难道不是用一堆的针做成的胡子吗?难道弯腰的时候不会戳到肚子漏风吗?为什么是胡子?!
小拾深深地觉得,掌柜的真是个奇葩。
然后,一个月下来,他淡定了。
然而,掌柜的身上的还有其他奇葩之处,比如睡个晚觉能睡到中午,睡个午觉能睡到第二天早上起来吃早饭以后继续睡,而且睡的地方完全随机,不论是柜台上,柜台后的地下,桌椅上,房梁上,厨房灶台上,都是掌柜的临幸睡过的地方,简直无敌。
又比如爱吃肉,无肉不欢,一定要有肉,不然绝对不吃,超不喜欢吃蔬菜,一吃蔬菜就会吐。
平时爱看闲杂书,若对书里的事物感兴趣,这种兴趣便会带到现实中来。
据说,他的什么背龟壳找石头的试验就是看闲杂书得到的灵感。
当然了,这些奇葩之处,老实说,和掌柜的的胡子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左边是死气沉沉的棺材铺,右边是卖香烛纸钱的铺子,两间铺子的中间,一栋复式二层木质结构的小楼古香古色,这,是一家当铺!
是他现在工作的地方!
打开吱呀的木门,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在小拾的脸上,神清气爽的感觉。拿着扫帚扫着当铺门前,不知不觉,他已经待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了啊!
啊!这一个多月···为毛客人来了这么多个,而掌柜的完全不在意的拒绝掉那么多单生意呢!这是为什么呢!
小拾仰头望天,开始担心这个月的工钱和以后的工钱他还能不能拿到呢?
不过,工钱什么的倒还是其次,毕竟他在这里吃喝住不用自己花钱,每天主要的工作也不过是做完当天的家务活之后就是无所事事,这种生活不要太惬意太美了。
小拾扫完地,往门外的地上洒了洒水。
其实,最让他在意的,觉得别扭的是,明明他是一个当铺伙计,却好像整天都没能帮到掌柜的忙,总没有客人上门,就算有也会被掌柜的赶走,完全没赚到什么钱,而他吃掌柜的,住掌柜的,这种像是不干活吃白饭的莫名的罪恶感谁能懂?
好难受啊,好愧疚啊!求有工作做啊,不然他心里上,道德上过不去啊!
从进当铺第一天起,他可是立志要当个好伙计的啊!小拾提着个木桶站在门前,发呆着。
“小拾。”低低的嗓音,咬字有些不清晰,这是经常沉默寡言的人都(应该)会有的毛病。
小拾望向门内,凌壹穿着一身黑色短褐,干净利落的,先撇开外貌不说的话,他凌壹光是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进,我想要清静不说话,别跟我说话,我不会理你的,你离我远点’的强大的气场。
就足以让人觉得这是一个很帅气特别的男子,光是气场气质都这样了,更别说凌壹那副样貌了,简直能让女人尖叫的好看,那冷峻而神秘的样子不由让人觉得很有安全感,很可靠。
“凌壹,你这是要出门?”小拾放下装着水的木桶,讶道。
当铺里的人相处起来相对和谐,就算偶尔有些小摩擦,但也很快就插科打诨的揭过,谁都不会放在心上,而他们也不会因为他是新来的就因此而欺负他,相反,处处照顾他,这样的善意,小拾每每都觉得感恩不已,恨不得天天烧香祷告,愿神仙保佑这些善良的人天天开心,岁岁平安,好人有好报。
对于小拾来说,别人对他的恶意,他尽量做到宽容无视,这不是圣母玛丽苏行为,只是从来冤冤相报何时了,心怀怨恨的人终究会变的丑陋不像自己,若是心怀怨恨,对于小拾来说,这样太累了,从来就不值得。
而别人对他的好,他铭记于心,对此感恩,并回报他人的善意,这更不是圣母玛丽苏行为,若不待人真心,别人凭什么待你真心实意?
心中总怀猜忌,并因此心生怨恨,这样又怎能看见美好?若没有些正能量,这个世界该是多么的扭曲丑陋?对于小拾而言,他只想看到美好的事物人和心。所以他人待他好,他心生感激,更待他人好。
“嗯。”凌壹应道,声音微不可闻。
小拾对此感到无奈,寡言少语的人的回答还真是···够少的。
“衣服。”低低的声音。
小拾哦的一声明白了:“你这是要去买衣服吗?这么早?”成衣铺的人还没开门呢。
“时间。”
“你只有早上这么一点时间么?你很忙么?要不我帮你去吧。”小拾自告奋勇的热心的要帮忙。
凌壹摇摇头:“自己。”
“你自己要去啊,可是这么早,成衣铺还没开门呢。”
“踹门。”
“不行,这样太暴力了。”小拾反对道。
“习惯。”
“不行,就算成衣铺的老板习惯了你这种暴力的行为,但这是不好的行为,不能提倡。”小拾还是反对道。
睡在柜台上的掌柜翻了个身子,眼睛眯成一条缝,睡意朦胧的嘟囔道:“这才相处几天啊,还真是默契。”与其说默契,不如说小拾是在用心与人交流?还是心细?还是其实他就是个怪人翻译机?!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凌壹纠结的抿了抿嘴,这真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所以说我陪你去吧,反正要顺便去买菜,肉都被掌柜的吃光了。”小拾伸头望向里面还在睡懒觉的掌柜,提议道。
凌壹自然是干脆的点头答应了:“走吧。”说完往一个方向走去。
“等等。”小拾手扯了扯凌壹的衣服,凌壹转过身来用疑惑的眼神看他。小拾指了与之相反的道路,汗颜道:“那边是城门的方向,这边才是去成衣铺的路!”
所以之前是怎么找到成衣铺的?难道绕城一圈?某种程度上小拾也是真相了。
自古强人多路痴,凌壹什么都好,就是在认路这方面有一丢丢一丢丢的感知模糊,这也是他不经常出门的缘故,之所以选择在早上出门,那是因为凌壹很有自知之明,早上出门黄昏的时候才找到回家的路的孩子伤不起啊!
凌壹闻言,俊脸微红,尴尬羞涩的神色一闪而过,故作淡定的走在前方。
“掌柜的,我和凌壹出去一会,你要好好看店哦。”小拾交代了掌柜的,然后快步追上凌壹。掌柜的在店内柜台上侧身躺着,不耐烦的摆摆手道:“知道了,啰嗦的小鬼。”
“其实,以后买布料就好了,我会做衣服的。”
小拾跟凌壹并肩走着,说道。
掌柜的就不用说了,陆玖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生惯养的孩子,所以,一向不怎么会缝缝补补,月柒则是只会缝些小物件什么的,凌壹虽然很想自己做,但奈何只会补破洞,所以他们一般都是到成衣铺订做衣服的,小拾觉得,没有生意还这么大手大脚的花钱,实在太浪费了!
以后的衣服得由他来负责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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