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什么情况?”
“九月……这是脚踏两只船吗?”
“, 可能的吧,九月看起来不像那种人。”
“修罗场修罗场!打起来打起来!”
“你闭嘴,再打起来我们店还了?”
“重点难道应该是, 九月的两个男朋友都超帅的吗?”
“戴帽那个虽然矮了点, 但是长相精致得连我这个男的都忍住心动啊。”
“白头发那个也差吧, 那张脸好看到我腿软了,最重的是,他超高, 刚才进门的时候你们看了吗?他低头的那个动作, 脖实在太好看了。”
“呜呜呜好难抉择哦, 我喜欢戴帽的那位的气质,一看他就是专情男人,嫁给他一定超幸福。白头发的,虽然看起来完美的像话, 可是他说话的时候,总让人感觉他有一点点的轻浮呢。”
“我知道了,一个做老公,一个做情人不就好了吗?九月可太幸福了。”
九月深秋撩开帘, 刚好听见最后一句话,问:“什么情人?”
里面一群人尴尬地打着哈哈立刻作鸟兽散, 陆续走出去,最后一个女孩实在没忍住,折返回来拍拍九月的肩膀,小小声:“九月,可以教教我们怎么样才能找到外面那两个,那种优秀的男朋友吗?”
九月深秋这才知道他们全都误会了:“是,我和他们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
女孩挤挤眼:“我们都懂的, 两个男朋友偶然撞上了,当然要装作知道啦。真看出来,原来九月你这么开放的!同为女生,我理解你的!”
九月深秋:“……”
他们到底把她当成什么人了啊。
……
而此时,面面对面坐着的两个男人,都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了诡异的戒备和敌意。
中原中也:这个男人怎么回事?一副女朋友好像被我抢走的样子,真让人火大啊,和太宰那个混蛋的气质未免也太相似了吧?拳头好痒,想冲着那张脸揍上一拳。
五条悟:他是谁?他是谁他是谁他是谁?深秋和他说话的语气熟稔到让我嫉妒,明明我们十年前就认识了,她却从来都没有用那种信任的眼神看过我。深秋和他究竟是什么关系?他们为什么会单独坐在这里聊天?而且,他的眼睛也是蓝色的?为什么看起来很有既视感?
最重的是,深秋对他的好感度竟然达到了100?就连路上遇的那两个互相暗恋对方的高中生都只是99而已!
这么想着,五条悟忍住看向中原中也的头上,好感度显示器灰色一片,半个数字也看。
是出故障了吗?
五条悟陷入沉思。
顶着“100”好感度的九月深秋端着饮料过来的时候,这两个男人仍旧保持着她离开时面面相觑的姿势,看起来,谁都没有先开口。
隐隐有,高手过招,以静制动的意思。
她走近,两人的目光唰地黏到她身上,用眼神问——他是谁?
九月深秋看出两人眼底共同的疑问,放下饮料,中原中也的是一杯米酒,店里只有这酒,她将脸偏向他那边,语气随意地解释:“店里没有红酒,我只找到米酒,你先将就一下吧。”
中原中也倒是不介意,毕竟穷,没得挑,无意间一抬头,猛然发现,对面那个白发男人盯着自己的眼神更加危险。
什么鬼???一脸老婆被我抢了的敌意是什么意思???
得到九月深秋100好感度的中原中也觉得莫名其妙。
也知道九月深秋有没有察觉到两人之间阴差阳错的敌视与对立,她极其自然地在中原中也身边坐下,顺手将另一杯饮料推到五条悟面前:“加了糖的热咖啡,六块糖,应该是你的口味。”
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这句话透露出一个不易察觉的信息:她竟然对五条悟喝咖啡要放几块糖的私人习惯,都了如指掌。
可五条悟没有发现,他可能是习惯了,也可能正在气头上,重点关注的是她对待那个帽子男人的态度。
她没有坐在自己身边,反而想也想地就坐在对面那家伙的身边,这只能说明,在她心里,她和那个男人的关系更加亲近。
五条悟感觉自己手背上的血管要炸了。
无缘无故被牵扯进修罗场的中原中也,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九月刚才那句话他听懂了,而对面那个白发男人对自己的敌视,他也弄懂了。
真是见鬼了。中原中也难以置信地想,他们两个恋人闹别扭,为什么拉上他凑热闹?他被太宰那个混蛋坑来这鬼地方就算了,为什么还被这里的原住民敌视?
这委屈他能忍?
堂堂港口黑手党干部,中也先生,绝对不能忍,立刻更凶地瞪回去。
两个大男人你瞪着我我瞪着你,蓄势待发,只等最后一根弦拨动。
九月深秋想起来还没有给他们两人做个介绍,虽然她觉得没必,她先向中原中也介绍五条悟:“对了,那是五条悟,我高中时的学长。”
简简单单几个字,介绍完了。
接着转向五条悟:“这是中……”
她脑中警惕地掠过一片回忆,昨天,她在五条悟的领域里,曾经和他提起过中也,当时五条悟的态度,太好好。
如果中也知道五条悟叫他“小也”“大也”“大小也”,这两个人会当场打起来吧。
多一事如少一事。
于是,到嘴边的“中原中也”语调一变,只吐出简单的姓氏称呼:“中……中原先生。”
中原中也瞥了她一眼,她习惯性地用两根手指牵了牵他袖口,用眼神暗示他配合一下。
中原中也低“啧”了声,勉强配合地点了下头。
这小细节上的互动,再次戳中五条悟本来就稳定的神经。
桌边缘知何时裂开一条缝,整间寿司店温度陡降两个度。
工作人员瑟瑟发抖:卧槽,那边是不是又要打起来了?赶紧收拾东西跑路?
九月深秋浑然不觉地继续:“中原先生是我以前的同事。”顿了顿,意有所指地补充,“他知道关于诅咒的事情,五条先生用如此警惕。”
言下之意,是在提醒五条悟,用像当初警惕她那样,对中原中也投以多余的关注和警惕。
可他根本就是因为那种小事而警惕的。
她最后那句话,听在五条悟的耳朵里,意思瞬间变味。
——她在维护中原。
于是桌边缘再次多出两条缝,连窗户都在微微发颤。
气氛紧绷。
九月深秋皱起眉,警告地瞪着他搭在桌边缘的手。
五条悟和她对视,她完全不觉得自己刚才有做错什么,她也确实没有错,是他自己太敏感。
“咦,原来只是普通的同事关系吗。”五条悟摘下小太阳镜扔到一边,两指捏了捏鼻梁骨,目光凝在中原中也那张让他产生危机感的脸上,语气带着虚伪的轻快,“哎呀,秋秋的这位神秘同事,看起来,应该也是普通人吧?”
秋秋?
中原中也被恶心得脖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抬手揉了揉后颈,忍住扭头看向九月深秋:“是我的错觉吗?为什么我从你这位学长身上,看了太宰的影子?”
九月深秋:“……”
五条悟抬手在呆滞的九月深秋眼前挥了挥:“秋秋,太宰又是谁?”
无论是那个什么中也,还是这个什么太宰,每一个陌生的名字,都在提醒他,九月深秋的过去和他半点关系也没有,他们之间仿佛隔了一条极长极深的沟壑,一眼望底,也无法跨越。
提到太宰,九月深秋头疼:“啊,那个人,也是我的同事,请不用在意。”
“这绝对不可能不在意的吧。”五条悟用五指笼起那杯热咖啡,盯着她,“中原先生有说哦,那个太宰和我很是相似呢。”
所以说,他究竟是谁的替身?中也?还是太宰?
“这个世界上相似的人有很多,都说了用在意,太宰只是我的同事而已。比起这个,五条先生,你今天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九月深秋问。
“想见你啊。”他捧着杯子,直白地说,“超级想。”
九月深秋眼皮一跳。
中原中也用米酒杯子挡住脸,被五条悟浑身上下冒出来的粉色泡泡恶心得难以直视,越来越觉得那家伙像太宰了,手痒得行啊。
九月深秋掐着自己的腿,努力让自己跳起来打人:“五条先生已经到我了吧?现在可以回去了吗。”
“秋秋这是在赶我离开吗?”五条悟反问。
“您能听得懂,真是太好了。”
“那他呢?”五条悟眼底的颜色缓缓加深一个度,他懒散地抬了抬下颌,点点对面事关己喝米酒的中原中也,拖着声音,“为什么只赶我一个人?这一点也公平。”
九月深秋沉默了一下,她总不能告诉他,因为中也和她一样穷得死,所以暂时无处可去吧。
“总之……怎样都好。”几张嘴都说清楚的九月深秋放弃了,“随便你。”
她起身准备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男人之间的事情就交给男人处理吧,只要打起来一切好说。
从五条悟身边经过时,手指突然被他紧紧攥住。
用的力气很大,但他脸上依旧笑意吟吟,他朝座位面挪了挪,离她更近:“为什么在我身边坐一会儿呢?我也想要和你手拉手坐在一起嘛~”
中原中也被他这撒娇的口吻刺激得一口米酒卡在喉咙,捂着嘴咳嗽了好几秒钟,一脸见鬼的表情,实在无法相信,九月居然喜欢这类型的男人?
他手撑着桌,用一嫌弃到不行的眼神觑着他们两人的手。
五条悟当然察觉到他正在看着他们的手,心中的爽愈发浓重,仗着深秋从未直白地拒绝过他,得寸进尺。
他微躬下颈,把脑袋抵到九月深秋的手腕上,鼻尖充斥着她身上那股特别的甜香味道,并不满足。
白发垂落下去,包住她半边的手腕,他的五指缓缓张开,修长手指悄悄塞///入她的指缝间。
“就坐两分钟,两分钟也可以吗?”他像猫那样蹭着她手腕,“只要两分钟两分钟两分钟啦……”
九月深秋浑身僵硬,店里的人几乎都在看着她,偏偏身边这个家伙丝毫不知道收敛,宣示主权似的缠着她不放,连一根手指都不放过。
他是疯了吧?
九月深秋看中原中也正在用看傻子的目光看着他们,心中的郁闷简直爆表。
“是那种关系……”
中原中也靠着椅背,微微一笑:我懂。
九月深秋:“……”你懂!
五条悟挨着她手腕,侧首看向正在看热闹的中原中也,暗含探究。
下一秒,手中的触感抽空了。
九月深秋费了点力气,才从他紧缠的手中成功挽救自己快要被他攥断的手指,另一只手按着他那头白毛,用力往后推。
“我没有和中原先生手拉手。”她居高临下,垂下的眼皮透出一股淡淡的近人情,停了很久,才轻声继续,“而且,我也想和你手拉手,五条先生的手太珍贵了,以前的我碰不到,现在的我和以后的我也需碰到,请点到为止吧。”
她拒绝他了。
从来没有狠心拒绝过他亲近的九月深秋,竟然当着那个男人的面,无情地拒绝了她。
这是什么意思?
五条悟沉默地看着落空的手心,脑里紧绷的一根弦无声地颤动。
在一片让人悲伤的寂静中,中原中也突然侧过头,很给面子地笑出了声。
因为他,从五条悟身上,隐约看太宰吃瘪的模样,实在太搞笑了,他没忍住。
五条悟抬起眼皮,银色睫毛沾染着从窗洒进来的阳光,冷淡的目光落到中原中也脸上。
中原中也咳嗽着止住笑,很是敷衍地道歉:“抱歉,应该在这时候笑出声,过……”
他那双海水蓝的眼睛望向九月深秋,意味深长道:“做得很好,九月。”
——你足够理智,过分残忍,推开心上人的同时,却也狠狠扎了你自己一刀,港口黑手党需这样的九月深秋。
读懂他话中深意的九月深秋没有任何回答,只是侧过脸,亲眼看着对面紧闭的玻璃窗,缓缓爬满蛛网般的裂纹。
针落可闻的寂静中。
哗啦——
窗户终于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