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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 据雄关扫蔽而自珍,蔑诸夷妄自而尊大

咸阳作为帝国政治中心,取名于八百里秦川腹地,渭水穿南,嵕山亘北,山水俱阳之意。

泾渭之水,润育了一代又一代坚韧不屈,勇武铁血的老秦人。

“陛下万年,大秦万年。”

“父皇万年,大秦万年。”

信宫内,满朝文武百官以及诸公子也跪在地上,迎接始皇帝圣驾。

“免礼。”

嬴政从车撵走了下来,对着众人挥了挥手道。

“谢陛下。”

嬴政目光微微扫视,并未发现李斯的身影。

冯去疾见陛下似乎在寻人,当即心领会神道:“陛下,李相身体抱恙,在府上静养。”

嬴政点了点头道:“李斯为大秦帝国劳心劳神,功不可没。赵忠你亲自去府库挑选些补药,给李丞相送过去。”

“臣,立刻去办。”

赵忠领命后,便一路小跑的离开了。

嬴政坐在王座之上,看着满朝文武各自落座之后,开口道:“朕今日准备了一场盛宴,招待诸位爱卿。”

“谢,陛下。”

众人,满脸期待之色,无不对着高坐王座之上的嬴政拱手一拜道。

很快一群内侍便端着一个个玉盘走了进来,摆在了众人面前的木案上。

众人放眼看去,顿时一个个面色惊愕。

看着发呆的众人,嬴政面无表情道:“别光看,用膳吧!”

“陛下,这盘中之物可是树皮,如何下腹?”

御史大夫冯去疾神色为难,对着嬴政道。

一言激起千层浪,有人带了头,那些踌躇不前的人,皆开始陆续发声。

“陛下,这谷根如何吃?”

“陛下,这分明是树叶,臣吃不下啊!”

“陛下,这青草下腹,岂不成了牲口?”

顿时,你一言,我一语,满朝文武大臣,纷纷表示。

总而言之,大致就是一个意思,要吃这些玩意? 臣做不到啊!

就在这时? 嬴政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的盘中稻糠,然后拿起银勺开始吃了起来。

刚一入口,粗制的口感? 就让嬴政觉得如鲠在喉? 难以下咽。

这还是精制加工之后的稻糠? 即便如此都难以下咽。

可即便如此,嬴政仍旧面无表情,一勺又一勺开始置若罔闻的吃着自己盘中的稻糠。

坐的比较近的大臣,看着这一幕,一个个眼皮乱抖。

坐的远的大臣们? 虽看不清陛下吃的何物? 但是看前方大人们的表情,便知道恐怕不会比自己盘中的东西好到哪里去。

嬴政每咽下一口粗糠,下面的众人之心就感觉沉重一分。

直到嬴政吃完? 露出心满意足之色,至于真假,恐怕那便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看着还在发呆的众人? 嬴政虎目一瞪,厉声喝道:“朕吃得下,诸位爱卿吃不下吗?”

这……

此言一出,哪个还敢静观其变?

无论心中多么不情愿,捏着鼻子也要认栽了。

众人当即开始动起来,哭着一张脸,强行下咽这一生都没吃过的鬼东西!

刚开始还好,很快就有人挺不住,直接喷了出来。

还有人一边一吃,一边痛哭流涕,嘀咕礼纲常沦丧。

等待所有人用膳完毕之后,嬴政眼皮一抬问道:“诸位爱卿,觉得这盛宴如何?好吃吗?”

“好吃。”

众人虽然腹内五味翻腾,可也只能昧着良心道。

“好吃?朕有生之年,从未吃过如此难以下咽的食物。”

嬴政看着一群只知阿谀奉承的满朝文武,心中有些失望。

“陛下,这哪里是什么食物,这分明就是树皮,稻壳,青草……不在五谷之列。”

王翦见陛下投来的眼神,心中微微思量一番,便开口配合道。

“老将军说得好,这的确不是食物,因为这些东西就不是给人吃的,只有牲口才会吃这些东西。”

嬴政一语双关,骂人都不带一个脏字。

下面坐着的文武百官,一个个脸色窘迫难看,但是却无一人敢出言反驳。

“陛下既如此说,那为何?”

王翦明白点到为止的道理,不解道。

“问得好!朕为何要这般,诸位爱卿觉得朕是在羞辱你们?骂你们吗?不……”

“朕还没这么清闲,东郡两河决堤,泛滥成灾,已成为名副其实的汪洋之乡。”

“朕此次东巡,亲眼目睹当地很多百姓颗粒无收,饥民饿殍遍地。”

“朕还看见,官吏狗胆包天,拒不上奏,隐瞒灾情,以致于流民四起,怨声载道。”

“而这些被无情打谁摧毁家园的百姓,吃得就是这些,最后甚至连这些都没得吃,只能食土充饥。”

“诸位爱卿都听说了吗?”

嬴政每一个字,都如同一柄利刃,直戳众人的心脏。

每一句话,都重若千钧,让众人脸色难看一分。

“臣等有罪,陛下息怒。”

众人当即站了起来,走到中间大道,跪了下去齐声喝道。

“有罪?你们的确都有罪,其罪当诛。东郡先是一县之地,可因为县令害怕影响政绩,隐而不报,酿成大祸,泛滥成灾,不死不足以平民愤。”

“黄淮两岸大堤,年年修缮,动用人力物力不计其数。”

“这才多久就决堤了,朝廷拔出的钱粮都去到了哪里?”

嬴政说完,狠狠拍了一下面前的木案,发出一声沉重的轰鸣之声。

桌案上的东西,不少都被震落在地,发出磕磕碰碰响动。

虽是寒冬腊月,可不少人的额头都布满了汗珠,衣衫早已被汗水浸湿。

“治粟内史何在?”

嬴政冷漠的看着下方跪着的文武群臣,点名喝道。

“陛,陛,陛下……老……老臣在!”

治粟内史身为〔九卿之一〕,总揽天下钱粮之要职。

听到陛下喊自己,直接跪着一路上去,神色慌乱道。

“你负责天下钱粮,掌管国库多年,准备如何赈灾?”

嬴政目光直勾勾的看着治粟内史,质问道。

“陛,陛下……帝国连年征战,多年来浩大工程从不间断,国库亏库,实在无钱粮可赈灾啊!”

治粟内史用衣角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叫苦不已道。

“六国之财尽归于秦,天下之富皆入关中。大秦斗米不过三钱,工程虽巨,可耗费甚少。匠资虽广,却多为徭役。土木虽重,俱赋予刑徒。”

“你来告诉朕?国库中的钱粮都用到哪里去了?”

嬴政的声音冰寒刺骨,让人如堕冰窖。

“陛下,国库每一笔开支都有账本详细记录……”

治粟内史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嬴政从桌案上,捧起一摞竹简,直接扔在了治粟内史的面前,大声喝道:“这就是你的账本?”

“回陛下,正是。”

治粟内史看了看面前地上的账本,用力点了点头道。

“朕且问你,一万人每日所需口粮几何?”

嬴政虽然表面不动声色,神色古井无波,但却给人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直观感受。

“回陛下,一百石粮足矣。”

治粟内史心中叫苦不已,到了此时,他已然明白,自己要完了。

“朕再问你,依大秦律工匠每日工钱几何?”

嬴政板着面孔,继续质问道。

“回陛下,不得超出十钱。”

治粟内史一张面孔上,再也无法保持镇定,露出一丝慌乱之色。

“朕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国库钱粮到哪去了?”

嬴政见差不多了,爆喝一声道。

“陛下……老臣罪该万死。”

治粟内史直接瘫坐在地,满脸颓废之色道。

“尔等位极人臣,高官厚禄,朕自问待尔等不薄?”

嬴政目光扫视下方跪着的众臣,字字珠玑,厉声问道。

“陛下天恩浩荡,臣等感激涕零。”

文武百官全都异口同声道。

“你官拜九卿位,爵领关内侯,岁入二千石,一人之尊崇,满族受益之。”

嬴政再次把目光投向治粟内史身上,一副心痛不已的样子道。

“陛下,老臣知罪,知罪啊!”

治粟内史连滚带爬,再次上前几分,不断磕头求饶道。

“甲卫何在?”

嬴政大喝一声。

当即殿外走进来几名威风凛凛的甲士,对着嬴政拱手一拜道:“陛下。”

“治粟内史枉顾君恩,欺君罔上,贪赃枉法,罪不可赦。敕令剥去朝服,夺职削爵,抄家灭族,以正国法。”

嬴政挥了挥手,神色冷漠道。

“喏。”

四名甲士,当即上前,直接拔去治粟内史的官袍,然后驾着他便向殿外走去。

治粟内史一颗心彻底跌入谷底,拼命挣扎。

可他已是腐朽之身,哪里是几名甲士的对手,根本动弹不得分毫。

事已至此,他哪里还能管那么多。

陛下斥责自己至今,也不见有人上前求情。

他的内心已经彻底绝望了,陛下就连审问自己的意思都没有。

这根本不给自己半分机会啊!

“陛下……老臣举证揭发……老臣要揭发……”

治粟内史慌乱无比,眼见就要被几名甲士押大殿之外,连忙开口道。

嬴政脸上露出一丝冷笑之色,对着几名甲士道:“放开他,暂且退下。”

“喏。”

几名甲士放开了手中的治栗內史,再次对着嬴政一拜,然后便退出了大殿之中。

“陛下……老臣举证揭发,可否减罪?”

治栗內史从大殿门口一路跪到嬴政大殿之下,神色苦苦哀求道。

嬴政撇了他一眼,沉声道:“若有实证,虽功不抵过,国法无情,但朕可法外开恩,为你留一缕香火延续。若敢信口雌黄,随意攀咬,朕灭你三族。”

“陛下,罪臣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欺君。”

治栗內史低着头,有些惶恐道。

“说吧!朕听着,满朝文武大臣也在听着。”

嬴政话语颇有些不耐道。

“陛下,臣这里有一份密奏,上呈陛下御览。”

治栗內史从怀中小心翼翼的掏出一本新发型的纸张制作的奏折,双手高高举起。

看着这一幕,不少人心中暗暗打鼓,脸色难看无比。

嬴政高高在上,将众人的神色自然尽收眼底。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

这点道理他还是很清楚的,这世上谁的屁股又能干净了?

只不过事有轻重缓急,只要不是太过火,他也不愿大动肝火。

一名内侍立刻走了过去,接过治栗內史手中的密奏,呈给了陛下。

嬴政拿过密折,仔细观阅一番,越看脸色越加难看。

信宫大殿之中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所有人都几乎屏气凝神,低着头,惴惴不安。

更有不少人,心中默默祈祷着……

过了一会,嬴政放下手中的密折,然后目光深邃的在大殿之中一一扫视而过。

“来人,将治栗內史暂打入死牢,等候发落。”

嬴政再次大声吼了一声,吓的下面不少人,打了一个激灵。

当即有甲士走了进来,将治栗內史拖了出去。

嬴政手中拿着密折,站了起来,看着下面的文武百官,冷冷道:“这折子之中,不少人就在这大殿之上站着,更有一些人身居要职,权倾朝野。”

“你们很多人都是大秦帝国开国之功勋,朕念及君臣多年之情谊,不想株连甚广,更不愿帝国功勋血溅当场。”

“朕给你们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就不公之于众了。”

“天下如今灾荒四起,明日承天殿前,会架起一尊大鼎,自朕起始,有钱捐钱,有物献物。”

“这密折上的人,若有谁敢出工不出力,拿了十钱,却只还回来九钱者,朕只能告诉你,日后好自为之吧!”

所有人心中一寒,陛下口中的威胁之意毫不掩饰!

问题是,那密折唯一知情人已经被陛下关入死牢之中!

这天下如今还知晓密折上名单的人,就只有陛下了啊!

王翦也是眼皮直跳,陛下,这太狠了!

未知往往才是最恐怖的,身在朝局,又有几人真正能过出于淤泥而不染尘埃?

如此以来,哪怕那些不在名单之人,也会人人自危啊!

“开宴。”

嬴政从新坐回了自己的王座上,声音冷淡道。

“陛下有旨,开宴。”

一名内侍再次高声喝道。

很快再次进来一群内侍,将桌子上的玉盘撤了下去,然后换上了一盘盘佳肴美酒。

满朝文武战战兢兢,心情如同走马观灯一般,复杂万分。

刚刚只不过是陛下借机敲打众臣,如今宴会才真正开始。

“第一爵,当敬护国公王翦,富平王氏,满门忠烈,代代虎将,为帝国立下无数功勋。”

嬴政高高举起手中的金樽,对着王翦,脸色温和不少道。

“敬,护国公。”

下面文武群臣此时此刻仍旧惊魂未定,哪里还敢有丝毫懈怠,连忙端起面前的酒爵,对着王翦喝道。

虚荣之心,人皆有之。

无论王翦生性如何谨慎,终究难以免俗。

天下殊荣,自己这一生数不胜数。

即便如此,此时的他仍旧难掩心中豪情,端起酒爵对着嬴政遥相敬道:“老臣,谢陛下厚爱。”

君臣各自满饮一爵,然后各自放下酒爵。

一旁侍奉的内侍,十分有眼色的再次拿起一个大勺子,在斝〔读jia三声,装酒器具,圆口三足〕中舀了一勺子,盛满酒爵。

“这第二爵,敬诸卿,日起而作,日落而息,为帝国付出毕生心血,为天下万民谋福祉。”

嬴政颇为耐人寻味,说出了一番意味深长的话。

不少人的脸色有些窘迫,当然大多数久经朝堂的人,都神态自若。

“敬陛下。”

所有人一同举杯,对着嬴政道。

“这第三爵,当敬国之锐士,没有他们奋勇杀敌,没有他们开疆扩土,就没有帝国无上荣光。”

嬴政再次端起金樽,声音如图滚雷,落入众臣的耳旁,轰隆作响。

“敬,锐士。”

文武大臣再次举杯齐声喝道。

“宣召。”

嬴政放下金樽,随口道。

“奉天承运,始皇帝诏曰,护国公王翦,纵横疆场,所向披靡。三代为将,侍奉四君。天资卓越,威震当代。”

“敕封护国公王翦为帝国军事学院第一任副院长,为帝国授业育才,布告天下,咸使闻之。”

那名内侍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圣旨,当众宣读道。

王翦立刻站了起来,步履稳健的走了出来,跪了下去道:“老臣愿为帝国流尽最后一滴血,愿为辅佐陛下成就千秋之伟业,老臣领旨谢恩。”

内侍走了下去,将圣旨放在了高举双手的王翦手上。

“护国公,快快请起。”

嬴政笑了笑,挥了挥手道。

内侍十分有眼力见的扶起了王翦道:“国公爷,您慢点。”

“多谢。”

王翦对内侍道了一声谢,然后再次回到了自己的席位。

“今日虽是国宴,但也有几桩要事要让诸卿议一议。”

嬴政自顾自说,看着满朝文武道。

“请陛下明示。”

众人齐声高喝道。

“其一,盐,铁,纸,煤已渐入正轨,帝国商铺行专营之权,已全部就绪,只待奉常卿挑选良道吉日,既能开张运营。”

“其二,大秦帝国现今人丁三千七百余万,然帝国之广。处处可见荒地,当如何鼓励民众多子多福?壮大帝国人丁之数?”

“其三,帝国海军战船已在南疆延海打造,海军需要多少人?谁又可堪大任?”

“其四,男丁十八则需另行立户,朝廷给予十亩之地为永业之田,敢有私贩者死罪不赦。各地多余良田则需编策,划为朝廷所有,可租聘田丁耕种,五十取一,为租地之税。”

“其五,楚人治楚,燕人治燕,是天下一统之临时之策,今天下一统已有十数年,今四海归一,没有什么楚人,齐人,燕人,赵人,韩人,魏人之分,这九州天下只有秦人。”

“不以出身论英雄,皆以才能问成败。大秦帝国海纳百川,有容乃大。朕欲在咸阳开启恩科,广纳天下良才俊杰,为帝国效力。凡大秦之民,不论出身跟脚,凡有治国安邦之才学,皆可委以重任。”

嬴政说完,大殿之中鸦雀无声。

众人开始小声议论起来,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这滔滔大势,不可逆转!

想要保住权势,只有不断修身齐学,方能立于不败之地。

“陛下纸与煤乃朝廷秘技,专营无碍。但盐铁牵扯甚广,许多商贾权贵之家皆大量持有矿山,且铁器乃国之重器,岂能贩卖?”

冯去疾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应该率先发声。

嬴政没有说话,而是看向一旁的宦者丞。

宦者丞当即心领会神,大声喝道:“抬上来。”

很快就有几名内侍抬着一盘盘雪白的盐走了进来,还有一些内侍,拿着稀奇古怪的铁制工具,让所有人面面相觑。

每个人都分到一些铁制工具和雪白精盐。

“这精盐经过提纯,不但品相奇佳,而且味道纯正,绝非市面那些苦涩之盐所能比拟的。”

“铁锹,镰刀,铁叉,铁犁,掐刀,短镢,簸箕,扬掀,铁耙,铁耖,皆应用于农具,可以大大增加生产,减少百姓之负担。”

“这是络车由手摇缫车改进而来,有丝籰专司收丝之能,无需手拨,只需用脚踩一踩,大大提升了纺织效率。从此大秦女子农忙过后,也能以此贴补家用。”

宦者丞把陛下教自己的话,全都复述了一遍,细心解释道。

随着各种工具在宦者丞解释功用之后,满朝文武大臣,一个个嘴巴都长的老大,呆若木鸡。

这些东西,可都是划时代,哪怕鲁班在世,鬼斧神工之作,也不过如此吧?

“诸位爱卿可还有疑问?”

嬴政看着鸦雀无声的大殿,轻声问道。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莫不俯首,哪里还能说出半个不字出来。

“帝国商铺一出,必将风靡天下,应当划归谁统辖?”

嬴政眉头紧锁,看着众人问道。这并非他自恋,而是这些东西可都是实打实的惠民之本。

此言一出,顿时下方众臣一个个眼睛绿油油的放光。

这可是一个摇钱树啊!

他们不用想都知道,在这些划时代的东西一经问世,绝对个个都是抢手货。

这种肥差,谁不想拿下?

哪怕陛下眼睛盯着,不敢玩点小动作,可有钱腰板就直,无论所自己管辖之部做什么,需要钱,那还不是大手一划,方便又不用求人。

所以九卿诸部,无论哪个主事人,都绝对不想放过这个肥差。

哪怕是御史大夫的冯去疾,都想将这颗摇钱树,揽入手中,但是他很清楚,这绝不可能!

看着争吵不休的众臣,嬴政出言制止了纷乱不休的局势。

“公子赢洛。”

嬴政直接开口道。

见陛下出言,很快纷乱的大殿安静下来。

一群争的脸红脖子粗的大臣们,目光全都看向了公子赢洛。

“臣在。”

赢洛四十出头,一表人才,他虽皇室血脉,但并非陛下后裔。

而是孝文王玄孙,与陛下也算是同根同源,大秦皇室后裔,论辈分,陛下算是自己的叔父。

依大秦律,他虽是皇亲,但若无真才功绩,也是无法立足庙堂之上。

自幼饱读诗书,赢洛在朝中任职参政议郎,岁俸六百石,归郎中令管辖。

“帝国商铺事关重大,众爱卿又争持不下。朕看就设商营司,下设两丞,敕令赢洛为商营令,岁俸一千五石,独立九卿之外。”

“与黑冰台等同,享专禀之权,只对朕负责。其余诸部,不得干涉,诸位爱卿觉得如何?”

嬴政神色严肃,望向众人,虽然话语之中透露着询问之意,但语气却不容拒绝。

众臣顿时呆若木鸡,一个个眼睛瞪得老大,一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样子。

感情他们吵了半天,闹了半天,全都是个笑话。

陛下根本就没有打算让他们染指帝国商铺的打算,之所以如此做,也不过是抛砖引玉,堵死众人的后路。

“帝国商铺就一个,众位爱卿都想划归己部之下,朕实在为难。为了顾全大局,众臣和睦,朕不得不出此下策,诸位爱卿应该能够明白朕的苦心吧?”

嬴政看着一言不发的朝臣,意味深长道。

下方众人心中一凌,顿时恍然。

陛下圣意已决,自己虽然心中还惦记着,可敢说个不字吗?

“陛下圣明,臣等谨遵陛下圣喻。”

众人言不由衷,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臣,领旨谢恩,必不负陛下重托。”

赢洛也连忙躬身行礼一拜道。

这一天他等的太久了,陛下总算给自己委以重任了。

他们家虽是皇亲国戚,但紧靠朝廷恩养,日子虽然过的还算体面。

但终究难登大雅之堂,再加上陛下新政,收天下之田,还耕于民,他们这些皇亲国戚的好日子更是难过了。

若不节衣缩食,节省用度,祖上传下的一些家底,总有座山吃空的时候。

朝廷恩养之俸禄从不以血脉而论,只以功勋来评。

时过几代,赢洛严格来说已经不算嫡系,只能算是旁系血统。

若再过几代人,他们这一脉再不出什么人杰,立下点功勋,只怕朝廷恩养的俸禄也就差不多要断了。

赢洛可以说是整个家族的希望,所有人都希望他能够为国立功,为陛下分忧,如此方能延续家族兴旺。

六百年大秦,赢氏子孙何其多?

若所有皇亲国戚,皆要朝廷恩养,只怕这笔天文数字的开支,足以压垮任何强大帝国。

依律皇室福泽七世而终,泽主不庇庶。

就好像陛下之子皆能够得到或多或少分封,而陛下之孙,若非嫡公子继承父业,则只能得朝廷之俸养。

而到了曾孙俸养会逐世减少,直至七世仍孙而止。

“第一条定下了,那众位爱卿说说第二条吧!”

嬴政挥了挥手,众人皆各自归位,然后开口询问道。

“陛下,臣以为自古以来,民以食为天,若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居无长所,安不得息,何以繁衍以生息?”

“陛下雄才大略,心系天下苍生,励精图治,力挽破碎山河。只要朝廷吏治清明,君臣上下一心,不出百年,大秦人丁必然会进入一个稳定上升期。”

“五百年战乱,天下厌战久已。陛下一统四海八荒,乃天意所指,民心所向。陛下一系列新政,无不是养民之良策,按部就班,假以时日,民富则子多,无须刻舟求剑。”

一名年约半百的谏议大夫站了出来,对着嬴政滔滔不绝道。

众人听这一席话都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十分赞同这个观点。

也有一些虽然并不完全苟同,但这一番说辞的确让人无可反驳,静观其变。

嬴政看了看这名谏议大夫,神色无喜亦无悲,让人看不出丝毫变化。

然后他又扫视一圈,看了所有文武大臣。

每个人看到陛下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的垂首低目,不敢直视陛下眼神,以示尊崇。

“百年太久了啊!”

嬴政收回目光,突然叹了一口气道。

所有人心中一惊,陛下生平最恶生死。

尤其是近几年,陛下身体每况日下,更无人敢言生死。

那名谏言大夫当即脸色大变,双手情不自禁的颤抖起来。

“陛下,臣绝无此意啊!”

这名谏议大夫直接跪了下去,心中七上八下,惶恐不安道。

这句话落下,大殿鸦雀无声,静的可怕。

不少人都为这名歌功颂德,不长记性的大夫捏了一把冷汗!

还有一些人心中冷笑不已,向陛下献媚?

啧啧!

这下自讨没趣了吧!

该……

王座之所以高高在上,那是因为坐在上面就能把下面众生的嘴脸都看得清清楚楚。

不少人的表情自然被嬴政尽收眼底,心中若有所思。

君王若只会施恩,不知施威,那只会让臣子骄横狂悖。

君王若只会施威,不知施恩,那只会让臣子谨言慎行。

恩威并济,权谋之术,难登大雅之堂,刻意而为,不过是徒增笑料而已。

能够跻身庙堂者,又有几个是蠢材?

恩于形,威于势,喜怒于心,不行于色,一言一行皆是恩威。

帝怒,山河失色……

帝悦,日月永辉……

嬴政看着禁声的群臣,脸上不动声色,缓缓站了起来。

他那高大伟岸的身姿,可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犹如泰山压顶的沉重之感。

咔哒……

嬴政从高高的王座之上走了下来,面无表情,每一个步履都似乎富有音律节奏,敲打着众人的内心。

那名跪下心中惶恐不安的谏议大夫,听到陛下的脚步声逐渐逼近,一颗心也彻底提到了嗓子眼。

直到看到陛下的大脚驻留在自己眼前,他更是深深埋着头,身若压覆了千钧之力,让他的呼吸都开始减弱。

嬴政一张严肃的面孔,看着脚下瑟瑟发抖的谏议大夫陡然露出一丝微笑,亲自弯腰将脚下的谏议大夫扶了起来。

看着一脸茫然彷徨的谏议大夫,嬴政笑着道:“朕知坊间多有谣言,说臣恶生死,喜美言。然谣言终归只是谣言,当不得真。”

“陛下圣明。”

所有人都不由松了一口气,虽陛下只是轻飘飘的一句话,但是无疑给所有人释压了。

尤其是那名年过半百的谏议大夫,更深深有一种从鬼门关擦肩而过的直观感受。

嬴政对着这名惊魂初定的谏议大夫,挥了挥手道:“爱卿,暂且退下吧!”

“谢陛下。”

谏议大夫当即如蒙大赦,急忙谢恩,然后便重新归入了自己的席位。

嬴政站在大殿中央,身板挺的笔直,虽然上千人的目光齐聚在他的身上,但是他仍旧宛若闲庭散步,视若无睹。

“自三皇五帝,尧舜禹汤,中原大地,华夏儿女。世代浴血,奋战诸夷,万里山河,祖辈牧守。”

嬴政的话音并不大,可却字字珠玑,每一句话都夹带着沉重的历史宿命,这些都是染血之言。

众人不由自主的浮现联翩,那波澜壮阔的远古时代至今,华夏大地的先贤们从未退怯过。

无论是猛兽天灾,还是诸夷人祸,这片热土总会英雄辈出,力挽一个时代,谱写壮歌。

“终春秋战国,四海宾服,六合归一,巍巍大秦。北有胡狄,西有羌毗,南蛮待毙,东夷可期。”

“天何其广也,然不可道哉。地何其阔也,然不足十万里。占沃土万方之地,拥精甲百万之士。视四方诸敌以不见,辖民千万以养尊。”

“据雄关扫蔽而自珍,蔑诸夷妄自而尊大。文武醉生则梦死,士民安乐亦忘勇。然后知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也。”

“长此以往,大秦何存?诸卿何在乎?”

嬴政的声音宛如惊雷,直指人心。

众臣面对陛下的灵魂拷问,不由面露沉重凝思之色,一个个齐声高呼道:“陛下圣明,臣等有愧。”

“陛下之胸怀,涵盖古今,借千秋之青史,明后世之警钟。”

“陛下雄心依旧,初心不改。听陛下一席警世之言,老臣虽以近花甲之年,仍愿为帝国效力,为陛下尽忠。为千秋子孙后世谋得万世福泽,为大秦帝国筑就万世不拔之基夜,尽之死力。”

王翦心血澎湃的站了起来,对着站在大殿中央,身姿伟岸的嬴政,由衷躬身一拜道。

“愿为帝国效力,为陛下尽忠。为千秋子孙后世谋得万世福泽,为大秦帝国筑就万世不拔之基业,尽之死力。”

满殿文武大臣,这一刻都不由肃然起敬,摒弃成见,全都发自肺腑道。

也许这一生,他们说过太多言不由衷,心不对口之言,但此时此刻,他们感受到自己那颗已经寂静多年的心灵,再次热血沸腾。

七尺男儿,志在四方,若能为国效力,持三尺剑,开疆扩土,名垂青史,谁人不想?

回首少年郎,

热血心飞扬。

十载寒窗夜,

只为报君王。

执笔秉书,塑千秋之业,筑万世之基,谁人又不念?

然官场沉浮,久经世故,多年摸打滚爬,安享盛世荣华,又有几人仍保持初心不改?

“只要大秦帝国上下一心,何愁四方夷狄不灭?”

嬴政走回自己的王座上,坐了下去,看着这一幕,不由豪气冲天道。

“陛下,我华夏族自古以来皆以多子多孙为福禄,然民以食为天,限制大秦人口增长的不是百姓不愿生,而是粮食有限,无法供养多出的口吃饭。”

“再者民间疾苦,幼儿本就体弱,多遭灾引难,十名幼儿过半早夭。别说民间,就说在座的诸位王公大臣们,又有几人家中没有小儿夭折?”

冯去疾对着嬴政拱了拱手,十分富有见解道。

“不错,御史大夫所言甚是。”

“所言极是。”

“真知灼见。”

冯去疾的一席话,顿时引起了众人的共鸣。

嬴政露出沉思之色,然后点了点头道:“爱卿所言有理。”

“奉常〔九卿之一〕卿何在?”

嬴政话锋一转,直接点名叫道。

奉常卿立刻站了出来,走到大殿之中,对着嬴政一拜道:“老臣在。”

“你是大秦帝国的奉常,掌祭祀礼仪,管太乐太医,朕问你大秦帝国有医者几许?”

嬴政神色风轻云淡的问道。

“禀陛下,管辖巫医的太医令虽是老臣下属,但奉常司所部各司其职,分工不同,这具体数字恐怕要请陛下问太医令了。”

奉常卿心虚不已,说出这番话来,忐忑不已。

“哈!哈!哈!”

嬴政突然大笑起来,吓了众人一跳。

这什么情况?

众人的脑门都挂满了疑问?

果然天威难测啊!

“混账……你身为奉常卿,岁俸二千石,银印青绶,爵拜关内侯,位上卿。”

嬴政笑声戛然而止,目光阴冷的盯着奉常卿赵甫,怒斥道。

“陛下息怒,老臣有罪。”

奉常卿赵甫不敢迎视陛下的目光,连忙跪了下去,颤颤巍巍道。

“冯去疾,依大秦律渎职之罪,该如何论处?”

嬴政没有理会跪下求饶的奉常卿,而是对着冯去疾问道。

冯去疾心中咯噔一下,暗暗松了一口气,还好自己做足了功课,不会因此回答不上来。

大秦律令虽是李斯编纂,但要问谁� ��这大秦律令最为熟悉,恐怕整个大秦无人能够超越陛下了。

陛下看似询问自己,但未尝没有考验自己的意思。

“回陛下,依大秦律,*****,论情节严重与否,重则罢官夺职,满门流放三千里。轻则贬职三级,罚俸三月,以观后效。”

冯去疾理清思绪之后,有些心惊肉跳的回答道。

“嗯,那丞相以为奉常卿当如何处置?”

嬴政并没有表露自己的想法,而是向冯去疾征询意见道。

这……

冯去疾看了看嬴政,可是陛下脸上古井无波,他根本无从揣测陛下圣意。

一时间他倒有些犹豫起来,这事说小便小,说大可大,关键是看陛下之态度。

满门流放?

是否太过严苛?

贬职降级?

陛下又是否满意?

冯去疾内心七上八下,陷入两难之境。

“回,回陛下……臣以为奉常虽有渎职之罪,可念其乃皇亲国戚,若因此满门流放三千里,恐遭天下人非议。”

“不如便连将三级,罚其一年俸禄,以儆效尤,陛下觉得如何?”

冯去疾心中略微思量一番,便十分圆滑的把话给说死道。

“那便依丞相所言,敕令免去奉常卿赢锐之职,降为太宰,罚俸一年。”

嬴政点了点头,当即拍板道。

奉常卿赢锐心中松了一口气,感激的看了一眼冯去疾。

这无疑是最好的结果了,虽丢了奉常卿之位,可好歹没有全家被流放。

“臣叩谢陛下天恩。”

奉常卿赢锐连忙谢恩道。

嬴政没有说话,挥了挥手。

赢锐连忙回到了自己的席位,此时他方才发觉自己后背的衣衫早已被汗水浸湿。

“诸位爱卿所言,甚合朕心。民以食为天,自古皆如是。大秦地广人稀,万里山河,只不过区区几千万人。”

“荒地不知几何,人力捉襟见肘。世间万物,无论你想干什么,都离不开人。千层之台,起于累土。合抱之木,生于毫末。大乱之终,大治之始也。”

“东海之外,远渡重洋,番禺之地,有一主粮。因产自番外,故名曰番薯,亩产数千斤,得之粮忧自解。”

“朕组建帝国海军,其一迎番薯入大秦,以解天下之忧。其二,茫茫大海之外,多海岛。占之,进可兵威四海之外之番人,退可挟大海汪洋之要塞,御番人于国门之外。”

嬴政目光闪烁着精光,振振有词道。

额!

等到嬴政说完,众人才总算理清了思绪。

陛下这第三条根本就是为了第四条铺垫啊!

名不正,则言不顺!

若帝国海军出师海外,劳师动众,是为了解决大秦天下众生吃饭的问题,那就变的完全不一样了。

若只是单纯为了远渡重洋,那便是劳民伤财,穷兵黩武也。

可被陛下这一番转换,瞬间帝国海军远渡重洋便成了国之大事也。

事关天下万民吃饱饭的问题,这便是帝国头等大事。

原本一些准备劝谏陛下撤销,甚至小规模建制海军的大臣们,瞬间便被堵住了嘴巴。

这个时候,他们还如何反对?

若一意孤行,那便是与整个天下人为敌?

“陛下,臣以为帝国海军应该征集五万,如此方能宣扬我大秦帝国无上威严。”

“陛下,臣以为最少要十万海师。”

“陛下,海军将行番外之地,若是太少,不足以彰显巍巍大秦之国威,更难昭示陛下煌煌之天威。”

“陛下……”

一时间,满朝大臣,无不开口,几乎都赞成帝国海军远渡重洋。

当然有人欢喜有人愁,还有极少一部分保守刚正派,沉默不语。

看着满朝文武欢心鼓舞,意气风发的样子,他们却并不看好帝国海军远渡重洋未知之地。

自古以来,汪洋大海便是人类禁区。

邻海之滨,虽多有渔船出海狩猎,但也只不过出没近海。

对于深海无人敢涉足,去了深海的,从来就没听说过谁能回来。

“陛下,臣孤陋寡闻,只听闻茫茫大海无边无际,入海百里之外,人不分天南地北。时有滔天巨浪,撕裂一切敢涉足深海入侵者。”

就在这时,御史丞百里华站了起来,对着嬴政提醒道。

果然他的话如同一盆冷水,直接淋在了众人的头上。

不少大臣心中一惊,此时方才想到对于大海禁区,自古以来的众多惊骇传闻。

嬴政并不意外,从面前桌案上拿起一面早就准备好的圆盘道:“这是改进版的司南,朕称它为指南针,无论你身处何方,皆可让你辨别方向。”

下方群臣顿时瞳孔瞪得老大,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奇异精巧之物。

这是出自哪位匠作大师之手?

“将航海图抬上来。”

嬴政放下手中的指南针,然后对着宦者丞道。

“陛下有旨,将海航图抬上殿来。”

宦者丞站在一旁,立刻高声喝道。

很快十几个内侍抬着一卷巨大的锦布走了上来,众目睽睽之下,他们十分分工有序的将锦布缓缓展开,直接铺在了大殿中央。

“啊……”

“这……”

满朝文武大臣看着渐渐展开的航海图一个个震惊无比的站了起来,看着那详尽无比的绘制海图,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

这是什么手法?

地图还能这样绘画吗?

他们活了这么久,第一次见如此详尽,一目了然的地图。

其中不少将领终年与地图打交道,可也从未见过如此精致地图。

嬴政没有理会震惊无比的众人,而是站了起来,直接一步一步踩在了地图之上。

“这里是大秦。”

嬴政站在地图上,脚下踩着标注大秦帝国,以黑色描绘的版图上。

“这是辽东半岛,朕要在渤海打造帝国海军要塞。而箕子国,晨国必须入秦,如此渤海湾才能真正意义上算是帝国内海。”

“拿下箕子,晨国,兵临瀛洲四岛,至此大秦东南方能无忧矣。”

嬴政从大秦的版图挪开一只大脚,直接踩在了箕子,晨国与瀛洲四岛之上,霸道无比道。

“象郡南下,雒越弹指可灭,西渡湄河,中南万里肥沃之地,指日可下矣。”

嬴政说到这里,脸上也不由浮现一丝欣慰得笑意。

“恭贺陛下,大秦万年。”

满朝文武也是喜上眉梢,帝国扩土开疆对他们而言也是好事一件。

毕竟他们与帝国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只要帝国不倒,他们家族就能屹立不倒。

“只要拿下中南,南海诸岛尽皆大秦囊中之物。”

“沿袋陆东渡,直抵安陆,大秦所需之物,皆在此地。”

嬴政走到了袋陆之上,大脚踩在了上面,然后目光炯炯有神的望着远隔汪洋大海的印大陆与安大陆道。

到了此时此刻,满朝文武哪里还能不明白,陛下志在四海,而不是偏居一隅之地。

可看这张浩瀚地图,恐怕非朝夕之功可得,恐怕又要不知多少代人为之奋斗啊!