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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章,不打不相识

铜镜中的人影影影绰绰的,看不太真切,所以辞镜也并没有发现般若的脸上浮起了一层淡淡的粉,她瞥了辞镜一眼,又迅速地收了回去。

“哦,他去包扎伤口了,不过你听好了,你在他头上砸了这么条道道,要是毁容了我不会放过你的。”辞镜用一种无所谓的语气说着很所谓的话。

般若瞪圆了眼转过身看她,道:“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辞镜抱着手臂仔细想了想,道:“唔,他欠了我一大笔钱,现在正在还债,但是他是靠脸吃饭的,你毁了他的脸,他就不能赚银子还我了,也就是说我这一大笔钱打了水漂。”

般若被她唬得一愣一愣的,“他欠了你多少钱?孤替他还。”

辞镜饶有兴致地微倾了身子,似笑非笑道:“十万两,公主愿意替他还么?”

般若抿了抿唇,开始犹豫了。

辞镜继续道:“不过他已经还了五万两了,公主若要替他还,再还五万也行。”

般若还在犹豫中。

“不过我和他也认识这么久了,其实我打算不让他还这么多,还个一万两也就可以了。”

般若拍了拍梳妆台,道:“好,孤这就让人去拿银子。”

这又笨又败家的公主,都不问问他怎么欠她这么多钱的……

辞镜正要说话,瑰月和孙弦寂已经齐齐进了门来,瑰月额头上还包着一圈白纱布,头发半散着,多了几分阴柔。孙弦寂跨步进来,见到辞镜正好整以暇地坐着,嘴角还挂着狐狸般的微笑,不知道又打了什么鬼主意,不禁莞尔。

辞镜看了瑰月一眼,见他面色红润有光泽,没有大碍,便也放心了,转向孙弦寂道:“孙大哥,般离他怎么样了?”

“有大皇子的暗卫守着,他不会有事,不过——”他看了眼般若,又道:“现在大皇子正在全城搜查,找般若公主。”

辞镜挠了挠耳朵,道:“不止是他在找吧,那刺杀他们的人也在找吧。”

忽然想起什么,她转向般若,问道:“你大王兄呢?”

般若哼了一声,“他跑了。”

辞镜被她这没头没尾的一句弄得懵了一下:“他跑了?”

“昨夜秀清宫走水,他说去救火,就再没回来。”

辞镜却想到了另一处,轻捂着嘴道:“该别是烧死了吧?”

般若闻言瞳孔一缩,她虽然讨厌这个大王兄,但是也没想过让他死,迅速地摇了摇头,道:“他轻功那么好,怎么会这么容易就烧死了?”

辞镜狐疑地看了孙弦寂一眼,孙弦寂道:“昨夜秀清宫走水,并无伤亡,所以大王子不会有事,公主殿下不必担心。”

般若轻轻松了口气,却又口是心非地撇撇嘴,“他烧死了才好。”

辞镜道:“为何要烧死他才好?”

“他不是什么好人。”

辞镜挑了挑眉,“他怎么不是好人了?”

般若却不说了,大约也是想起了家丑不可外扬,而且他们还是有泉国的王室,这可是国丑了。

辞镜见她不愿说,自然不会勉强,但是心里却隐隐有点不安,般若忽然道:“孤现在收拾好了,你可以带孤进宫去见王兄了吧。”

辞镜看着她,眨了眨眼,般若两道柳眉立刻竖了起来:“你该不会是骗孤的吧?!”

辞镜道:“公主,我也不是有意要骗你,只是现在外头大皇子正满大街的找你,若是让他知道我把你带到这儿来了,那我脑袋可就保不住了。”

“……”般若气不打一处来,捡起梳妆台上的胭脂盒就朝辞镜扔去,琉璃却不知从哪里跳了出来,一跃而起接住了胭脂盒,稳稳当当地落在地面上,还得意地扬起它的尖尖嘴,见没人理会,它又转过身,拖着宽宽大大的尾巴过来,走到辞镜面前,嘴一张,胭脂盒掉在了地上。

般若起身就要往外走,瑰月挡在门口,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漆黑的眸子里没有一丝光,般若哼了一声,就要从另一侧走,瑰月单手将她拎了起来,般若手抓脚踢却摸不到瑰月一片衣角,气得大声嚷嚷:“来人呐!救命啊!”

辞镜非常干脆地点了她的哑穴,瑰月依旧没有松手,辞镜走过去,道:“公主,不是我不让你去见你王兄,只是现在情况很复杂,我们还不知道是谁要杀你们,你现在在我这儿很安全,你王兄现在受了伤,你过去那儿,万一刺客再来,你也只是个拖油瓶,只会给你王兄添麻烦。”

辞镜的话非常直接且难听,但般若这会却难得地听进去了,手脚都安分了下来,辞镜心中叹了口气,解开了她的穴道,孙弦寂开口道:“般离王子现在的伤势正在好转,又有大皇子的暗卫保护他,他很安全。”

“万一那大皇子也不安好心呢?”般若问道,她现在也只能相信眼前这几人了。

“不会的。”辞镜摸了摸她的头,孙弦寂走过来,温柔道:“相信我们,你王兄不会有事的。”

般若点了点头,又看向瑰月,道:“那等孤回去了,再去取银子替你赎身。”

瑰月一愣,随即将目光转向辞镜,辞镜从善如流地转移开了目光,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瑰月道:“我没有卖身。”

“她说你欠了她银子。”

“我忽然想起我今天说要和翠微学做红烧肉。”

“辞镜你给我站住。”

两人一前一后跑远了,般若回过头来,和孙弦寂的目光撞上,孙弦寂笑了笑,道:“他俩从认识起就没有一刻停止过吵架。”

“孙先生喜欢辞镜姑娘对么?”般若忽然问道。

孙弦寂一愣,随后丝毫没有犹豫地回答:“是。”

“那孙先生看到他们关系这么好,不会生气么?”

“会。”

“可是孤一点也看不出来你生气了。”

“因为生气不一定要表现在脸上的。”孙弦寂带着一丝笑道。

般若并不是很明白,毕竟她一旦生气了便一定会表现在脸上,恨不得让全天下都知道孤生气了你们都得逗孤开心,想了一会儿,她又问道:“孙先生,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呀?”

孙弦寂垂眸,道:“你没有喜欢的人么?”

“没有。”般若摇了摇头,却不知怎的忽然又红了脸,孙弦寂看她这模样,不禁一笑,道:“真的没有?”

“孤不知道那算不算喜欢,所以孤才要问你。”

“哦?”孙弦寂挑了挑眉,“那你且说说,你对他是个什么想法?”

“孤让他毁容了。”般若细声道。

孙弦寂嘴角抽了抽,“这……”

“但是孤,孤会赔偿他的。”般若继续道,“他是靠脸赚钱的,既然孤毁了他的脸,孤就是断了他的生路,孤不能不管他,日后只要他愿意,他便可以跟着孤,孤不会让他做什么,孤养着他。”

孙弦寂听着听着,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原本的样子,还是很好看的,虽然说孤毁了他的脸,但是他也并没有变得难看,其实若是没有留疤,那也不算毁容。”般若继续絮叨。

接着便是一段长长的沉默,空气中浮动着细小的灰尘,金色的光透过门窗落入屋中,打在少女的侧颜上,描摹出一副温柔的轮廓,她不吵闹的时候,确实是个端庄又淑雅的公主。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温温吞吞地开口:“就算他没有毁容,孤也愿意让他留在孤身边的。”

以这小丫头的性格想法,她这么说,便八成是喜欢上那个被毁容的人了,不过孙弦寂觉得很是莫名其妙,怎么毁了人家的容就喜欢上人家了?但是转念一想,自己也是莫名其妙地就喜欢上辞镜了,便也觉得这一切又很合情合理,正所谓不打不相识。

但是这些心思在脑子里绕了一圈,他忽然反应过来,问道:“那个人是谁?”

般若脸又红了红,“就是刚刚那个公子。”

大皇子派来的官兵搜到了辞镜这儿,辞镜开了门,想到不久前在白螺城的时候也让人这么搜了一回,自己和孙弦寂还演了那么羞耻的一出,想到这儿,辞镜羞得寡妇脸一红,那门口站着的官兵忽然见她脸红,一愣,竟也慢吞吞地红了脸。

“夫,夫人,在下奉大皇子之命,来搜查般若公主的下落,还请夫人,宽恕则个。”那大舌头官兵红着脸支支吾吾道,辞镜抬着袖子正要挡脸,却被他口音逗笑了,放下袖子道:“官爷,发生什么事了?”

那官兵显然是新来不久的,看上去又傻又单纯,辞镜觉得好玩儿,有心逗他几句,却逗得他脸都要烧起来,后头忽然传来一阵吵闹声,来了个年纪稍大些的官兵,猛地敲了下大舌头官兵的头,喝道:“让你搜人,你杵在这儿作甚?”

“大,大人!”大舌头官兵被这么一敲立时站得笔直,舌头都给捋直了。

“滚一边去!”那官兵头子吼了一声,大舌头官兵便立刻乖乖退下去了。

辞镜站在原地没有动,官兵头子见到她,约莫是许久没见着这么周正的美人儿了,眼睛都看直了,却还是人模狗样的咳了两声,正经道:“夫人,在下奉大皇子之名……”

将刚才大舌头官兵的话又复述了一遍,辞镜听他说完,嘴角攒起一抹细细的笑容,眼角眉梢间带了几丝柔媚风情,“官爷,妾身从未见过什么般若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