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气息散在全身,行话叫做“无使有断续处”,则敌人无论击在何处,都会自然而然产生抗力,将伤势减到最低程度。
但若武功相若的两个敌人过招,除此之外,还须料敌大约击向何处,尽量在此处凝聚真气,否则若对方一掌将已击成重伤,这条命岂不是交在对方手上了?
慕容绝眼见对方右掌一出,心念电闪,一口真气已布护于他掌落之处,但那骆飞鸿着实奸诈,刹那左右掌交换,左掌正击在慕容绝防护薄弱之处。
这一招诡谲怪异,委实难防,乃是玄冥神掌之中的绝招之一。
慕容绝只觉一股奇寒大力推来,身不由己向后连退七八步,方始拿桩站稳。
刹那全身如堕冰窖,只觉喉间一热,张口喷出一股鲜血。
慕容雪与秋梦口不能言,却全都看在眼中,焦灼之情从四只剪水明眸之中透了出来,汗水沁出额头。
骆飞鸿却是霁然色喜,笑道:“老庄主,这一掌滋味如何?”
慕容绝此刻正自咬牙苦忍,他这一掌力道奇大倒还罢了,掌中的“玄冥真气”却着实难当,若非他数十年勤修苦练的一身精湛内功,二十个慕容绝也须被立时冻僵毙命。
他勉提真气,化去掌中的阴寒之气,气息转了三转,便觉好受了很多,跨步回到圈子中心,道:“第二掌!打罢!”
骆飞鸿心下也不禁佩服,暗道:
这老儿一身内功如此深厚,远过于我,当世也不见得有几人能超过他。
今日若不能将他废在掌下,日后他寻起今日之仇来,我可要吃不了兜着走啦!
想到此处,心念已决,沉腰坐马,将全身力道运在右臂之上,呼地击出,口中喝道:“第二掌!”
他这掌击出时招式平凡,甫到中途,手腕轻抖,已幻出五个掌影,模模糊糊,若有若无,实不知要落在何处。
这一掌亦是“玄冥神掌”中的绝技,唤作“五出梅花掌”,五掌中只有一掌是实。
慕容绝见他掌势如此奇妙,心念微动,足尖在地下划了个圆圈,竟在此间不容发之际将背部卖给了对方。
“砰”的一声大响,慕容绝前冲四五步,深吸了两口气,转头道:“好掌法!好力道!”
显见这一掌伤得远比上一掌为轻。
慕容雪与秋梦面有喜色,无恶势众却均感愕然,骆飞鸿轻轻摇了摇头,知道自己中计,甚是沮丧。
慕容绝虽不知他这一掌使甚么招势,却知自己若再重蹈覆辙,被他击中防护薄弱之处,只怕便没机会再挨第三掌了。
思来想去,索性以不变应万变,将一口气运于背部,硬生生以本身数十年内功受了这一掌。
他这时集全身力道抵抗,虽不出手,较之出手相敌也差不了多少,再借势前冲,消去一分掌力,只觉着体一阵寒气,再无异样。
以骆飞鸿的机智,这一着他并非想不到。
只是第一掌打得称心如意,万没料到慕容绝会在第二掌使上花样。
他这时知道中计,心中暗暗冷笑道:
这老儿如此奸猾,可惜你就是再奸猾十倍,这第三掌我也要你动弹不得。
当下长了长身,笑道:“老庄主,好功夫,好心计啊!看来我这第三掌打与不打也没甚么分别了,定然伤不了老庄主一根毫毛,惭愧惭愧!”
慕容绝道:“那也不必不……”
一个“打”字还未出口,骆飞鸿双掌一立,两股掌力有如排山倒海,崩石裂岸般直击过来。
慕容绝大惊,叫道:“你……”话未说完,骆飞鸿的双掌一左一右,结结实实地印在他前胸之上,慕容绝的身体有如一束稻草般直飞出七八丈远,在空中便是鲜血狂喷,情形甚是可怖,慕容雪与秋梦心中翻了个个儿,泪水顺着面颊流了下来。
“啪”的一声,慕容绝跌落尘埃,面如白纸,双目紧闭,青袍全被鲜血染成红色,这两掌竟是受得奇重无比。
本来骆飞鸿与慕容绝说好只接三掌,慕容绝虽见他双掌齐出,刹那间也只以为他又要故伎重施,两掌中一掌是实,一掌是虚,哪知骆飞鸿见他应付有方,自己前两掌未收到预期功效,竟尔陡起毒念,明明只剩一掌,他却双掌齐出,立意要将慕容绝重创掌下。
慕容绝料敌有误,措手不及之下,虽有内功防身,还是被他击成重伤,生死不知。
这时场上静得连落一根针都听得见,数十道目光尽皆集中在慕容绝身上。
骆飞鸿看了一刻,见慕容绝没有动静,笑道:
“老庄主这第三掌终于没能挺住,这场赌嘛咱们也就没输。这两个美人儿,这座大好庄子从今日起,便改姓骆啦!”
得意忘形之下,不禁放声长笑。
笑罢低头,只见慕容雪与秋梦四道目光中满是怒火,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他一阵邪笑,道:
“老家伙死啦,你们两个小妹妹必定恨我入骨,哈哈,恨罢,没有关系,我喜欢人家恨我……”
他边说边走到慕容雪跟前,伸手解开她的哑穴,捏住她的下巴道:
“……小妹妹,你告诉我书藏在……”
一句话没说完,“呸”的一声,慕容雪将一口唾沫重重啐在他的脸上。
骆飞鸿也不动怒,伸手抹了一把脸,笑道:“香啊!美人香唾,果然不同!”说着把脸一沉,狠狠地道:
“小妞儿倒有点骨气,好!我看看你骨头能有多硬!”双手向下一分,“嗤嗤”两响,慕容雪与秋梦的外衫连同胸衣全被他扯了下来,两双雪白高耸的乳房登时显现在众人面前。
二女花容失色,又羞又急,泪水滚滚而下。
自骆飞鸿以下,“无恶帮”二十几名帮众齐齐盯在二女的酥胸之上,尽是目瞪口呆,喉头上下翻滚,心中燥热难以言喻。
骆飞鸿“嘿嘿”一笑,极是淫亵,道:“两个小妞儿好美啊……”
伸手便向慕容雪胸前按去。
手离慕容雪胸前还有一寸之遥,后面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住手!”
骆飞鸿愕然回头,慕容雪又惊又喜,叫道:“爷爷!”
慕容绝以手撑地,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声音又是微弱,又是颤抖,道:
“姓骆的,我……撑得住你这三掌,你……你输了……”
他声音极低,但场中每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显见他重伤之下,真力还存了不少,绝无性命之忧。
骆飞鸿大惊,心道:这老儿内功怎地这等邪门,天下哪有中了我这许多掌还不死的人?
转念一想,嘿嘿笑道:“老庄主原来没死,那好极了,你这孙女儿骨头太硬,我正自犯愁,如今着落在你身上说出秘笈的下落,岂不更妙?”
慕容绝一听此言,喉口一甜,又是一大口鲜血喷了出来,良久才道:
“你……你……你输了,便该放人……退出姑苏……”
骆飞鸿仰天一笑,道:“老庄主,你走了眼啦!我骆某若是那等言出必践之人,在江湖上还混得下去么?”
话音甫落,纵身上前,一拳一脚,将慕容绝打倒在地,右脚踏在慕容绝的背部,笑道:
“老庄主,我劝你还是说了罢!免得零零碎碎受苦,也免得看我在大庭广众之下做你的孙女婿啊……”
“无恶帮”众轰笑声中,慕容绝懊丧欲死,勉力开口道:
“你……你不怕……应……应誓么?”
骆飞鸿又是一阵狂笑,道: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发誓算甚么!世上若有应誓之事,谁还肯干坏事?
“不错,我骆飞鸿说过,若违此誓,今日便死在刀剑之下,身首异处,那又怎样?
“谁来砍我的头啊?你么?你孙女么?哈哈!哈哈!”
笑声未毕,墙外一个声音冷冷地道:
“骆飞鸿,你错了,发誓总是要应的。今天你身首异处,砍你人头的人便是我!”
声音落处,两个人影飘然跃入场中,右边那人一袭紫衫,凤眼含威,乃是桑小娥,左边这人长身玉立,手中宝剑生出寒光,浑身裹着一团威风煞气,正是一代剑圣风清扬!
风清扬与桑小娥昼夜疾驰,本怕歹人在参合庄占得上风,遣人暗害慕容绝等人,他们并不知一切都是宁清宇在搞鬼,可是天道祸福,其实难测,这种错误的担忧竟驱使他们及时赶到,救下了慕容绝的性命,也使雪儿和秋梦免受贼人之辱。
慕容雪和秋梦一见自己昼思夜想的情郎出现,惊喜之下,泪花滚滚,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慕容绝也是又惊又喜,他本来勉提一口真气护心,这口气一松,重又晕了过去。
风清扬在墙外听到骆飞鸿的无耻言语,人在空中已对场中情势一目了然,落下地来见到雪儿与秋梦二人情状,更是一把无名业火冲上顶门,对小娥道:
“叫灵灵!救人!”自己长剑轻分,一招两式,向骆飞鸿双臂疾刺!
桑小娥撮唇作啸,那小红鸟极有灵性,眼见慕容雪与秋梦落在别人手中,早急得怒羽贲张,啾啾鸣叫,一听啸声,探翼而下,铁喙忽发忽收,站在慕容雪与秋梦身畔的那两人还没来得及反应,每人已被啄瞎了一只眼睛。
桑小娥抢上前去,长剑连闪,早结果了二人性命,其余帮众一见小红鸟这等威势,立时想起骆飞鸿曾说在小商桥伏击风清扬,因这一只小鸟而遭全军覆没之事,登时吓得心胆俱裂,发一声喊,四散逃开。
桑小娥迈步上前,伸手解开雪儿与秋梦被点的穴道,拾起衣服与她们穿上。
二女含愤已久,拾起两柄长剑追杀无恶帮众。
她们三人本都是一等一的轻功,在骆飞鸿面前虽缚手缚脚,与无恶帮众单打独斗,甚或以一敌二,以一敌三,那也多半稳操胜券,再加上小红鸟从旁干扰,片刻之间,已有十余名无恶帮众丧命在三女的宝剑之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