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之前宁棣打电话过来说一会儿要开个会, 得晚点到。
可这个时候才刚第三节课下课,比最开始约定的五点还要早上半小时。
棠梨抬眸看向眼前的青年,颇为意外地挑了挑眉。
“不是说要晚点儿来吗?怎么还提前了半小时?”
宁棣的长相是偏温润儒雅的类型, 可偏偏生了一双似笑非笑桃花眼,只要稍微放柔些情绪,看谁都像是含情。
他的五官俊美, 面部线条也柔和, 哪怕就这么站着不动,也引来走廊上好些女生或隐晦或直白的视线。
不过这种视线他从小到大都习惯了,也并没怎么在意。
有时候对上一两个女生, 还会下意识勾唇笑笑, 微微颔首打个招呼。
“怎么?我早点来你不高兴?”
宁棣其实是有个会要开的, 但是也不是特别急。
再加上他心里有事, 哪里静的下心来开会,于是便把这会推迟到了明天早上。
“没,高兴,怎么不高兴。就是怕一会可能不大高兴。”
棠梨一边说着一边将刚才宁棣给自己买的那罐旺仔牛奶打开喝了一口,那浓郁的奶味让她下意识皱了皱眉。
“是不知道我们学校那个地中海能有叨叨, 教育起人来跟个唐僧念经似的,没完没了。每一次都听得我脑仁疼。来得晚没准还能早点结束,提前来了听他念经的时间就更长,我怕受不住。”
“没事, 又不是我一个人听他念经。”
他勾唇笑了笑, 抬起手亲昵地揉了下棠梨柔软的发顶。
“这不是还有陪着我吗?”
啧,也是。
她也遭罪。
“吧,那我现在就带你去找他听他念经。反正也就一个小时的事,忍一忍就过去了。”
棠梨说着便准备带着男人往教导主任办公室那边过去, 然而她刚走了一步便被身后人拎着后衣领给拽了回来。
“干什么?后悔了?我告诉,既然你已经来了现在想后悔都晚了。”
她皱了皱眉,反手扣着宁棣的手腕不让他走。
“外婆她前段时间刚去医院做了检查,医生说不能受刺激的,要是走了就是不孝。”
“谁说一定要找你外婆来?我难道不能打电话给爸吗?”
“……宁哥,我和有什么深仇大恨吗,就这么巴不得我死。”
男人看着棠梨自己的话给噎住了,没忍住勾唇笑了出声。
“好了,哥哥不逗了,这唐僧念经我会去听的。不过在此之前就没什么想要给我解释的?”
他留意了下走廊周围的人,见没什么人注意到这边后这才压低了声音,颇为咬牙切齿地开口。
“比如那个齐烨是怎么回事?”
“棠梨我告诉,打架的事情我可以替你瞒着,可你要是敢早恋。不用你爸动手,我把腿给打断你信不信?嗯?”
棠梨一愣,显然没想到齐烨不过只是帮忙接了个电话而已,对方竟然会有这样的误会。
“宁哥,误会了。齐烨和我只是同学,没别的什么关系。”
“啧,没什么关系还和他一起吃饭?”
“那是因为他体育课时候被我给砸了头,我怕他走路不稳去食堂时候给摔了被人给踩成肉泥。我完全是出于责任,更何况人又不知道我是女的。”
棠梨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想着之前帖子的事情也就算了,怎么宁棣也这么觉得。
“反正我该说的已经说了,爱信不信。”
见棠梨不大耐烦了,他也没再过多追问下去了。
其实这件事倒不是宁棣想太多,完全是因为这种情况从小到大发生的太多了。
棠梨虽然一直是被当做男孩子来养的,但是她为举止再像男孩子,可奈她生得太好。
从小学时候开始就有孩子为了能和她做同桌大打出手,到了初中开始大家开始有性别意识了,她收到的情书也就更多了。
南城民风开放,同性恋什么的也不少见。因此这一众追求者里,在不知道她性别的情况下,也不乏有好些小男生。
棠梨从小就糙惯了。
再加上脑子压根就没这根筋,没开窍。
因此宁棣对此难免有些敏感。
一旦她身边有些什么人靠近,他便会忍不住提防。
毕竟他就这么一个宝贝妹妹,他可不想这么快就被外面的小男生给拐走了。
“好好好,哥哥错了,哥哥下次再也不乱猜了成不?”
棠梨被他这讨好的语气给笑了,一个手肘过去往他身上不轻不重地撞了一下。
“他妈哄小孩呢。”
“……小梨,女孩子还是不要说脏话得好。”
“哦,那你他mua?”
“……”
啧。
因为宁棣提前来了,以棠梨也没再回教室上最后一节课了,直接领着他去了办公室。
教导主任这时候刚开了会回来,听到敲门声后说了声请进后。
余光瞧见了棠梨的身影后一顿,这才抬眸瞧见了她身旁站着的那个西装革履的俊美青年。
“啊,就是棠梨的哥哥吧?好,我姓肖,名健,请问你怎么称呼?”
因为知道棠梨这个哥哥是表哥,以教导主任先询问了下姓氏。
“肖主任好,我是宁棣。直接叫我名字就成。”
两人这么寒暄了介绍了几句之后,这才回归到了今天的主题。
“坐,我给看个东西。”
教导主任一边说着,一边从手边将那个记录处分的册子拿出来递给了宁棣。
“这是这两个月里棠梨收到的处分记录,大大小小累计起来不多不少,刚好十三次。从最前面看起,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问下当事人,反正她也在。然后等看完了这些,我们再来说说今天棠梨打人的事情。”
棠梨原以为这一次请家长只是因为昨天打宋涛的事情,结果对方竟然把处分册子拿给宁棣看了。
她咬了咬牙,得捏紧了拳头。
“艹,地中海翻旧账有意思吗?”
青年冷冷扫了她一眼。
棠梨顿了顿,自知理亏,闷闷站在一旁不再出声了。
好家伙,十三次。
这册子里总共也就记录了那么几个学生的处分,棠梨一个人就占了大半。
宁棣皱了皱眉,棠梨的这些处分一个一个仔细翻阅着。
一时之间办公室里安静得,连一根针掉落在地上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八月五号,月考,数学考试作弊。”
作弊?
男人指尖微动,看着上面记录的那行字骤然沉默了一瞬。
显然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虽然一年到头没什么时间,但是过年时候曾桂兰见他得空一般会叫他去辅导下棠梨的功课。
宁棣起初也以为棠梨学习很差,去的时候已经做好了从最基础的开始教起。
结果他出的那些题棠梨基本上看一遍就会,就算加大了难度她也能很快解答出来。
她那种水平,就算拿不到年级第一,进前十也是没问题的。
哪里用得着去作弊?
“肖主任,这里是不是记错了?”
“什么记错了?”
教导主任被这话给问的一懵,他低头顺着处分册子那里看了过去。
“的意思是说,觉得这个处分有问题?”
“虽然这么说不大好,不过我觉得这个处分可不可能是中间出了什么误会。比如监考老师看岔了,或者对这件事了解的不够全面,清楚?”
“这样啊。”
“那你再往后面翻翻。”
宁棣哪里知道棠梨是因为人设问题,而故意作弊被抓的。
他不大明白教导主任这话什么意思,可看着对方神情淡若的模样。
心下虽有些不解,却也没再接着问。
棠梨见青年往后继续翻着,而后没翻一页脸色沉下一分。
不为别的,处分表上记录显示。
——棠梨几乎每一科考试,都因为作弊被抓了。
“现在呢?够全面了吗?”
教导主任不慌不忙地喝了口热茶,而后这才继续说道。
“今天我之以找你来学校不单单只是因为棠梨同学打伤同学的事情,更多的其实还有他这个成绩。”
“现在已经是高二了,再过一年就要高考了。以他如今这个成绩别说是考本科了,我觉得专科可能都悬。”
“我知道们平日里工作很忙,可能没什么时间管他学习上的事情。但是我还是希望能在之后这一年里尽量多抽些时间辅导下他的学习,当然,也不是考个什么名牌大学,我希望他尽力就好,别留下遗憾。”
“……我知道了,劳你费心了。”
棠梨插不上话,就这么在办公室里待着。
她从没有感觉时间过得这么慢过,等到他们聊完之后这才松了口气,跟着青年走出了办公室。
这个时候已经放学好一会了,学校里也没什么人。
宁棣将她带到走廊那边,脸色沉郁,少有的动了怒。
“怎么回事?一科被抓就算了,怎么每科都没抓?故意和监考老师对着干吗?生怕她发现不了作弊吗,啊?”
“……”
这是重点吗?
重点不该是我作弊吗?
男人被气得不轻,抬起手领带扯开了一些,稍微缓了下情绪后这才继续说道。
“还有,那个成绩是怎么回事?”
“高二时候学习难度大了,没跟上。”
棠梨也不好说自己是故意考不及格的,只得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
“没跟上?”
他显然没怎么信,抱着手臂居高临下地打量着眼前人。
原想着再问问什么原因,结果他这时候离得近了,隐约瞧见了她脖子下面的红痕。
宁棣眼眸闪了闪,眯了眯眼睛凑近了些。
“脖子那儿怎么了?怎么红了?”
棠梨一愣,下意识伸手摸了下脖子处,刚一碰便疼得皱了下眉。
她想起来了,昨晚上给齐烨上药的时候给他又抓又咬的,腰上,脖子上,到处都是痕迹。
不过棠梨也没怎么在意,毕竟有衣服罩着不仔细瞧也看不出什么来。
不想旁人是没看出来,却被宁棣瞧见了。
“……蚊子咬的。”
棠梨不大擅长说谎,稍微心虚了些便会不自觉避开对方的视线。
就像现在一样。
青年手指点了点手臂,一下一下。
他什么也不做,就只是这么静静地注视着对方,就让人感到极强的压迫感。
“手拿开,我看看。”
“哥,不是……”
棠梨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宁棣便一步伸手她覆在脖颈处的手拿开。
她的皮肤本就白皙,那道红痕看上去分外显眼。
“蚊子咬的?”
“棠梨,当哥是傻子吗?告诉我什么蚊子有牙有爪子?”
男人声音骤然低沉了下来,面上似覆了霜雪一般冷冽。
“可以啊臭妹妹,玩的比哥还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