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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2章 泄密者

来到茶座,大厅肯定不行,卡厅也不行,人家听见了那还了得?李响要了一间包间。他注意到,汪溪漾犹豫了一下,显然,她不习惯和一个男人单独在包间里。李响才不管这么多,心想,老子虽不敢说是柳下惠,但今天绝对不会对你动手脚的,今天这氛围,哪里有半点花前月下的味儿?简直是敌对国之间的谈判,不动手打起来就不错了。

进到包间,等服务员出去后,李响就迫不及待地问,杜姐和你说了什么?她人在德州,梅州的事他怎么知道?她听人议论,说给你听,你就当真了?

汪溪漾说,她不是听人议论的,她在电话里说,李响这小子胆子好大,他真想翻天吗?我问她是什么回事,她说,李响放走了两个黑老大。你说,梅姐会冤枉你吗?

你娘的,这个骚必杜晓梅,不知哪里听到议论,竟把这事说给汪溪漾听,这女人单纯、善良,她真会当真的。不行,得好好解释。

“听着,汪老师,有人说我杀人了,你信不信?有人说我是黑社会保护伞,你信不信?有人说我是恶棍流氓,你信不信?你在做判断前,先把别人的想法撇开,你自己想想,你自己判断一下好不好?我李响是这样的人吗?”

汪溪漾沉默了一会,她抬起头,问:“你真的没做吗?”

“没有!我为什么要做这事?”

“但是梅姐为什么这么说呢?”

“我还要问你呢。”李响缓和了一些口气,对汪溪漾解释说,“你想想吧,姜魁、黑脸他们俩,一不是我的亲戚,二不是我的朋友,甚至,我可以说,我根本就不认识他们。而且,刘翰清是我的领导,我帮谁?再说,放走罪犯,那我不是从犯了?我愿意去坐牢?我去坐牢也得有个原因吧,总不可能我贱,贱得不喜欢这阳光、春花和自由自在的空气吧?”

汪溪漾的脸色渐渐有了血色。突然,两颗晶莹的泪珠滚落下来。这娘们担忧李响真的做了坏人。单纯的人心目中,只有好人与坏人之分。在她的眼中,李响是好人,突然听他放走姜魁等最坏的人,那李响不就变最坏的人之一了?

单纯的女人很好骗。李响突然有些不忍心,他有些感动,她很关心他,并且,这娘们心目中的他,光辉形象还不错。

“真的不是你做的?”

“当然啊,我怎么会呢?”

“那就好。”这三字说后,她终于吁了口气,担忧烟消云散了,“不过,那是谁呢?”

谁?谁都可能啊。李响说,每一个人都可能,当然除了他李响。他吹道,“天下人,人人可做此事,唯我李响不会做此事。”为什么呢?他说出了如下洋洋洒洒的一大堆理由。

参与的核心成员,赵希义有可能是泄密者。他曾经是刘瀚清的政敌,这次打黑,即使成功,功劳也与他无缘,那都是县委书记刘瀚清的,即便是分得一羮喝,那也清汤寡水,对他赵希义没有丝毫的价值。反倒是,赵希义在梅州多年,能保证他与姜魁等人没一丝瓜葛?即使他做到了,他的哥们,他的打手,他的干将,能保证?所以,赵希义泄密的可能性是很大的。

“是呀!就是他。”汪溪漾惊奇地说,“李响你真行,分析得非常道理,肯定是赵希义了。”

李响笑了笑,接着说,那也不见的一定就是赵希义了,譬如,也可能是项伯。汪溪漾疑惑地看着李响的眼睛问,他?他也有可能吗?

李响说,当然有可能。现在,企业界影响官场那是司空见惯的事。你想,项伯当组织部长已经五年,难道就没有被姜魁、黑脸腐蚀?他们就没为了别人向项伯行贿?这种可能性很大。这次,有这么多官员落马,说不定随着案件的深入调查,会有更多的领导干部会牵连进去,这些人,有几个不是经过项伯之手提拔的?所以,他让两个主犯逃走,有充分的理由吧?

“对呀,太有理由了。”汪溪漾说。

赵毅更可能。李响说。他是纪委书记,整一个人,包庇一个人,他一句话就行了。姜魁、黑脸是梅州的黑帮头子,他不把最有生杀大权的人拉下水,他们怎么混?他是第一个要被他们腐蚀的人。所以,赵毅的嫌疑非常大。

“是是是,有道理。”汪溪漾觉得分析得太有理了。

你真他妈的单纯,老子如果说刘瀚清是泄密者,你也会信?

“我现在还在想,是不是他刘瀚清自己泄密呢?”李响很认真地说。

“不可能!”汪溪漾惊呼,坚定地怀疑,她说,“那他搞这个打黑行动是干嘛?”确实,在她的脑袋里,永远只有“yesorno”

有可能!李响同样坚决地回答。他说,刘瀚清希望有个惊天动地的政绩,不久江都市委换届,他是很有希望进入市常委的人选,但有希望是不够的,必须是有把握才行。所以,他必须有足够的政绩。打黑,是来政绩最快的方式,正好,梅州就有两个很有名气的黑帮组织,正好让他打,别的竞争对手想打还没机会呢。他于是就打黑。但是,这打黑绝对不能真打,真打就出问题了,为什么?这黑帮在一方之所以能够盘踞多年,没人保护,他们不早没了?如果真打,那就要打一批干部官员,一个刘瀚清,他有能力打赢比他更大的官吗?不能!既然不能,那有一个办法,打半截子。这样,既捞了政绩,两个黑帮没了是事实,又没有触及那些保护伞,只让一些小保护伞顶罪。你说,刘瀚清多高明!

汪溪漾哑了,她惊愕地看着李响。她不是反对,而是非常的赞成,这分析简直就正确无比。看她这表情,纯真而又娇媚,李响真想过去抱她亲一口。

“当然啦,苏敏的可能性就最大了。”李响又在胡编了。

“他?”今天,汪溪漾只怕会被李响彻底弄成白痴加自闭症,太多的有悖常理的道理,她的知识库会崩溃的。

李响说了苏敏泄密的原因。

李响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道理,苏敏不会不知道,如果他蠢,不知道这句成语,那他至少有句粗俗的古话会知道的,“人怕出名猪怕壮”这话他总该知道吧。现如今,英雄绝对的不好做,小英雄做一做还马马虎虎,大英雄肯定就不能做了,谁做大英雄,谁死得快。苏敏,绝顶聪明,他肯定会想到这一层的。刘瀚清三年时间,要他做这个课题,他不能不做,但是,功课做好了,也就是他灭亡的时候到了。因为,打黑,必须得罪一批人,别人不可能不会报复,那么,第一个报复对象必然是他苏敏了。苏敏,位低人微,和蝼蚁一般,别人想把他怎么样就怎么样,所以,苏敏他聪明地留下一手,不让主犯落网。即使别人追得紧,主犯要落网了,也是死尸一个,姜魁就是例子,他安排的狙击手就是杀人灭口,你不觉得那天连杀两人不蹊跷吗?我猜呀,黑脸的结局也是一样的,也不可能活捉。那些高高在上的保护伞一看,心里自然明白,他们会说,嗨,苏敏不错,苏敏懂事,所以,他们不但不会责怪他了,反倒会感激他,认为他聪明,这样一来,说不定还会提拔他,重用他呢。

听到这里,汪溪漾已是花容失色,她有种过去活在火星上的感觉,突然来到地球上,真还不习惯。

李响本来还有一大堆分析,见把一个纯清的女孩吓成这样,他有些不忍心了。可是,汪溪漾却追问,其他人呢?

好吧,小娘皮你还没被吓晕是吧?老子就再吓你一把。

“汪老师,你知道吗?李翔宇是最大的流氓!”

“是吗?”

“当然!这次的事,最有可能就是他干的。”李响故作气愤。

“他?”汪溪漾现在真不知这世界上还有谁是好人了。

“我估计就是他。”李响坚定地说,“他的可能性最大,为什么呢?一是这人被江都人称为天字第一号大流氓,至于为什么这么说,自然有他的道理,譬如,有个项目需要拆迁,几个钉子户被叫到他办公室谈话,出来时个个面如死灰,别人问他们李翔宇说啥了,谁也不敢说半个字,当天就搬家了。还有,某工厂搬迁,工人游行,被带进去的人出来半个月不敢开口讲话。这些,那都是小事,恐怖的事有的事,你也应该听说过,有个上访专业户,十年没人治得了他,李翔宇上任后,这人再也不上放了,为什么?因为他在清江河里漂了十来天,被人发现时,尸体都发烂了。这是民间传说。但在官场上,他被誉为果断、有魄力、雷厉风行的人物,但也有很多人说,他很贪。这贪的人,一旦有权就麻烦了,特别是掌控了**机关的权力,他们就可以肆无忌惮了。你知道吗,早就传说,黑脸就是李翔宇培植起来的势力,这事虽然没有直接证据,可是,也不见得是空穴来风,最近有件事,不知你知不知道,李翔宇的母亲死了,黑脸带了四十个身强力壮的人去为他母亲抬棺材,这四十个人,高矮一样,体重一样,精神抖擞,抬起棺材来,简直就是专门的仪仗队一般,你说……”

有根有据,逻辑推理清晰,李响滔滔半个小时才把李翔宇的“证据”说完,还说他有别墅七栋、存款千万、小老婆一个班、豪车十多辆、私生子七八个等等,虽然李响一再强调这只是谣言,但汪溪漾仍然惊愕得恍若隔世,她想清纯也纯不了啦。

这就是现实世界?

“当然!”李响这句话用了很夸张的语气。

汪溪漾被李响这么一咋呼,她才明白了,原来这世界不仅仅只有范彤不是好东西,除他之外,原来坏人多的是。

李响不是坏人,肯定不是。梅姐肯定是开玩笑的。她又细细地回忆杜晓梅说的话,现在想起来,似乎她并没这么肯定,或许,她只是赞许李响的聪明和智慧。她怎么说的来着?她回忆了一下,突然有些迷糊了,记得不那么真切了,梅姐好像是说:“李响啊,机灵在其次,这人很有政治智慧,梅州打黑,他救了不少的人。”他救了谁呢?当然是救了没有抓着的人啦,姜魁和黑脸呗。可是,现在想来好像不是这么回事,好像是他救了无辜的百姓。不打黑,无辜百姓就遭殃。不过,汪溪漾不能肯定,这话该怎么理解好,汪溪漾现在回忆起来,越来越记不清梅姐的原话了,更不能肯定这话的含义了。

都是个谜,官场上的迷太多,猜不透。反正,李响不是坏人!他不是坏人就行。这是汪溪漾最后的结论,她希望他在自己的头脑里永远是原来的形象,因为,他是她崇拜的人物,为民办事实的好人。

李响不知道,在教师队伍中,他的口碑极好。老师是个比较特殊的团体,一辈子教学生,养成了自以为掌握了正确答案的习惯,所以,这个群体一般是自以为是的,他们认定的事,一般都是坚定不移地坚持自己的观点。他们对人的评价,一旦做出了结论,他们就会在社会上,以权威方式发表议论。

“现在,纵观梅州官场,人品最好、才华最出众、最有前途的年轻官员,当数李响第一。”

这就是老教师们的功劳。所以,在梅州,很多人知道有李响这人。

解了心中的结,汪溪漾的花容灿烂了,她和李响聊得甚欢。

她告诉李响,现在,筹办学校的事主要交给向梅处理,汪溪漾还在第一中学教英语课。他们第一次聊到快十二点钟了,茶馆准备打烊,李响才和汪溪漾离开。

“陪我在河边走走,可以吗?”汪溪漾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